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三不四这个词安在王一博身上，肖战是打心底拒绝的。

或许站在肖林的角度来看，王一博确实算不上正经和清白。而事实上，他在得知肖毅喜欢王一博，准备下手截胡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个酒吧的调酒师，被老板娘押在手里的王牌，为了促进消费整夜陪着那些有夫之妇厮混，靠好看的皮相魅惑那群寂寞的女人，一句不卖身又能挽尊多少？何况肖战并不相信他在那样乌七八糟的环境里，在各色各样的引诱下，真的能心无旁骛。

虽然不至于说别人“不三不四”，但他对王一博的初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他现在不那么认为了。

尽管王一博没有跟他说过什么，甚至他们这两日所有的来往，都是因为肖战出了钱。

他王一博只是为了赚钱。

但肖战还是觉得王一博跟那些毫无下限的人不一样。他很少毫无理由地主观评判一个人。难道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肖战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肤浅！”

“这么说就是真的了？”肖林哼了一声，很轻微的语气，不屑中又带着点无所谓，“为什么？”

肖战有些诧异。他印象里肖林极少关心他，小时候是妈妈照顾他，后来妈妈走了，他在这个家里格格不入，肖林最多问下学习成绩，连感冒发烧的时候，也是保姆忙前忙后，甚至住院也不见他来探望过，出院的时候能亲自来接他，已经是恩赐一般——这种恩赐也不多见。

肖毅则比他幸运得宠多了。肖战清楚地记得肖毅刚来的时候，伏在肖林肩膀上撒娇，肖林揉着他的头发笑，眯着眼睛说：“这个小儿子嘴巴怎么这么甜！”

嘴巴这么甜？所以是肖战的错，肖战就不会晃着肖林的肩膀说一句：“哎呀爸爸，求求你了~”

所以肖林回馈他的，也是跟对小儿子截然不同的态度。

肖毅学过舞蹈，学过声乐，学过书法，甚至还学过摄影，没有学成一样，都是三分钟热度，大学也普普通通，肖林只是说：“没关系，孩子喜欢就好，高兴就好。”

却没有问过他喜欢什么。他喜欢美术，妈妈给他报的兴趣班后来停了，因为肖林说怕影响学习成绩，高中的时候两个人的交谈几乎都是“考得怎么样？”，“对大学有什么规划？”，“理科成绩是不是还没上来？要不要给你报个补习班？”等等等等，大学时回家逐渐少了，肖林对他几乎放养，除了花不完的钱，其它什么也没有。

何况撇开肖林的偏爱不说，肖毅还有一直溺爱着他的妈妈。

看，就是这么不公平！

“没有为什么，喜欢他。”肖战成年后更加懂得隐藏情绪，话也说的平淡，“喜欢他”这三个字说出来，平淡到就好似在饭桌上说“我喜欢这个菜”一样。

“喜欢？”肖林的眉毛皱了皱，突然感觉距离这个儿子很遥远，他尽可能放缓了语气，双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下，问：“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那样的……男的？”

那样的？是哪样的？

肖战在心里笑。肖林大概是照顾他的心情，没有再用难听的话来形容王一博。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就是喜欢。”肖战抬头与他对视，目光清明无波澜，问：“爸，我是不能喜欢男的，还是不能喜欢他那样的男的？”

肖林瞳孔缩了缩，肉眼可见的震惊，手也垂下来耷在了桌子上，眼睛直直望向肖战，说：“小战，你从小听话，懂事，不让爸爸操心，现在你长大了，想玩一玩放纵一下，这些爸爸不管你，但是，男的不行，何况是夜店里出来的，你尽早断了，省的沾惹上甩不掉，对你声誉不好。”

肖战扬起嘴角扯出个笑容，“懂事？所以你就只要操心不懂事那个就可以了是吗？”

肖林愣了一下，欲惊不及又听见肖战问他：“你也说了是玩一玩，不去夜店去哪里？难道对自己的助理秘书下手吗？”

“你……！”肖林万万想不到肖战敢在他面前提这一茬。罗倩当年就是他的助理！

“还有，”肖战无视他的逐渐狰狞的面目表情，又加了一句：“男的不是刚好？不想要了给点钱就打发了，至少不会搞大人家的肚子，让别人抓住把柄不放！”

“肖战！”肖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背上的筋脉争相往上鼓动，跳跃出骇人的曲线。

“爸爸，我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很意外？”肖战的情绪似乎丝毫未受影响，嘴角微动，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手握起来，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那你大张旗鼓地带着小三和孩子在饭店跟朋友相聚碰杯时，又有没有想过，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老肖我问你，我妈妈与世无争，我听话懂事，所以你就这样对我们，是吗？！”

“你，你！”肖林随手拎起一本书砸过来，不偏不倚砸到肖战脑袋上，“你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也不许去公司！”

“不去就不去！”肖战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耳后泛着丝丝热，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刮破的皮肤里渗出来，他低头看着散落在脚边的硬皮线装书，已经完全散开了。

咬着牙踢了一脚，转身之前看见肖林眸子里翻滚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一口气走到门外，风猛地扑到脸上，吹开了额上的汗，凉浸浸的，他才觉得耳后更加热的厉害，伸手一摸，掌心里触到一片鲜红的血迹。

但是不疼，他觉得一点都不疼。

今天发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