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到肖战别墅的时候,黄昏的余晕还未尽散,视线的红光依次隐退,正在暗下去的天边,隐隐能看到一轮月影影绰绰,但还未升上来。
肖战哪里都没去,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画画。
他很久很久没有画过了。
从十三岁开始,他的人生发生天翻地覆的转折,妈妈给他买的颜料,画笔,支架,被罗倩“不小心”丢掉了,后来跟他解释:“我看放了那么久,以为没人要了,就丢了。”
肖战当时什么也没说。丢了就丢了吧,在他生命里被无情丢掉的东西,就何止那些?
后来他毕业了,搬了家自己住,有天偶然路过一个街口,看到十几年前的老店还在,心血来潮又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摆着。
其实很少用。毕业了他进了肖林的公司,经常忙到半夜才回家,自己休闲的时间不多,作画这种事对他来说,也早就生疏了。
他在工作上一直兢兢业业生怕做错事,现在跟肖林闹了一场,被禁止进公司,心反倒静下来,安心坐在窗前重新拿了画笔。
因为提前吩咐了不准人打扰,所以王一博到的时候,刘管家没有去敲肖战的门,也没有对王一博过多戒备,在他眼里像肖战这样从不乱交朋友的人,王一博作为唯一一个被他带回家的男人,是不需要他戒备的。
至于他们是什么关系,那不是他该操心的。
“少爷在书房呢,您直接去找他吧。”
王一博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说:“好。”
他并不知道书房在哪里,刘管家也没有带他过去的意思。
二楼的房门都半开着,只有主卧旁边的那间,门关的严实。
“少爷,大少爷,你在里面吗?”
敲门声响起,听见这声音,肖战的手一抖,刚落在纸上的潺潺溪水边上多了个难看的黑点。
他烦躁地丢掉笔,起身开了门,还没看清王一博的脸便嗔着眼问:“你做什么?”
像一只炸毛的兔子,凶巴巴的。王一博退了半步歪头看他,肖战背对着落地窗,夕阳给他身上添了一层淡淡的红光,光影加诸在头顶,肩颈,流转在身体轮廓上,乍一下王一博觉得他衣服都像是红的,五官全部隐匿在光下,看不清楚眉眼。
“我,我就是来,看看。”王一博摸了摸脑袋,有点后知后觉的尴尬,他听肖毅说肖战受伤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只想过来看一看,“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肖战其实没有生气,即便王一博扰了他一幅山水画,可看到人的时候,他觉得心里有一点点欢喜。
大概是闭关无所事事,大概心里的压抑并未因为那场吵闹散去多少,大概是跟王一博的协议还没谈拢。总之,王一博来了,主动来找他,他觉得,挺好。
“受伤了?严重吗?”王一博说着扣过他的脑袋往旁边歪了一下,去看他的耳畔。
猝不及防被他的双手抱住头,气愤羞恼涌上心头,肖战龇牙要挣脱他,还没说出话来,又听见王一博说:“怎么回事?还疼不疼啊?”
肖战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下,没有落下来。人也忘记了挣扎,脑袋被他双手扣住,耳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不知不觉开始发烫。
没有什么伤口,他被那本线装书棱角砸到,耳后薄薄的脆弱的皮肤破开了一块,刮破的地方大概有小指指甲盖大小,当时流了血,一天一夜过去,只剩下一块青紫色的瘢痕。
肖战掰开他的手,脑袋重获自由往侧边转了下,轻轻吸了吸鼻子问:“你怎么知道的?”
“肖毅说的,说听见你跟你爸爸吵架,出来的时候看见你耳后有血。”
肖战急促地皱了下眉,问:“你刚刚跟肖毅在一起?”
“嗯?”王一博额上不住地冒汗,他抬起袖子擦了一下,继续问:“是因为我吗?他说听见你们提了我的名字,是因为我,所以你们发生争执了吗?”
“少自作多情了!”肖战哼唧一下,又把脸别过来跟他对视,“王一博,肖毅是不是又找你去了?”
王一博的唇抿住不语。他不知道肖毅去醉色是不是找他的,所以他无法回答肖战这个问题。
“我说对了吧?”肖战眼里的水色流转好几下,才说:“果然,他不会放弃的。如果你是我的人,他的好胜心愈加强烈,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什么意思?”王一博心一惊,感觉肖战说的话,让他脸颊和周身,到处都凉飕飕的。
“答应我吗?”肖战抬眼看着王一博,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光芒,又迅速沉下去,沉不见底,仿佛错觉。他又问:“包你一个月,二十万,答应吗?”
“大少爷,可你让我做的事,我可能,可能无能为力。”
王一博这样的回答,已经明晃晃地暴露了态度。
若不是紧缺这二十万,王一博或许不会犹豫,他不想被一个男人包养,即便是假的,即便这个男人看着很体面。他也不想表面站在肖战身边,实则暗戳戳“勾引”那个对他感兴趣的肖毅,拆了那桩还没提上日程的商业联姻。
“完不成也没关系,王一博,”肖战深呼吸一口气,忽然低了眉,安静和驯服的神态,叫王一博疑惑和不安,他又开口,用轻淡的语气说:“老肖不是生气嘛,不是失望嘛,我偏要逆着来!”
肖战说话的时候,扬了眉看着他,微勾的唇角,冽如清霜的神色,眉眼里逼出骨子里的倔强。
王一博痴愣片刻,眼眸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温柔和心疼。
“好,我答应你。”他低了头,看见肖战身侧那只孤单的影子,在光影下摇摇晃晃,孑然伶仃。
心里转过的许多情绪,在现实面前都要退避三舍。王一博继而便又说:“二十万,我马上就要拿到,可以吗?”
肖战愣了一下。
瞳孔微微收缩,眼眸如尖厉的针,刺得王一博挪开了目光。但仍然倔强地重复了一遍,问:“大少爷,可以吗?”
“可以。”肖战轻描淡写,仿佛刚刚那一瞬的失态不是他,“卡在我房间,等下就可以给你。”
王一博如释重负。
“该办的事不要忘了!”窗边有风进来撩到脸上,肖战用手摸了摸,感觉微微地痒,也微微地凉,他仍旧面无表情,加了一句:“肖毅那里该怎么做,怎么拿捏分寸,你自己看着办。我答应过你,事成之后再给你十万,这个钱不赚白不赚!”
可能月亮升了上来吧,王一博觉得眼前的肖战,脸上蒙着一层细致冷白的薄纱,朦朦胧胧的,怎么也看不真切。
抿得细如刀锋的唇瓣松开,他努力注视着肖战的眼睛,说:“好。”
“今天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搬过来。”肖战说。
王一博转头看见落地窗下支起的画架,看着上面晦暗不明的线条,远远近近的风景。一如此刻的肖战,看不清,看不懂,垂手可得,又遥不可及。
“那,我先走了。”王一博把目光收回来,没有再在肖战脸上停留,也没等肖战的回答,抬腿往门外走去。
肖战的手指微微蜷在手心里,看着他从自己身旁越过去,带起一阵微风。
那风忽地一扫,掀起他的衣摆,肖战恍惚间发现王一博又转身回来了。
“有个事忘记了,肖战,你还没回答我,”王一博的眼睛看着他,手从他鬓边掠过去,放在耳后轻轻摩挲两下,相比动作,更轻的是他的声音,轻的比不过脸颊边上的风。
他问的是:“还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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