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她跟着他的脚步去了江南,在那里的一个小茶馆里坐起了客,也是这时候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原本是富商家的一位次子,生性调皮,是个古灵精怪的性格,生母乃是富商家里比较受宠的小妾,因此小的时候虽然胡闹,但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太大的惩罚。
18岁那年,王朝改革,定为不能有人在非朝堂的影响下从商从政,富商家也因此败落。
他的父亲为了保住自己认定的血脉,就让他接手家族,自己则带着自己的嫡子连夜逃出故里,试图逃过满门抄斩的结局。
他命好,在即将行刑的前一刻因为两方队伍大打出手而逃过一劫,自此就来去山林中,跟着一个即将死去的道士学起星象,给人看起了命。
老道士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此,他那时腼腆的笑笑,只说,因为他相信,只有信命才能改命,只有改命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老道士听闻,笑的咧出一口黄牙,伸出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算了一卦。
而这一挂,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他才与他说:“你以后冬天就去算稚子的命,若是以后你算着一个雪命的女孩,就要在十岁那年将她收作徒弟,并且带她去到最温暖的地方。她是你唯一的传人。”
他点头,于是按照老道士说的那样,整整给新生儿算了二十几年的命,才寻到了她。
双方其实都不知道彼此的意义。他没有说实话,只是说:“你是雪命,换句话说就是血命,早晚都会给人带来灾厄。”
“所以——”
他拖长了声音,手下一点一点的敲着酒葫芦。
“等罢。”
只有时间才能明白一切。
到时候你知道了,我也就知道了。
那时候十岁的她,对这他的这些话里的意思半懂不懂,如今时隔数年,到了十二岁,总是听着他嘴里这两句不变的陈词,就感觉无趣的厉害。
她以一种极其嫌弃的表情把嘴撅开,两眼往下一撇,只说:“你就只会瞎说吧,骗人。刚开始说把我带走才能活下去,我信了,可他们分明每个月都有给我传信,根本就不是我走不走的问题,后来又说我是什么灾星,我走了他们才能活下去,自相矛盾,我看你就是一直在骗我呢。”
“西,是不是的,等你长大之后就知道了。”
他灌了口酒,眼神里面有一种她极为熟悉的迷离感。
她知道,他又要讲故事了。
“我其实只比你大了25岁。”
他摇头晃脑的竖起一根食指,在自己的眼前同样的晃了晃。
“等你到了25岁之后,你会发现同龄人之中,我的样子最苍老。为什么呢?因为我算尽了天机,算尽了命,这个贼老天呐,它看不惯管我。”
他神秘兮兮的指了指上天,说话的声音一再压小。“你知道吗?我出生的时候可是有祥瑞在的,那时候他们都说我会大富大贵,会怎么怎么样,这也是为什么我的父亲会喜欢我,我的母亲会母凭子贵,但是这些于我而言又有什么呢?都是身外之物,我一个也不想要,我只想算命,只想算尽这天下的命!”
他猛地提高的嗓音,把她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说:“你小声一点!”
“我小声不了喽。”他单脚踩在椅子上,身子一晃一晃的。
“我想,算尽这天下人的命。”
他的眼睛有些眯上了。
“这很贪婪,但我很需要。只要我什么都能算的出来,就没有人能伤我了。”
最后的一句话被他说的很慢,她竟一时没有把话回答出来,可最终,她还是问:“那你算的我呢?”
——她还是想知道他把自己带出来的真正目的。
回答她的是无声。
她低头一看,他的眼已经彻底闭上了。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