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人来人往,肖战和王一博坐在病床前,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肖战摸摸鼻子,王一博轻咳两声。
病床上躺着的老人却呵呵的笑着,显然对有人来医院探望自己这件事而感到由衷开心。
他笑眯眯问:“小赞,带好朋友过来怎么不跟我介绍一下?”
肖战一愣,他其实并没有跟姥爷说自己在王家做管家的事,自然也没办法跟姥爷介绍王一博的身份。
朋友吗?好像也算不上。
上司吗?很快他就会从王家离职,到时候二人这层浅薄的主仆关系也就不复存在了。
肖战有些纠结,他求助似的看向王一博,就像以前无数次在碰到困难时寻求王少爷的帮助一样。
王一博熟练的接过话茬,他起身,郑重的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肖战的朋友。”
“我和肖战相识这么久还没上门拜访过您,听闻肖战今天要来医院,我刚好顺路,就过来了。”
王一博一边说着,一边从脚边拎起几个巨大的果篮,还有几大箱牛奶,甚至还有几条软中华。
肖战看着被王一博抱在怀里的,几乎比他整个上半身还大的果篮,震惊的无以言表。
王一博颠了颠手里沉重无比的果篮,有些骄傲的挑了挑眉。
乐乐躲在ICU病房的门外,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内的景象,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气喘如牛。
他看着捧着巨大果篮的王一博,右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胸口,以缓解因为一趟趟搬运重物而愈发急促的呼吸,心说:
少爷,您是真不管我死活啊。
肖战姥爷却笑呵呵的看看自己外孙,又看看王一博,老人家一生经历无数坎坷,到了晚年总是希望含饴弄孙,四世同堂,享尽天伦之乐。
只是到了肖战这辈,自己那年近三十的小孙子至今也没有成家立业的想法。
老爷子为此发了好久的愁。
如今自家小孙子带了好朋友来看他,还带了这么多的礼品,察觉到自己被重视的老人家自然高兴。
他问王一博:“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啦?”
王一博迟疑起来,他来之前设想过无数问题,也为此准备了无数自认为妥帖的回答,他不打无准备的仗,若不是准备万全,他也不会陪肖战来医院,可准备了许久的王少爷却万万没想到老爷子会问自己的年龄。
王小少爷紧张的攥着衣角,憋出来一句话:“我25了。”
肖战瞥他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
王一博愠怒的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肖战,不太自在的站在原地,无意识的扣着手。
老爷子在肖战的帮助下坐起来,视线集中在王一博身上,眼里浮现出几分满意。
察觉到老人家的目光,王一博正经起来,他收起扣手的动作,笔挺的站着,脊背挺直,连下巴也骄傲的抬了起来,甚至还理了理身上出现褶皱的昂贵西服。
肖战望着犹如开屏花孔雀一般的自家少爷,不忍直视的扭过头去。
老爷子年轻时候也不是省油的灯,看他这幅样子,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年轻一辈的事情也不是他这种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家能妄加阻拦的,他没什么好干涉的,只是笑了笑:“好啊好啊,也是年少有为的小伙子啊。”
“别愣着了,先坐吧。”
“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拘谨。”
王一博大脑宕机的顺着老人家的话坐了下来,等他回过神来,便发现自己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在了医院的陪护椅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活脱脱一个幼儿园小朋友。
一旁的肖战憋笑憋的脸通红。
当事人王一博如今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后悔,非常后悔。
他自己也搞不清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但结果确实是一团糟。
王少爷红着脸,从果篮掏出一个和自己巴掌一般大的苹果,讷讷道:“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说罢,便自顾自的拿起水果刀削起来。
肖战看着每削一次皮就要带下三分之一果肉的王一博无语凝噎,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只好眼不见为净的转头陪老爷子说话,询问他最近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姥爷拍拍肖战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我还好啊,小赞不用担心,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那么好,我痊愈不是指日可待。”
肖战心里不是滋味,住院的这段时间,姥爷的精神头越来越差,声音听起来也愈发的有气无力。
他望着老人家枯瘦手臂上插着的PICC软管,心中酸涩。
姥爷将肖战落寞的脸色看在眼里,安慰似的道:“总能等到我出院的那一天。”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轻的仿佛飘在半空:“你妈妈最近过得怎么样啊,你要记得多陪陪她。”
他抖着手,塞了把钥匙给肖战,那钥匙表面生了锈,安安静静的躺在肖战手心里。
姥爷拽着肖战的手让他握拳,把钥匙牢牢包在手心:
“这是老家的钥匙,你记得常回去看看。”
肖战眼眶已然红了,他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
削着苹果的王一博手一抖,差点削到手指,他望着地上那替自己挡了刀的一大块果肉有一瞬间的怔愣,最后还是默不作声的把它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
心里沮丧的不行的肖战突然被打断了思路,他看着送到眼前那被削的残缺无比,仿若一个加大版果核的苹果,一时间忘了悲伤,哭笑不得的接过来。
他朝王一博伸伸手,熟练的接过那人手中的水果刀,三下五除二把苹果削成了小块,一块块的小心翼翼喂到姥爷嘴里。
王一博看看削苹果的肖战,又看看吃水果的姥爷,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识趣的说:“我出去打个电话。”
肖战正削苹果,无暇他顾,无比自然的“嗯”了一声。
姥爷嚼苹果的嘴一顿,他左看看专心致志喂自己吃水果的外孙,右看看得到允许后才放心的推门出去的王一博,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ICU的门“咣”的一声关上,王一博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插着兜走到楼梯间,拨通了一个号码。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听不太真切。
“……可以治,……没把握,……一点时间……”
王一博的眉皱起又舒展,他把手机放在耳边,静静的站在楼梯口听电话里那人滔滔不绝的讲着。
半个小时后,肖战跟王一博在ICU病房门口再次碰面。
王一博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病房,问:“睡了?”
