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云市一小门外。
“周珉,你家里人还没来接你吗?”同学见周珉还待在校门口,“要不你陪我先去小卖部买辣条,到时候我给你一包,你在这里边吃边等。”
周珉摇头:“不了,我妈妈说过早上来接我的。”
“好吧,那我先走喽。”
同学朝他摆摆手,背着自己的书包离开,独留周珉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外。
黄昏欲尽,周珉还是没有看见李芍的身影。
他微微叹气,打算一个人回家。
这时,一辆白色电动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停在他面前。
李芍匆匆下车,走到周珉面前取下自己的围巾给周珉裹上。
“对不起,珉珉,妈妈让你等久了吧?”
周珉摇摇头,李芍顺手把他抱到电动车后座上说了一句:“抓稳。”
周珉默默地抱紧李琴的腰,李芍感受到他的异常问:“是不是等太久了?”
周珉没说话。
“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今天来晚了。珉珉晚上可能要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周珉摇摇头:“不怕。”
他已经是一个小男子汉,爸爸说过小男子汉要敢于一个人在家。
李芍听到周珉的回答,心里一阵暖洋洋。她对自己的孩子满是愧疚。
李芍从周珉出生后就是一直在挤时间带自己的孩子,等到周珉可以上幼儿园,又把他交给爷爷奶奶带。
后来老人家去世,周珉也要上小学了,李芍再次担起照顾孩子的责任。好在她的两个孩子都很听话,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今天本来说好按时接周珉回家,在家里陪他一个晚上。
李芍专门提前一个小时走出饭店,结果因为一个电话又赶去转变路线,赶去医院。
他的丈夫周和成下午出去本来是要采购菜品,回来时却因为和大货车相撞,被绞入车底。李芍在手术室外一直等着,直到现在丈夫都生死不明。
电动车一路缓缓行驶,不知不觉就到家门口。
“珉珉乖,等周末妈妈就带你到游乐园玩,好不好?”李芍在门外强撑着笑,蹲身温柔地握住周珉的手,“你一个在家里要乖,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知道?”
周珉点点头。
他和妈妈挥手道别,一个人进入家门。
家里没有一个人,昏暗又沉闷。周珉踮脚打开客厅灯光,家才有了家的感觉。
周珉一个人在客厅写完作业,在沙发上坐等李芍回家。
他不知不觉睡去,在醒来自己是在床上,李芍趴在他的床边。
周珉轻轻起身,不去惊醒李芍,李芍反而很快睁开眼,挣扎着问:“珉珉,要去上厕所吗?”
她想到什么又轻声说:“妈妈实在太困了,就睡在你的床边。”
周和成在抢救室抢救进一个晚上,陷入昏迷状态被送入重诊监护室里。
医生说周和成有可能醒来也有可能一辈子醒不过来,要李芍做好心里准备。
李芍悲痛欲绝,可也不愿放弃能救回丈夫的微渺希望。
出于无奈,她不得不先回家,看周珉躺在沙发上,就把他抱回床上。而她自己累的直接倒头睡在床边。
周珉知道爸爸发生了意外,但是没有去问发生什么。他伸手抱住李芍,和个小动物一样挂在李芍身上,安慰着李芍。
“妈妈,会好起来的。”
李芍点点头,把周珉紧紧抱住。
她祈祷着上天把力量给予她的家人,祈祷一切都好起来。
—
周珉为了周末能和李芍一起去游乐园,周四周五这两天都是乖乖地一个人上学。
放学后他走出学校门口,看清楚站在校门口的青年,脸上满是诧异。
他缓了好久,才开心地跑到青年面前,跳起熊抱住青年。
“哥哥!”
周启玉笑着扛住自己的弟弟:“好家伙!你长胖了,周珉。”
“我才没有!”周珉反驳道,“再说了,我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该长胖呢!”
周启玉笑了,他想到什么,面容带了几分悲伤。
“爸爸去世了,你到时候在妈妈面前,不要乱说话。”
“爸爸……”
周珉很努力地消化哥哥说的话,前几天爸爸还在家里陪他写作业,玩遥控飞机,爸爸怎么去世了呢?
“爸爸是……不会回来了吗?”
周珉呆愣愣地问。
周启玉抱着周珉,他过了许久才说:“对。”
周启玉不知道该怎么和周珉去解释父亲的去世。
他在学校收到消息时,立刻请假买火车票,行李都没带就赶回云市。
在医院里,蹲在病房门外的李芍捂住脸,把脸深深地埋在掌心里,蜷缩在墙角。
她不敢去太平间,也无法接受丈夫去世的事实。
她就蹲在墙边,急需一个可以给她带去力量的支撑。
周启玉吞声忍泪,蹲身安抚着母亲:“我回来了。”
李芍抬起眼望着周启玉。向来坚韧的她,眼里终于泄露出一丝迷茫与脆弱。
她不得不抓住自己周启玉的手臂,喃喃地问:“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她本来有着爱她的丈夫,也本来打算和他一起把饭店做大做强,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你爸……他没死。”
李芍把周启玉的手臂当做自己的支柱,眼里明显多了一些痴狂。
“你爸那么聪明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死呢?”
