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责的可一点力度都没有，余一识才不怕呢，撒娇道：“那你告诉我，你想我了没？”

　　楚郁拗不过他，矜持地说：“一点。”

　　“怎么就一点嘛！”余一识不满。

　　“你也是就有点。”楚郁反驳他。

　　“哪有！我刚刚是矜持了，我有所保留的，其实我是想说，哥，我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想你！”说到这儿，余一识有点点委屈，他们长这么大就没分别过这么久，而且楚郁这段时间真的对他有点冷淡，虽然以前也谈不上热情，但这段时间让他感觉物竞是楚郁逃避的过渡期，好像就是那天早上把他踹下床后发生的。

　　“哥，你之前都不理我，我有点伤心。”

　　楚郁顿了下，有些愧疚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余一识有些小心翼翼。

　　“你说。”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能不能别躲着我了？”

　　余一识语气有点哽咽，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不管做什么，哪里都没有楚郁的影子。

　　真的好孤独……

　　楚郁有些自责，他本想等物竞结束后再来考虑这个问题。余一识平时确实傻傻的，可他自以为是忘了这个小傻子最敏感了，对他有一点点的差别待遇，他都会感觉得到的。他的自以为是也在不知不觉中给他造成了伤害。

　　他本能地觉得余一识和别人不一样，特别是余一识的声音出现在他的春梦里，他甚至很希望春梦里另一个对象的脸换成余一识的。

　　他感觉到罪恶、羞耻，恐惧像一张网紧紧捆缚着他。他觉得喘不过气时就想逃离，脑子一放空就用知识填满。可是累了一天往床上一躺，房间里一切都会有熟悉的影子，好像无处不在。眼睛一闭，偶尔闪过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浮现，然后又强制性的让自己想些别的。

　　他以为这样，对这个人龌龊的想法就会被慢慢抹掉，可是一切不过是徒劳。只要这个人一撒娇、一落泪或者受到伤害，他就不想逃了，想陪着他。

　　想法不过一念之间，楚郁心里也好受了些，承诺道：“嗯，答应你。”

　　当然，总有人爱破坏氛围，“那你承认前段时间躲着我了，到底为什么啊？”

　　余一识吸吸鼻子，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特别像个棒槌。

　　楚郁：“……”

　　挂断电话后，楚郁躺在床上，盯着酒店天花板上一闪一闪的烟雾感应器发呆，突然“噌”地坐了起来，打开了百度搜索引擎。

　　【对男性产生欲望】

　　搜索出的词条诸如，“女人如何激发男性的欲望”、“如何挑起男人欲望”、“如何勾引男人”、“对一个男生有生理欲望是喜欢他吗”、“对一个男的有欲望是怎么回事”等等。

　　前面几个楚郁直接忽略了，那一条问是不是喜欢，他不清楚，但是余一识对于他来说也是特别的，他在乎余一识的感受。

　　他点开了另一条“对一个男的有欲望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回答，说的是：说明一个问题，他确实在某一些方面深深地吸引你，而且不是一星半点的吸引。

　　楚郁想，这句话其实没毛病，余一识身上的很多特质都很吸引人，开朗、活泼、可爱、善良、天真、乐于助人、嘴甜、声音甜、长得漂亮，甚至偶尔的调皮捣蛋、倔强、撒娇、偷懒，似乎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都一直很吸引他，因为余一识很真实。

　　楚郁想了想又多输入了几个字。

　　【男性对男性产生欲望正常吗？】

　　词条跳出来，除却各种“问医生”“健康网”，有三个特别明显的字眼钻进了楚郁的视线

　　“同性恋”

　　找医生？同性恋？

　　所以，同性恋是一种病吗？

　　是因为病了，所以他才会产生恐惧及各种负面情绪吗？

　　是因为病了，所以对余一识才会有那种龌龊念头？

　　所以，只要病好了，他就正常了。

　　这是楚郁跳出的第一个想法而展开的延伸。

　　楚郁想到了那天课件外放的小电影，不信邪地继续去搜索一些成人网站。只是一些男人和女人厮混露骨的静态照片，他就胃里涌上一阵恶心，他皱紧眉头压下反胃继续自虐般地看着，直到屏幕上出现两个男人，一丝不挂的相互叠着，跟他梦里一样的体位。

　　楚郁再也忍不了，甩了手机冲进厕所，抱着马桶吐了个昏天地暗。

　　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扶着墙起身时胃都有点痉挛。

　　楚郁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煞白一张脸的自己，有些无力。他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却梦见了和男人在一起的春梦。

　　但他是同性恋？

　　楚郁将手机扔到床边，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晚上八点半，手机上好几条短信，还有两个未接电话。