肖战点头:“嗯。”
二人相顾无言,一时谁也没再说话。
肖战想起离开时姥爷语重心长的话,“我看的出来小王是个秉性不错的,你和小王要好好的,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无权干涉,做家长的就是为了家里小辈过得好而已。”
肖战没反驳姥爷的话,但他却明确的知道,自己和王一博注定没有结果。
王一博知道他心情不好,也没再挑起任何话题,只是问:“走吗?”
肖战没回答,抬脚跟上了王一博的脚步。
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回到了王家。
肖战推开大门,低着头走在王一博身后。
耳边是王家其他员工和仆从稀稀拉拉问好的声音。
“少爷。”
“肖管家。”
肖战一边走一边向王家其他员工点头示意,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总觉得不对劲。
寻常就算是王霖在场,王家气氛也不至于如此死寂。
他回头看向三五成群正极小声的讨论着什么的王家员工们,感觉一股非常强烈的不适感从脊柱缓缓升起。
那一道道探究的目光有如实质,在王一博和他身上来回逡巡。
王一博走着走着察觉到身后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也只好慢下脚步,回头等肖战。
王一博不是爱关注旁人眼光的性格,肖战心思却细腻许多。
王一博问:“怎么了?”
肖战这才察觉到二人间的距离无形中差出好远,他快走两步,赶上王一博的速度,眼底却盛满了忧虑。
肖战迎着王一博满是疑惑的眼神摇了摇头,不知是在宽慰自己还是在宽慰王一博:“没什么事,可能是最近累到了。”
心底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
气氛显得愈发诡异,直到乐乐气喘吁吁的跑来,惊慌无比的声音冲散了所有的寂静。
“少爷,少爷,保镖们打起来了,我没拦住。”
所有人俱是一愣,王一博也脸色一变。
当几人神色焦急的赶到保镖训练区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保镖们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只有一人依然摇摇晃晃的站在擂台上,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所有进入擂台四周的人。
看到肖战的那一刹那,那含着杀意的眼神才缓缓柔和下来。
王一博向乐乐招手:“咱家什么时候聘进来这么凶的保镖?”
乐乐小小声的说:“这不您带进来的吗?之前是打黑拳的。”
王一博没了话,他思考许久,终于在脑海里对上了号,想起自己曾许下的承诺,只得老实巴交的闭上嘴。
那擂台上站着的保镖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只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五官俊秀,皮肤却是健康的小麦色。
肖战急的脸色难看起来,他问:“怎么回事?”
那小保镖见肖战生气,身上的气焰也熄灭了不少,甚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闯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祸事。
于是,他只好抬眼看着肖战,期期艾艾的道:“他们先骂你,我才动手的。”
“你会做好吃的饭给我吃,我不想让你受伤害。。”
模样像极了一只护主又脾气温顺的大狗。
肖战跟王一博都没想到这个答案,二人不约而同愣在原地。
王一博最先反应过来,他以一种自己都没想到的愤怒音调再一次问道:“怎么回事?”
乐乐从没见过王一博如此愤怒的样子,他望着自家少爷眼里有如实质的怒火,
咽了口唾沫,才战战兢兢的道:“他们说,肖管家是走后门进来的……”
“要不是因为您……肖管家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肖战却松了一口气,先前的种种不适全都有了完美的解释。
面对这样的答案他反而释然起来,还好,被骂的只有他一人,还好,没有无辜者被拖累,还好,他没有给别人添麻烦。
站在一旁的王一博可并没有肖战这么大度,他声音冷了下来:“谁传出来的?”
“谁给你们的胆子?”
地上躺着的保镖梗着脖子,声嘶力竭的争辩起来:“难道不是吗?”
“他长得那么瘦弱,能干什么,他能干成什么?要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他凭什么能做到如今的位置?”
另一个保镖捂着自己剧痛的腹部,附和道:“呸,说他是花瓶都是抬举他!”
话音还未落,他就再次被重重的一脚踹在腹部,剧痛几乎让他难以忍受,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先前的小保镖上前几步,抓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警告道:“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这样不干不净的话,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打黑拳出身的小家伙明显与其他的保镖不同,出手果决又狠厉,出言不逊的那位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来了。
明面上秉公无私的王一博冷眼看着这一切,在确认那一脚狠狠踹中后才轻飘飘的阻止了一句:“苏叶,行了。”
保镖们察觉到王少爷明显的偏心,更加不满。
他们躺在地上,七嘴八舌的道:
“少爷,您实在太让我们寒心了!”
“姓肖的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他凭什么短短四年时间就能在王家如此受您器重?”
王一博抬起眼皮,眼底的不知是厌恶还是暴戾。
他没说话,复又垂下眼睫,将情绪深藏,走到擂台边上。
保镖们激动起来,像是觉得自己的诉求终于获得重视一般,他们呼喊起来:“少爷,少爷!请为我们做主!”
王一博站在擂台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神情激动,脸色涨红的保镖们,伸出食指,朝着那喊的正欢的保镖虚虚一指,目光厌恶又冰冷,像是在看一堆黏腻又恶心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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