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擦了擦手上蹭的未干的一手漆,随手将湿抹布丢进小电驴的座椅下方,手闲闲地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地溜达到了幼儿园门口。
入眼便是在公告栏那里围了一圈,满脸义愤填膺的家长。
“怎么了?一堆人聚在这里。”肖战艰难万分地挤进家长堆里,被来接孙女的大爷抓个正着:“小肖啊,你来的正好!”
肖战本是一头雾水,可抬眼便看见最上方公告栏上的告示,旋即了然地挑了挑眉。
大爷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声音洪亮不减:“你看看这……这怎么又涨价了,还给不给西区的人民一点活路了!再这样下去,我家孙女都上不起幼儿园了!”
公告栏上又贴了一张新通知,言辞之间皆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就是蓝海市物价飞涨、师资都被调去了北郡城,不得已只能从外地调老师过来、园内区域要重建之类的,扒开了表象,只看核心,就是一句话。
您的孩子要是还想上这片区域唯一一所私立幼儿园,而不是因为身份问题不能被安排进公立幼儿园,只能表演家里蹲的,那就只能交钱。
肖战笑了笑:“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大爷,您也该习惯了啊。”
所有的资源和商业中心都在东区,西区就是一些老弱病残以及被各种不可言说的政策赶过来的前科研人员。
肖战和他家那口子就是其中之一。
“那能怎么办呢,只能交了呗……”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连声调都压得几不可闻,掺杂着人群中的几声“啥都涨价,就是工资不涨”、“要死了,不知道能不能跟我表哥家借点钱应个急”显得格外无力又恐慌。
西区就是这样,更别提还是最偏远最犄角旮旯、只能在地图上看到个小点、还差点被上头谈协议时当做政治礼物划给别国的蓝海城。
在这个明面上背地里大搞基因实验、科研技术的国家里,蓝海城这种各方面都落后一大截,几乎快要被国家遗忘的小破城,说得好是最后一片乐园与净土,说得不好就是……半个贫民窟。
这里的人没有正规的身份,很少有正规的工作来源,却依旧守着最后一丝执念,艰难地在这个国家生存下去。
肖战听着这群人一如往常一样热闹地吵来吵去互相安慰,笑着没吭声,眼底分出了几丝余光看向幼儿园的门口。
今天他来得有点晚,路上有事耽搁了,但也差不多赶上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
孩子们由老师带着,互相手拉着手,穿着统一的园服,衣襟上绣着工厂制作出来的粗糙劣质扭扭巴巴的园徽。
肖战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应该是低年级的先出来,但是他都看到高年级的班级牌了,却没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难道是跑去别的地方等他了?
真要命,不会是被人拐了吧!
肖战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站不住,刚一转身想要挤出人群,就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还没到他腰际的奶团子仰着头,清澈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挤进来的,就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声不吭,静静地等着他。
明明是夏日,被人群挤得脸色发红,白嫩的额头上方覆着薄薄的汗水,却毫无委屈地站在这里等他发现。
肖战“哎哟”一声,连忙将自家的小崽子从人群里抱了出去,放到花坛边让他坐着。想了想,又让孩子站起来,低头在兜里翻了半天。
还没等他从口袋里翻出点什么,就看到嫩白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角,干净的纸巾递到了他的面前。
肖战愣了一瞬,扑哧地笑了出来:“厉害啊,你比你爹准备得齐全。”
说着从里面抽出两张纸巾,一张胡乱随意地擦了擦有些脏的花坛边缘,让崽子坐在那里。然后蹲下身,用另一张小心翼翼地沿着团子的额头擦到因为觉得痒而微微闭起来的双眼。
长长的睫羽刮搔着肖战的掌心,漂亮乖巧的模样惹得他恨不得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好好地揉巴两下。
肖战边擦边啧声道:“等我多久了?怎么都不吭声?”
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擦完,深色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秒,摇了摇头,还有些肉肉的手掌收在了膝上,正儿八经的坐姿看得肖战有些好笑。
肖战挑眉,恶趣味地揪了把自家儿子的小脸蛋:“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我刚才吓死了吗?差点以为你丢了!”
见他一副西施捧心恶人先告状的模样,团子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眼里闪过一丝无措,抓住无良老爹衣角的手轻微地紧了紧。
他连忙又摇了摇头,声音轻轻小小的:“……没丢。”
大概是对肖战的反应有些在意,团子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肖战,似乎是在检查他是不是真的“吓坏了”。
“好吧,没丢就没丢。”肖战被自家儿子清澈无辜又认真的眼神盯得良心有愧,抬手在他脑门上呼噜了一下,将柔软黑亮的发丝揉得乱糟糟的。再将孩子紧攥着自己衣角的手包住,掰开汗湿的掌心,擦了擦手心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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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