　　没想到睡了三个多小时，楚郁一手撑着床，恢复了手机铃声。

　　一个电话是郁女士，还有一个是他们的领队吴老师。他们学校算上领队一共三个人，另一个参赛选手就是被楚郁这个年级第一整整打击了快三年的万年老二，李鸣赫。怨言不说，次次考试几十分的恐惧也在牢牢支配他，自请跟吴老师睡一屋，楚郁也乐得自在。

　　楚郁给郁女士和吴老师分别回了个电话，顺便跟吴老师请了个假，出去吃点东西。他的性格吴老师不担心，只让他注意安全。

　　楚郁随意套了件外套，拿上钱包和房卡就出门了。

　　S市和他长大的小城温度相差不大，可是却要繁华太多。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到处是高楼大厦和为生计而忙碌的打工人。

　　楚郁没去太远的地方，就酒店对面的那家7——11，买了个汉堡、一袋饼干和一瓶水。

　　提着东西在酒店电梯即将关闭时，被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挡了一下，一阵刺鼻的香水味钻进鼻子里，楚郁下意识地往后退到靠着电梯墙，眉间很轻地蹙了一下。

　　“说好了这一周都陪我的，弋哥可不能食言呐！”女人大冬天也穿着超短裙高跟鞋，似乎一点都不怕冷，却又像每长骨头一样紧紧靠在和他一起的男人身上。

　　“胡说！答应过你的我哪有食言过？”男人宠溺地捏了捏女的鼻尖。

　　“上次就有嘛！都怪那个悍妇，真不知趣！整天霸占着弋哥！人家不乐意～”

　　女人的抱怨声越来越嗲，男人一边哄骗一边调情，似乎都忘了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要不是楚郁的楼层到站停靠，说不定就得亲上了。

　　“借过。”

　　“哼，哪里有来的小鬼嘛～”女人很不满好事被打断。

　　“唉？等下，小孩儿是不是哪里见过？”男人看到楚郁那张脸时，觉得异常的熟悉。

　　楚郁脚步顿了下，没回头继续往房间走，身后还伴随着女人断断续续的不满：“弋哥，管这个小鬼干什么嗯……啊……”

　　也许饥渴到在电梯里就上映起了限制级画面，不过楚郁一点兴趣都没有，反而非常恶心，令人憎恶！

　　两天自由活动，楚郁跟着去参加了一场小型聚餐，都是市赛选拔后集训时认识的。饭桌上的都是年轻人，楚郁因为跳过一级所以在里面依旧算年龄小的。

　　一开始老师在时还有些拘谨，后来老师给学生们难得放松的机会便撤了，只叮嘱着别胡闹就行。老师一走，有几个男生开始怂恿着换场子，去KTV玩。

　　楚郁没什么兴趣，说白了跟他们也不熟，准备饭桌结束就回酒店。

　　“我们也幸苦这么久了，难得放松一下，别扫兴，都去呗！”男生极力邀请楚郁。

　　楚郁这两天没睡好，一脸倦怠，提不起精神，推辞道：“不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

　　几个女生也来当说客，见楚郁仍旧要走不为所动，有个瘦个儿男生酸不拉唧道：“不就是长得好点，拽什么！”

　　楚郁没什么表情地睨了他一眼，留下句“你们玩”就拿上外套出了门。

　　“楚郁！”一个女生追了出来，离他还有一米间距的时候停了下来。

　　楚郁跟她不太熟，甚至连名字都不清，不知道她追出来是要说什么，“有事？”

　　“刘轩他们没什么恶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嗯。”楚郁本来就没放在心上。

　　女生有些拘谨，咬着下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楚郁有些莫名，市赛集训的时候每天都能见到，不至于怀疑这么健忘吧？

　　女生迷恋的望着眼前总是叫人高不可攀的少年，神色憧憬又失落。

　　楚郁在触到她的眼神时，眉头就蹙紧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六年级的时候跟你坐过一学期同桌的，后来我转到了市里，没想到这次物竞我们又见面了。”女生语气有些激动，似乎这样就能勾起楚郁的回忆。

　　“嗯。”确实，楚郁想起来他六年级的时候确实有一任女同桌，不过并没有一学期那么久，至于长相，他确实记不太清楚。

　　女生想到她急急跟出来的目的，绞着手指，红晕爬上了脸颊，忸怩不安地说道：“楚郁，我们以后能经常见面吗？”

　　楚郁皱着眉，他并不认为和这个女生有见面的必要，回复道：“应该不会。”

　　说完后，女生立即换上了一副要哭的模样，楚郁觉得有些心烦，“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女生没想太多，立马抓住他的胳膊，泪水立马不受控制地流出了眼眶。

　　楚郁后退了一步，轻轻拨开了女生的手，脸沉了下来，耐着性子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女生哽咽着，倔强地盯着楚郁的眼睛，满是受伤的神情，“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感情上总要装傻？我每天都为了能接近你而努力，就想赶上你的脚步。这次物竞市赛我勉强通过，我当时觉得太幸运了，老天都要给我机会的。可你，每天只是闷头学习，眼里根本就看不到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