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雪坐在贵妃椅上很清楚地看到席玉的脸和脖子都红了个彻底,心里笑他竟然如此纯情,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腿上的力道越来越轻,跪着的少年身形摇摇欲坠,姜成雪还未来得及查看他的情况,人就朝一旁倒了下去。
姜成雪吓得收回脚从贵妃椅上站了起来,在席玉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蹲下来歪着头看着昏迷的他。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软软的,确实长了不少肉。
采月进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面色不改地走到姜成雪的身边。
“小姐,他这是?”
“哦,许是今日下水受了凉,这身子啊……还是得养养……”
姜成雪的语气并未有什么变化,但采月瞧着却不是那么回事,斗胆道:“我这就叫人来把他带下去好生休息。”
“是该好好休息,不然总是这样,是我比较为难。”
指尖是一股温热的触感,与她冰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成雪意犹未尽地收回手站起身,弯腰拍了拍裙角,伸手把挂在身前的发丝勾到了耳后。
“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吧。”
采月了然,转身喊了人来把席玉从地上背了起来。
就要走出去时,姜成雪忽然笑了一声,采月不明所以。
姜成雪笑的是,席玉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一切都是那么巧合,但又好似冥冥中自有天意,她忽然就对席玉有了几分别样的感觉,或许,接下来的日子会变得很有趣。
姜茹婷终于坐不住了,她虽回了自己的院子,但她的侍女一直被扣押在那边,等了许久也不见有荷院放人。
“不能再等下去了……”
越等下去她院里的人就该坐不住了,以往的时候她就算再怎么做错事,姜成雪都不至于下了她的面子,可今日……
姜茹婷一跺脚,为了安抚人心,径直朝着有荷院而去。
姜成雪估摸着时间人也该来了,正坐在院里饮茶。
与姜茹婷一起来的还有柳小娘。
柳小娘知道姜茹婷受了大委屈,再加上那几个侍女还是从小就跟在姜茹婷身边的人,那意义自然不同一般,若是放任不管岂不是寒了其他人的心?
姜茹婷自从进门来就一直在掉眼泪,瞧着好似有人欺负了她似的。
“妹妹是在怪我让你的下人受了委屈吗?”
姜茹婷不敢回话,眼泪也被硬生生的憋住了。
柳小娘知道姜成雪的性格,一上来就低声下气地哄着,“茹婷自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大小姐你看……这人都泡了这么久了,再泡下去就该出事儿了啊……这要是叫外边的人知道我们侯府苛责下人,传出去岂不是会叫人笑话?”
姜成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女人。
柳小娘是姜长云山匪下救下的女子,徐挽君知道了她的处境艰难,加之一同作为女子,并未多想什么,反而好生照顾着她,谁知道照顾着照顾着,这人就爬上了姜长云的床,在怀上孩子后哭着求徐挽君给她一条生路。
姜成雪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可笑,有什么笑话比她这个恩将仇报的柳小娘更像个笑话?
她放下手上的茶杯,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十分的冷漠,“苛责下人?那妹妹为何要让我院里的人去给你捡那个风筝?哦,你是二小姐呀,他自然不敢不从,只是不知道我们二小姐在把人诓骗了下去后又戏耍了人,这算什么?故意虐待下人?”
“这……茹婷年纪小不懂事,不是故意要戏耍您院里的人,我已经斥责过她了,她也已经知道自己的过错,那几个都是从小就长在府里的,您看这……”
“妹妹挂念下人我甚是欣慰,不过我院里的人也不是谁都能使唤的,以后记得擦亮眼睛,什么人可以,什么人不可使唤,都得看清楚了才行。”
姜成雪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有荷院众人正是因为如此才肯死心塌地地跟着她,毕竟在这里只要安守本分,就不会出现意外的危险。
反观柳小娘和二小姐那个院子,时不时就听说有下人因为做不好事而被苛责,这苛责真要说出去,还不知道是说哪个院。
柳小娘见姜成雪的态度有松动,不由得松了口气,想她管家大权都在她手上了,可实际上还是得看姜成雪的脸色行事,也是因为姜成雪自己才迟迟没有坐到侯夫人的位置上,她不知道这样憋屈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是是,这次是我们的错,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姜茹婷愤恨地捏着帕子,她原看着席玉一直不受重视的样子,以为姜成雪定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谁知道不过这一次就让她们这么难堪!
“既如此,我就不留你们喝茶了。”
逐客令以下,姜茹婷和柳小娘再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借口,脚步匆匆离开了这里救人去了。
采月冷眼看着两个落荒而逃的人,很好奇,“小姐,你说她们既然事事都比不过,怎的还这般敢跳出来挑衅,哪一次不是像这般逃走。”
“是啊——”姜成雪打了个哈欠,“每次都是这点把戏,无聊得紧。”
“席玉醒了吗?”
