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这人吧,好了伤疤忘了疼。他现在被关在院子里出不去,每天一碗药舌根得苦半天,饭也吃不香了,好容易得了几块糖还被人抢了,气得当即拿出上一世当家作主的架势一拍桌子。
“欺人太甚!你家王爷到底什么意思?耍人很好玩么?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又不是赔不起这条命,何苦日日拿这苦汤药折磨人?”
原本面无表情的贺鹏听完这番话后表情和老管家一模一样,看白眼狼的眼神。
“折磨人?”
他是逃荒时被王府老管家相中当了长随,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又习得一身武艺傍身,对王爷和王府有很深的感情。贺鹏气得拿起汤碗怼到肖战眼前。
“您这一碗药,三十两银子。”
他又把肖战手里的油纸包抢过来。
“王爷花了五千两到处配药,太医叮嘱了,一勺绵白糖就能让药效减半,服药后一丁点儿甜食都不能碰,你当王爷银子多得没处使么,花几千两银子折磨你?!”
宋继扬知道自己差点儿坏了事,吓得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肖战听完沉默地捧着空药碗,半晌才回过神。
“可是...为什么?”
贺鹏自知犯了忌讳,晚上少不了领顿鞭子,再懒得再理肖战,没好气地抱着剑回到门口继续面无表情地站岗。
夜里王一博照例缺德地拿贡品荔枝,糕点和果脯馋他,肖战却一反常态,就着屋里的烛火静静地看着王一博,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仔仔细细地看,仿佛要将他的脸深深地刻在脑里,看得王一博心里发毛。
“你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王一博。”
“嗯?”
肖战忽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之后,你过得还好么?”
他没说哪之后,可屋里两人都懂。
肖战走后,王一博过得很不好。
起先并没有什么异样,八王爷洗脱了罪名回府后该干嘛干嘛,不过是少了个人罢了,不值什么。
那时大家都这样想。谁知刚过完年,正月还没出九王爷就被查出私制黄袍,年前还收了一株翡翠大珊瑚,价值连城,故判了一起冤假错案,天子震怒,九王爷入主东宫不过三个月便灰溜溜被赶去西北封地,听说没两年就饮食不对付病死了。
看着好像九王爷时运不济,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八王爷若想争,哪怕九王爷没有错处,皇帝也会想法子给他网罗些罪名打发得远远的给王一博让路。
再后来老皇帝病逝,八王爷继承大统,一门心思扑在朝堂上,每日天不亮便去批奏折,商议朝政,事必亲躬,一直到子时才就寝,后宫形同虚设,后位空置十年,不管朝臣如何上书王一博一概置之不理。
直到五十岁那年,王一博下了一道诏书昭告天下,册封肖战为皇后。
朝臣还在琢磨肖战是哪家大臣的姑娘,曾经八王府的人却都明白了。
皇帝他啊,疯了好多年了。
日日都要抱着那人的牌位入睡,未央宫偏殿和肖战在时的摆设一模一样,他用过的香,读过的书,吹过的笛子,喜欢的花瓶,爱吃的菜,王一博将这些东西堆起来,努力去回想那人在时的样子。
可时间是多么无情又残酷啊,纵然十多年日日夜夜的思念,王一博却越来越记不清肖战的样子了。
十多年苦熬,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的勤政,终于也拖垮了他的身体。
王一博怕啊,怕轮回路上那个小白眼狼不等他,潇洒地早早投胎去了,怕阎罗殿上,生死簿中他和肖战只是两个陌生的名字。
三日后,终于有筹备封后大典的礼部官员小心翼翼来问,肖战是哪家小姐?
王一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他才发现他对人一点都不好,将人困在了后院,却是生前无名,死后无份。
“他是...”
王一博喉咙发酸,心底那个模糊的人影终于再次清晰起来,穿一身白衣,抱着笛子倚在门栏上对他笑。王一博激动地几乎坐不稳,十几年的思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那片白光走去。
他在礼官惊惧的目光中呢喃着生命中最后三个字。
“我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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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