“妈,我们先回家,等……”周启玉对着李芍有些哽咽,他怕刺激到李芍,最终还是轻声道,“明天我们就接父亲回家。”
他搀扶母亲回到家里,自己又去接周珉回家。
周珉跟着周启玉回到家中,只看见李芍一个人坐在餐桌边,手在用力地擦拭一张相册。
“妈妈?”周珉弱弱地问。他轻悄悄地走到李芍身边。
李芍猛地转头,盯着周珉的脸。眼里表情满是哀伤。
她多想哭啊,可看着面前周珉稚嫩的脸,为了给孩子力量,她又不得不把泪水忍住。
她紧紧捏着周珉的肩膀,周珉忍不住疼痛才低声提醒。
“妈妈……痛。”
李芍清醒过来,慌张地松开手:“对不起,对不起,珉珉妈妈没有弄疼你吧?”
她又要去查看周珉肩部有没有伤,站在一边的周启玉突然说话。
“妈,你也一天都没闭眼了,快去休息吧。”
李芍虚弱地苦笑,只能点头。
她自己一个人回到主卧,周启玉带着周珉洗漱完上床,心里胆心李芍想不开,于是一个人在客厅沙发待着,随时观察动静。
第二天,三口人在餐桌上吃完一顿沉默地早饭。
李芍带着周启玉去医院转交周和成遗体,到达殡仪馆,李芍碰到一群穿戴整齐的黑西装。
李芍要从他们身边绕过,却碰到为首黑西装的阻拦。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的上司想要见您。”
李芍警惕道:“你的上司?谁?”
为首的黑西装给李芍递去一张名牌,李芍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把名片撕烂。
李芍面色冰冷道:“我不认识什么贺先生。”
“他真的很想见你,现在就在等候室里,贺先生他是真心的。”
李芍不屑一笑,她倒是要看看这个贺先生究竟是谁。
她让周启玉待在原地,跟着黑西装去往殡仪馆的二楼等候室里,黑西装停在走廊在最里间一间等候室门外。
李芍心有存疑,她上下扫视一眼面前的门,最终还是选择拧开门把手出去。
一开门,是一个熟悉的青年坐在沙发边,他穿着一身白西装。
青年正在和身边的一名保镖说话,听到开门声后,扭头半含笑地看着李芍。
贺熙颇有规矩的站起来向李芍弯腰行礼:“李芍阿姨。”
“你是……”
“我是贺熙啊,你不认识了?”
李芍眼色一变,立刻摇头。
贺熙继续说:“也是,你抛弃一切和一个贫穷的男人结婚生子,也不应该认识我。”
李芍脸上多了几分对贺熙的嫌弃与鄙夷。
她还以为面前这个青年会想出什么怼她,结果是这种不入流的讽刺。
李芍从来不会去对外界说自己过去的身份。
年少时的她叫罗英英,根本没什么富贵命,只是一个和别人有婚约的罗家私生女。
二十岁的罗英英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只有一眼可以看到头的婚约。她要求退婚,没想到罗家同意了,但是她不得不改名换姓。
李芍是罗英英的新名字,她远离一切不属于自己的繁华,遇到周和成,和他过着自己喜欢过的生活。
她可以想笑就笑,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更本不用去管自己代表了谁。
但是周和成的去世,也让她的自由失去一半的翅膀与意义。
李芍没给贺熙一点好脸色,她看着贺熙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贺熙若有所思:“我记得,你当初的婚约……是贺家的吧。”
“贺家怎么了?怎么,你姓贺就要我去舔姓贺的?”
“当然不是,只是我叔叔对周和成的死赶到惋惜。让我来慰问一下。”
李芍一听到这个字眼,一下子怒目圆睁,狞视着贺熙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当初跟着警察去查监控,结果事发地的监控坏了,警察不得不调取附近监控。
根据目击者的口供,再加上几辆按照当时时间段,调出的有嫌疑肇事车,其主人竟是与贺家有关系的司机。
当事人没跑,他在医院里当场就吓昏厥过去,卖掉老家的地才凑上赔款。
李芍没有全要,因为司机家里还有一个患病的妻子。
麻绳总挑细处断。
李芍知道其中有贺家人搞鬼,她忍着不说不代表她会原谅。
贺熙只是笑笑:“不要生气,你看嘛。”
贺熙提起沙发边两个的保险箱,对着李芍打开。
里面是一堆的纸币,足够李芍用半辈子。
“我们诚心还是很足的,是不是?”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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