“大夫看过开了些药,刚才已经醒了,药也喝了,少年人底子稍微差了点,但好在恢复能力不错,想必不出几日便能好全了。”
姜成雪点头,“过几日宫宴,我要带着他一起去。”
采月大惊,“可是他那张脸……”
“无碍,届时让他在外面侯着便可,有些人,是该带他去见见了。”
采月了然,“既如此,奴婢就下去准备了。”
很快就到了宫宴的日子,姜成雪一大早就起来收拾自己,她总是睡得太浅,反而是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堪堪睡熟,只是那样早就浪费了很多时间,于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经常提不起精神。
铜镜里照出一个睡眼朦胧的少女,光是梳洗,姜成雪就打了好几个哈欠,心里不免怨恨女孩子出门为何总要这般麻烦,反观站在一旁等候的席玉,只需要换上衣服束起长发就够了。
姜成雪不高兴,所以想要有人也不高兴。
她招手示意席玉到自己身边来,席玉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
“小姐?”
席玉弯腰凑近,看到姜成雪嘴角的笑就知道自己要倒霉,有些无奈。
少年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皂角清香,身上的衣服是她特意吩咐采月去置办的,只不过没想过穿在他的身上会这样的合身。
见他凑了过来,姜成雪笑着抬手揉上了他的头发,故意用了几分力气把他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弄得一团乱遭。
看着席玉的头发变成一个鸡窝,姜成雪十分满意的大笑了几声,笑得采月给她梳理头发都找不准位置,结果两个人都落不得好,看着都挺狼狈。
席玉无奈一笑,抬眸看向她,“小姐别闹我了,你的头发都乱了。”
说着他伸手想要去抚平姜成雪翘起来的头发,忽然停住了手,有些惶恐自己的冒犯。
姜成雪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她一把抓住席玉的手腕,不顾眼前人的耳根又红了,指明要他给自己梳头发。
“这……”
席玉不敢再说什么冒昧不冒昧的话,看了眼采月的表情,见采月已经退到了一边,他这才走到姜成雪的身后。
席玉站在她的身后,她正好可以从铜镜里看到他的身影。
姜成雪看着席玉一脸无措地把她的发丝捧在手心,手上的白玉梳试探了好几次都没有落下。
席玉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果然想不明白这大小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脑中回忆着刚才采月的动作,轻轻地给她梳起了头发。
“你可知都有什么样的人为我梳过头发?”
席玉心中莫名觉得姜成雪将要说出口的话不是什么简单的话。
姜成雪眉眼含笑,“在我过去的这十几年里,只有家人和胜似家人的采月为我梳过头发,你是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一个人,我本以为,那个多出来的人,会是我将来的夫君。”
夫君二字让席玉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几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扯出一抹很难看的笑。
“席玉自知配不上小姐,能够像采月姐姐这般服侍小姐便是我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姜成雪倒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玉知道自己接下来再这般耽误下去就要误事,转头看向采月,采月接过他手上的梳子,动作很熟练的梳好了今日的发型。
戴好首饰穿好衣服,姜成雪的困意已经尽数消散,皇后的生辰她自然不能马虎,整理妥当便出了有荷院去找了姜长云。
姜成雪与她的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徐挽君看着更加的温婉,而她则有几分像姜长云的冷漠,要不说他们是亲父女,姜成雪会这般对待姜长云和府上的其他人,也要多亏了是像他。
她的母亲是这世上最温柔善良的女人,可她注定成不了她母亲那样的人。
姜长云在看到她的时候心神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看到了过去的徐挽君,眉眼带笑,眼波流转,温柔又坚定地朝着他走来。
姜成雪走到姜长云身边时见他失神,心里犯了一阵恶心,早这样当初干嘛去了,真是有够假惺惺的。
在姜长云的幻想里,徐挽君会用轻柔的声音唤他夫君。
“在想什么呢?”
姜成雪丝毫没有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无事,我们走吧。”
姜成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这一切被一旁的席玉看得真切,他虽已经知道姜家父女之间的感情不合,但也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缘由。
姜长云刚转身又回过头,在看到席玉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对姜成雪说道:“你要把他带去皇宫?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在府里胡闹就算了,不准把他带出去!”
姜成雪就知道他会反对,早就告知席玉,不管别人说了什么,他只需要听自己的话就够了。
她目不斜视地朝着马车走去,席玉紧跟其后。
“女儿的事,就不用父亲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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