王一博本是做好了在门口被肖爱拦住的准备了，母后说要他注意形象，那他便将马车停在肖府门口，一直躲在车里边好了。谁知不仅没在门口见到肖爱，还碰到了肖侯爷的小厮，说肖侯爷在等他。王一博第一时间想借的是肖战而被肖侯爷，本想着路过肖战院子便偷溜出去看看。只看一眼他就回来，谁知小厮领着他进了肖战的院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肖战的院子他竟听到了肖战的声音。

“侯爷，太子殿下来了。”

“进来吧”

王一博的视野一开阔，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人。他的身形王一博永远不会认错，是肖战。眨眼间肖侯爷已经遣了小厮出去。王一博看着床上的人影几乎望眼欲穿，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侯爷，肖战他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本来你是君，我是臣，可我相以阿战的父亲的身份同你说几句话。你别当我是爱子心切，说了什么你觉得不妥的话，你也不要怪罪肖家”肖侯爷一番话让王一博一头雾水，或许还有什么别的意思。可王一博不想深想，一心只扑到了肖战身上。

“阿占并非体弱，也没有先天不足。只是从小便活不长…”

“从小便活不长是什么意思？”

“佛缘寺的主持大师曾为阿战批过命，飞凰入凤宫，慧极必伤。太子可知道是什么意思。我们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阿战遇到了你我才明白。阿战是只飞凰终要落入你的东宫之中…阿战以前一直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直到到见到你之后，身子一年比一年差。我们也怨过你。可就算阿战没有遇到你也照样会如此。太子虽然年幼，但你对阿战的心思我们都清楚。阿战对你也同样有意。我们不求你能给阿战些什么，只希望你往后能对阿战好些。只要阿战过的开心，我愿意尽我合族之力，助你登上那个位置。只要阿战活的欢快些，我肖家愿终身奉您为主。”肖侯爷隔着帘子看了一眼肖战:“只要阿战能多些欢笑，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别让他一个人发愁了。”

三年，只是最乐观的成果。肖战这次就是因为急火攻心，他的身体已经在扛不住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若是往后再郁结于心，整日闷闷不乐，严重时连两年都活不下去了。

肖侯爷也在王一博震惊的神色中还是行了个臣子该向君主行的礼:“阿战往后就托付给太子殿下了。”

“侯爷，我不能受您的礼。”王一博嘴抿成一条直线:“您是肖战的父亲，也该是我的长辈，长辈怎可能对晚辈行礼”

“臣行的是君臣之礼。”

“侯爷…”

“父亲！”

肖战不知何时已经下了床，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像一张纸一样:“父亲，我想和太子殿下单独聊聊。”

“我去寻你母亲为你煎药，你同太子殿下好好说。”肖侯爷等一只脚迈出了门又转回来叮嘱肖战:“阿战随你的心意来，过的畅快些。”

“好”肖战在父亲面前扯扯嘴角，在门合上时嘴角又快速落下。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幻觉似的。

“瘦了很多，脸色怎么还这么差？”王一博立刻快走到肖战身边，胳膊抬起又不敢碰肖战。只眉目间是藏不住的心疼:“是不是很难受？是我不好，是我的错，你骂我打我都行。”

这几年都是这样，每次肖战病倒，王一博恨不得疼到自己身上，肖战转身回到床榻，王一博犹豫了一下连忙去扶。肖战怎么可能不知道王一博的心思？小太子往常里露出的马脚很多。比如他13岁时的那一吻，小太子以为他睡着了其实他没有。再比如小太子怎么也做不出的那碗面，还有小太子怕极了他生病，每次都像这样，连碰也不敢碰他，好像是个易碎的瓷器，一碰就会碎了似的。

“殿下”

肖战看向王一博:“我父亲刚才那些话只是一时失言，做不得真的。”

“侯爷说了许多话，哪一句叫我别当真。”王一博语气有些激动:“是你的命数还是你也对我有意，还是你父亲为了你愿意助我上位？肖战我从不知道你也对我有情，你也从未对我说过方才你不让我继续说，我本就无意那个位置。也不肖家臣服于我，但我喜欢你，以后无论如何都会对你好的。”

“殿下身份尊贵，怎能与男子在一起，让人知道了不知道对你如何品头论足。不若殿下就忘了我父亲今日所言，我身子弱，以后怕是进不了东宫了。肖家始终忠于陛下，陛下乃殿下的亲生父亲，无论殿下是想做那个位置还是做个逍遥散王都有富足的日子过。殿下身份尊贵，我肖家怕是高攀不起。”其实肖侯爷说肖战通透对也不对，他对旁的是自然是通透的。唯独对自己的感情这件事糊涂至极。

