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认知决定了他的性格。
容适硈从不认为自己去吃软饭的行为是错误的,于是在面对礼靖棠的质问时,他只能用一双肯定的目光去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解释:“我的脸好看,所以我能凭着这张脸去吃饭。就像你喜欢读书一样,你的那些书还了吗?如果你没还的话,那本质上就是跟我一样的,没还书并没有让你失去尊严,对罢?我靠着脸去吃饭,也没有失去尊严,只是它好看,别人爱看而已。”
礼靖棠摇了摇头,认为他在歪曲道理,可嘴张开又合上,最终也只是道了一句:“罢了。”
他仰头看了看天;这好像成为了他忧愁时唯一的解闷办法。许久之后,才又道:“书我还了的。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还完了。”
容适硈有几分错愕的愣住了神。
礼靖棠却是没有住口,慢慢的讲述道:“那些书已经借了很多年了。当年我娘亲借的时候,那些人里面就有青年,有少年,现在我还回去,连本带利的还了回去,有子嗣的,我给了份子钱,只剩下子嗣的,我就把书埋在了地底下。他们都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们,可这份情谊,这所有的所有,又怎么能跟你那张脸比呢?”
容适硈没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不久以后的之后,礼靖棠忙碌了起来,不再把重心放在容适硈身上,容适硈也终于是看着成长了一点。
他用自己笨拙的手段去念起了书,希望用这来引起礼靖棠的注意,找回小时候被关怀的那种感觉,但奈何礼靖棠生性带着几分薄凉,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再也没有在正眼看过他。
礼靖棠像自己所说的那样,从离开他的一瞬间,就开始追求起了自己的梦,而这点一直到容适硈来到这,也没有改变过。
他考上公举,坐上御史的位置,去看了自己以前的家;那里已经被新一任的丞相住了。他以被邀请的旁观者的身份走进去,深深地注视着自己曾经的家,最后深情的将它放下,上了朝廷。
他每日会穿着整齐的去参加早朝,认真的提出自己宝贵的意见,好像宫廷之上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仇人,而只是一个单纯的皇帝。
旁人有知道隐情的,就问他为什么不恨。
这个问题礼靖棠再熟练不过,于是他微微颔首,答道:“因为没什么可恨的。如果一直活在仇恨中,那么这个仇恨就是没有意义的。”
礼靖棠是整个朝堂之上不可多得的名臣,这点所有人有目共睹,也晓得他家清廉,到底是清贫的很,于是乎,同他相好的就只有一个新上来的宰相。
过的贫穷过,礼靖棠的心态在容适硈的影响下,也略微有所改变;他不会再像他的父亲一样,给穷人、苦人施舍,而是会教他们“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的道理。
容适硈让他懂得了一个人如果不思进取,那么怎么样也不会有所进步,于是他很正常的将这点实行在了所有人的身上;如果他愿意学,那么他就一定会有所成长,如果他不愿意学,即使他给他再多的铜板也没有用——所以在这个时候,那句“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就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他会教他们以最朴素的手段去养鸭种田,体察民情并且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泻在了大众的身上,甚至对自己府中上下的仆人都怀着尊敬,唯一冷落的就是容适硈。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反着来了,小时候不懂道理的容适硈一心觉得礼靖棠对他这么好是理所当然,又极其讨厌被对方管的感觉,时常就会做一些让对方失望的事,可直到如今,不管是他怎么做错事,还是如何的挥霍钱财,礼靖棠都只会用更加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而丝毫的不劝解什么。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容适硈才意识到对方真正的放弃他了。
他有时候不甘,学着他的样子去为民为国,弱冠的年纪就考上了状元郎,追赶起来了礼靖棠的脚步。
他再不犯懒了,只是偶尔闲散下来,还是会有一副慵懒的样子,在面对事情上面,更多的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就应该如此的语气。
礼靖棠把他的改变一点一点的看在眼里,想笑,又不知道从何而笑,最终就说:“如果早是这样的话,你早就成为状元郎了。”
“可是如果早是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是御史了。”容适硈很正常的反驳了他一句,就像当年他反驳他学习没用一样。
礼靖棠没有说什么。
他仰着头,只是想起来自己状元宴上的时候。
那会他同几个同道志和的人坐在一起,喝醉了酒,不自觉就说起了关于容适硈的事。
他说:“那是我捡来的孩子,我把他养了十几年,从我十七八岁养到我现在三十出头,却一点也不争气,于是我便去自己追梦了。”
朋友问他有没有感到后悔,礼靖棠却说自己只觉得轻松的很,朋友便皱皱眉头,道:“那既然这样,你与他似乎是差不多的角色;他能因为一句‘我没想过活着’忽略掉你所有的爱,你也能因为你的读书梦,深深地放弃一个你养育了十几年的小孩。”
“不一样的。”礼靖棠眼里充满了笃定。“那个孩子,跟我不一样的。如果我是他,或者说他是我,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会将那个孩子捡起来,用最大的努力来争取的将他养好。”
容适硈是这样的一个人。最起码礼靖棠是这样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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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