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医生，现在才下班吗？”坐在前台的小护士跟眼前已经没穿白大褂的肖战打招呼。

肖战听见这招呼朝着她点点头，“嗯。”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在市中心盛夏的夜晚也都是燥热的，满是空调的街道让即使是夜色降临温度也似乎没有比白天凉快多少，风吹在脸上都带着热乎乎的黏腻。肖战走出医院大门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额头满是黏腻的汗，低头看了眼时间后他脚步更快的往停车场走。

他走得有些急，在一块没有路灯照到的拐角却实打实的撞上了个人，刚开口要说抱歉，对面的人却已经开口了，“抱歉。”

眼前的人声音很沉，并且说话还带着些哑，就像是在极忍耐着什么。

肖战往墙让了让，“没事。”

他有些近视，出门总是不太喜欢戴着眼镜，在他还以为刚才撞上他的只有一个人时，另一个声音又出现了，这个声音和刚才那个发沉的声音相比，却是清脆了许多，“不好意思啊，我们有点急了。”

完全就像是随意的客气，肖战看不清，就一直站在墙边让他们先走，等到听见离开的脚步声，他才低头倒弄要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刚才那个清脆的声线带上了几分嫌弃响起，“我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都说了打一场就行了，你小子非要打三场，我跟你说王一博，要是你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被打残废。”

肖战要点开手电筒的手僵在屏幕上好一会儿，最后点下手电筒，站在原地盯着手电筒照射的地板，随后转身往医院大楼走。

刚才还打招呼的小护士眼睁睁看着已经出门的肖战又回来了，“肖医生，您是忘了什么东西吗？”

王一博一进到医院大厅就开始不自在，转身想要往外走，“去路边的小医院就行了，来大医院还要挂号，麻烦。”

没转身就被顾烷给抓住手腕，“小医院现在谁还开门啊？就挂个号有多麻烦，一天天的知道麻烦就不要去打。”

大晚上没人，两人挂完号后畅通无阻去了外科，进病房没一会儿医生就进来了。

顾烷去缴费人不在，王一博正想着速战速决抬头就看见进来的医生，那医生看着年龄不大，带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非常漂亮，穿着白大褂的模样看着异常禁欲。他坐在病床上直勾勾的盯着人看，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肖战一进门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王一博，首先入眼的就是破了一大口的额头，同时脸上手上都是擦伤，嘴角也破了，非常像是平时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干架结束后留下的伤，而且下手还不轻。他正侧着脸朝向另一边，王一博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他看起来带着冷漠阴郁，并且手臂上的淤青也格外扎眼。

上药的步骤不难，肖战却三番两次不小心把人给弄疼了，在王一博第三次发出“嘶”的声音后，肖战才开口，“不好意思。”

王一博本来就不是个怕疼的人，看见肖战拿着棉签的手有点抖，心想着是不是自己过于吓人，边想着就总感觉这个医生下手时轻时重的，即使是不怕疼的人这下被折磨得也有点受不了，“医生……”

说完他看了眼肖战胸前的胸牌，又转口了，“肖医生，我很吓人吗？”

这声音比刚才在路上听的时候近了很多，肖战把碘酒都给涂完后转身不动声色的拿出药给人涂上，“抬头。”

王一博抬头看他，发现眼前医生眼神中带着些许他看不清的情绪，他并不是一个对别人容易产生好奇心的人，反而眼前这个面上冷淡的人倒是激起了他的好奇，“请医生下手轻一点。”

肖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给人上药，这之后直到纱布都包完了两人都没再说话，肖战转头收拾小推车上的东西，“你可以走了。”

刚交完钱上来的顾烷一进门就看见王一博盯着人家医生的背影看，但是人医生压根就没理他。

等到医生走了，顾烷提着药跟着王一博出门，才低声问，“人医生怎么你了？盯着人看干嘛？”

想起刚才给自己上药的时候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的人，王一博总感觉那人身上带着自己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他把外套甩在肩上往外走，“没怎么。”

见过但是不记得，那就只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顾烷没理会他那副慵懒样，在一旁跟他打商量，“这几天住我家？回家你这脸上的伤怎么交代？”

额头嘴上都破了口子，王一博伸手碰了碰自己刚上过药的唇角，走出医院低头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不用，我家里就我一人，交代什么？”

“行吧，不过你也别不去上课，明天那两节课的老师可是会点名的。”

王一博也不点头也不摇头，盯着上面打车软件的页面看，大晚上打车并不好打，发出订单都过了五分钟了还是没有车主接单，两人从空调房出来到现在待着几分钟额头就已经开始冒细汗。

“要不要叫司机过来……”顾烷提议还没完，王一博靠在旁边的电线杆上打断他，“司机到这也想要二十多分钟。”

顾烷没理他，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家里的司机，刚拨通司机的电话，他两面前就停了辆黑色的宝马，车窗没有提前摇下来，王一博靠在电线杆上盯着车窗一点点往下降，直到能看清驾驶位上的脸。

“我送你们回去吧。”坐在驾驶位上的人就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似乎这种邀请只是处于礼貌，其实并不期待他们两同意。

驾驶位上的人声音冷冷清清的，王一博盯着人家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肖医生？”

“嗯。”肖战应完后咽了咽口水，声音平静的又再次开口，“晚上不太容易打车。”

他的话音刚落下，王一博就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车主接单了。他亮起屏幕朝着肖战晃了晃手机屏幕，“不用麻烦肖医生了，我们的车到了。”

肖战点了点头，关上车窗踩下油门就走了，似乎刚才的邀请只是他心血来潮的礼貌。

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说的顾烷看着已经开远的车，有转头看向靠在电线杆上的王一博，“你两……认识？”

王一博眼睛没落在开远的车尾上，而是落在了自己手腕上的纱布上，还是想不起来以前到底有没有见过那医生，“不认识。”

“不认识那他是几个意思？”顾烷总感觉刚才肖战看着王一博的眼神有点奇怪，“而且你两是第一次见面吗？难道医生都是热心肠？”

想起刚才那人给自己上药那会儿眼神总是冷冰冰的，并且看自己也就瞥了这么一眼，王一博打开打车软件，看见车主还有两分钟到，收起手机耸了耸肩膀，“不像。”

肖战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上冰箱拿了瓶冰水灌了两大口，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往书房走，在书桌的抽屉拿出了盒子，开盖后是个別在胸前的校牌，校牌放着有点久边缘有些发黄，他眨了下眼睛盯着上面写着“王一博”三个字发呆。

触不及防的相遇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东西在心中炸开，压抑不住的情感让他连开车的时候都绷紧了身体，他都没有刻意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