“你想要我们归于陌路，就，就当从未认识过？”王一博也品出了肖战的意思，一腔热火还没来得及燃起来便被浇了个通透:“你，你不也心悦于我吗？”

“可殿下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那你想要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自从那日小太子走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了，肖战虽然醒了，但仍然要经过繁琐又漫长的修养过程。肖侯爷肖夫人肖爱轮翻来照顾肖战。今天便是肖爱了，端着一碗药进来便看见肖战打发了阿云出去。

“你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我知道的比旁人多得多。”肖爱与肖战同龄，两姐弟不仅长相相似，性子也都沉稳。肖战是男子，沉稳是优点。可对肖爱来说变成了缺点，姑娘家应该活泼灵动些。可相爱不仅爱武刀弄枪，还话少，以至于17岁了，还未有人来上门提亲。

“阿姐，我自己来吧。”肖战伸手接药碗，肖爱却不给他，执意要喂他。不仅肖战，这几日，肖战一天三顿药皆是家中三口人喂的。肖战觉得不至于此，肖侯爷不与他拒绝的机会，肖夫人红着眼睛让肖战于心不忍。终于到了肖爱，只比肖战出身早一息的姐姐，可肖战还是挣扎失败？

“阿云只不过是一个小厮，能打听到的有限，不若你问我。你想知道的我都知道。”肖爱给肖战喂了药。见他拿起帕子，肖战连忙说自己来就行。

“听说阿姐那日将太子殿下拦在了府门外？这样对肖家不好，以后莫要如此了。”肖战本想说些别的，却见肖爱盯着他看，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来一句“你快问，我真的什么都知道。”

“他，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已经在御书房外跪了三日有余，听说是他惹怒了壁下。陛下罚他跪在那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认了错才可以起来。可他滴水未进，在那里跪了三日。”肖爱突然看向肖战:“我还知道太子那日离开肖府之后径直去了皇后宫中，半刻之后陛下也去了，又半个时辰之后，皇上气冲冲的走出来，太子殿下也去了御书房前跪着。陛下不允任何人给太子东西吃。”

“皇后娘娘不管吗？”

肖爱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隔日陛下招了父亲入宫，说太子殿下一片赤城。自儿时便执拗的很，希望父亲能够让他同你在一起。不过太子殿下不知情，不肯向陛下低头。父亲说最多四日，太子殿下便不用跪了。你这几日吃着药，父亲便嘱咐我们先不要告诉你，你那日到底你同太子说了什么？”肖爱想起来那日他同母亲来看望阿战刚到门口便见太子飞奔而出。房间里肖战扶着床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果然除他之外，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自己的心思。肖战扯了扯嘴角:“我同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肖战的本意是让王一博能够知难而退，可王一博却真的去做了。事情的结果好像也不是太坏，可肖战却发愣了。

“说实话，阿姐不太喜欢他，可我看得出来你的心思。若不是我们这里实在是，身体太差了。我也不会来劝你。父亲和母亲都很担心你。智安大师说你最忌得起，放不下。你真的对他有心就别再骗自己了。你若还是以为你们两个不能在一起，你不若趁早死了这份心。你这样嘴上说着伤人的话心里却还是把人记挂在心上算什么？”肖爱平是不是话多的人，如今唠唠叨叨说了半晌，也着实是为肖战着想。

“我，没几年可活了。何故耽误他？”肖战干巴巴的解释:“若我是个身体健康的，就算被父亲打死也愿意去试试。可我不是父亲母亲知晓了，现在皇后和陛下也知道了。我是不是做错了？”

肖爱还未回答，王一博便来了。

王一博还穿着几日前的衣服，形象算不上太好，眼睛也生满了红血丝。但整个人却看起来神采奕奕。笑盈盈的同相爱说:“阿姐，我有事同肖战说，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肖爱很爽快的走了，王一博看向肖战笑的眯了眯眼睛，像个做好了一件事希望得到大人奖赏的孩童一样:“你说的，我做到了。”

肖战垂了眼眸看不到的神色，王一博还没有察觉到肖战的异样，高兴的拿出来几样东西:“我同父皇母后说了，他们都没有生气，虽然在外跪了三日。我还是觉得开心。这是父皇和母后给你的，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见见他们。不过本朝并无娶男妻的太子，正好我也想做一个逍遥散王。待时机成熟，我便卸了这太子之位…”

王一博以为他与肖战之间隔的是父母身份地位，而他们之间隔得明明是几十年的命。

“来不及了王一博，真的来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