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他就后悔了。

不是后悔做这件事，而是后悔自己的反复无常。

肖战之前做的那么多心理建设，在看到这个人时，总会突然改变计划。说好的不再理他、下定了决心没有主动去找他，却在此刻一心软就全盘覆灭。

没由来的很丢脸。

肖战抿紧了唇，提着小药箱从收银台后面挪出来。小兔子的足迹绕出了一个扭扭巴巴的圈，最后停在他的眼前。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肖战硬起头皮道：“你那个……必须要处理，不然就会感染。”

见王一博没反应，肖战思索着他刚才挂电话的迅速，大致猜出他为什么这个点还在外面晃。便支支吾吾地找借口道：“如果这里没愈合，你哥哥看到了肯定……”

王则胜那个极其操心的性格，若看到王一博的伤口，必定激动追问是怎么伤的。

肖战拧巴地想，帮他也是在帮自己。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片刻，微微启唇：“哦。”

肖战被话噎住。

……哦是什么意思？

他好心给人上药，还一副冷淡的模样，都不知道说声谢谢的吗？！

没礼貌的家伙！

王一博：“不用。”

肖战抱着小药箱，顿觉颜面变成了拖把，被他三两字就按在地上摩擦清洗。羞耻与尴尬刺激着神经，肖战咬着唇，脸颊如同遇火灼烧。

好心当成驴肝肺，怪不得没朋友！

眼见王一博将创可贴抽出来，肖战真的急了，视线跟着他的手转，火急火燎的：“你——都说了会感染，怎么不听劝啊。”

王一博淡声道：“和你有关系吗？”

肖战：“我……”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眼，神情写着几个字——伤口长在自己身上，是否感染是他的事。

肖战：“……”

王一博将拆下来的盒子丢进垃圾桶，往门外走。

自动门“叮咚”一声，声响清脆无比，屋外的道路上车辆经过，远光灯照亮了路面。

自动门等了半天没等到人出去，咔啦关上，又试探着微微打开。

王一博顿在原处，垂下的眸光定在拽住自己袖口的小爪子上。暖融融的热度浸得都是汗，兔子耳朵耷下来，憋得眼眶发红，看起来气恼又委屈。

他张了张唇，似乎很懊恼这么丢脸地求人给上药，但又控制不住压在心头的情绪，身体比脑子快地抓住了王一博的袖子。

两个人对峙着，谁都没先说话。

在这般煎熬的情况下，冷杉味拨弄着他的心绪，一下又一下。肖战耳尖越来越红，气息凝滞了片刻，克制不住地爆炸道：“是我……是我弄伤你的，行了吧！”

所以和他有天大的关系。

非要逼他说出这一句吗？记仇的坏家伙！

心软是肖战最大的弱点，明明自己也被咬了腺体，但只要对方的初衷是对他好，哪怕只有一点点，肖战都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想。

所以自己的情绪一直举棋不定，随着这个人时而冷淡、时而捉摸不透的对待，变得跌宕起伏难以平静。

肖战垂着脑袋翻找双氧水和棉签，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还像被人擒住了后颈的小动物，不知道该生谁的气。

王一博坐在便利店的椅子上，靠窗的位置和外面只隔了一层玻璃，一眼便可以望见十点后逐渐空旷的路段，偶尔来往的都是散步的人群或加班的社畜。

这是便利店平时提供给客人吃便当、关东煮的座位，高凳长条桌，坐着两个身高腿长的少年，也不拥挤。

肖战翻出了清理伤口的专用双氧水，用棉签沾了些，抬起手道：“……我要开始了哦。”

王一博懒懒地看着他，没说话。

肖战视线在他的脸上定了一瞬，深呼吸缓解暴躁，用棉签靠近他的唇角。

少年的唇瓣颜色较浅，因伤口与素白的肌肤反差较大，在脸上呈现出突兀的一块，随便一眼就能瞄到他嘴角受了伤。

肖战不知道他下午回去上课，被人撞见了问起时是怎么回答的，也不知道王则胜先前是否已经看到。

王一博看起来像无事发生过，肖战心底却点起了负罪感。

他气鼓鼓地用棉签擦拭着王一博嘴角的伤口，王一博面庞不着痕迹地偏开，眸光轻掠而过。肖战意识到自己有些意气用事，抿唇放轻力道，转而变为轻轻地擦拭。

动作很轻柔细心，生怕弄疼他，也很熟练，看来没少给自己清理伤口。

肖战面庞凑近，随着查看消毒的动作，气息落至面颊，冷杉味覆盖下的奶味涓涓如蜜液，绕得指尖柔软。

被咬破腺体标记后的omega甜得勾人，浑身上下都是“我很好摸”的清纯气息，在青涩稚嫩的年纪，发酵成最为可口的果实芬芳。

随着时不时抬眼观察王一博的反应，上目线微微挑起，撑起一双圆溜溜又濡湿的眼睛，就差伸长脖子供他把玩腺体了。

王一博似有若无地看着他，漆黑的眸底沉寂如墨。

肖战专注地给他消毒，皱眉盯着伤口的碎痂：“你到底对它做什么了……”

王一博抿起唇。

“我知道有点疼！”肖战理解错了，连忙搭上他的下巴：“你别动。”

奶味的吐息直往鼻息间钻，几乎从未被人摸过的地方泛起轻微的痒意，肖战扶着他的下巴，指腹挨蹭个不停。

出乎意料的，大少爷没有半点动作，只是任由他托着，始终神色淡淡。

“给你消毒还动来动去的……”肖战小声嘀咕，不知自己早就踩了某只的禁忌，将沾上血迹的棉签换了两根，手忙脚乱地单手操作。

王一博视线跟着他的手掌转动，在他重新贴上来时，轻缓地垂下眼。

消毒水的刺痛麻麻的，奶糖一样的家伙在眼前晃来晃去，痒意层层叠叠地铺上来，浪潮般漫过本就很轻的痛感，流淌成蜜液的娇软。

少年alpha的指尖搭下，轻缓而细微地摩挲着桌面纹路，一下，又一下。

“好了，我看看。”肖战贴近检查着，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人眼皮下面钻，头顶的发旋绕成一个小窝，肉肉粉粉的，发丝黑亮温软。

比在酒吧扑进怀里时规整乖巧。

看来不出意外的，总会认真地面对每一份兼职，对着镜子将自己的毛梳得齐齐整整，然后笑着重整精神，面对每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