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医院里人来人往,有人心中悲哀,有人心中欣喜,谁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白墙上挂满了写着“平安”“活着”“生”……的布,上面的字有些歪七扭八,看不清究竟写得是什么,有的字干净整洁,仿佛书法家手中的字。
上面的所有字都是医院的患者们写得。
这里的字迹有的是出自病重老人的手,他们手不能提,但还是写下了自己埋藏在心中的心愿。
有些是年轻人写的,他们有的才刚刚20出头,甚至有些刚刚成年,未来无限可期,却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他们写了一手好字,笔锋有力优美。
有些是还没成年的小孩子,有些青春才刚刚开始,就被病痛折磨不得不被拘在病房里,能享受到的阳光只有医院这一亩三分地,笔画稚嫩的可爱。
顾知行走过这里,仿佛能听到他们渴望活着的心声。
楼梯里一个跪在光里的老人引起他的注意。
老人腿脚不好,扶着墙艰难跪下,对着窗外的阳光一下下磕头,嘴里哽咽嘀咕着:“老天爷,放过我孙子吧……”
一个人缓慢走近他,他抬头看向那人。
他的手伸向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顾知行把老人放置在病房边的椅子上,细声询问:“老人,您孙子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老人看到顾知行有攻击性的脸有些防备,没有回答。
二人处于僵局,老人坐到离顾知行很远的地方。
他也有爱心,但世人都怕他,他那些爱心在世人面前不值一提。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Bete走近顾知行,沉稳道:“你弟…陈最醒了。”
抬头看,说话的人正是工作中的肖意,带着蓝色口罩盖住他好看的嘴唇和鼻子,只露出一双极为好看又有些勾人的桃花眼,象征性的耳钉一览无余。
眼睛里还带着疲惫,果然“医学催人老”。
肖意瞥了一眼椅子上的老人,OS:本来上课实践就烦。
椅子上的人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老人:“老人,您的警惕性很好,祝您孙子早日康复。”
老人没有回应他,只看着他和肖意的背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绝。
病床上的人被浓稠的消毒水味熏醒,他睁开眼,只感觉头疼的厉害。
一旁的杨南羽看到病床上人扶额立马上前查看。
“最最,怎么了?是不是哪难受?”杨南羽急忙询问。
病床上的人看了眼焦急的杨南羽,又瞄了眼站在门口的霍然,松了口气:“爹爹,我没事,有点头疼。”
杨南羽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最,苍老的脸上露出欣喜地笑:“爹爹?最最,你想起来了?”
38岁的杨南羽头发上长出细微的银发,陈最抚摸上他的鬓发,不经伤感:“爹爹,您都长出白发了,对不起……”
陈最的话刚说完就被面前的人紧紧抱住,抱的严丝合缝,难以呼吸。
杨南羽哽咽:“最最,爹爹要被你吓死了。”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一夜白发,他只在乎自己的孩子是否真的清醒过来。
门口的人刚走进来,看到这景象不知该不该打断,只能站在那看着。
两个Alpha站在一块。
霍然看了顾知行一眼,冷“哼”一声,窃语:“陈最回来了。”
没想到顾知行并没有太大反应,像块木头一样盯着床上的人。
身为实习医生的肖意径直走向病床,为陈最检查。
病房里的四个人都注视着肖意的动作,期待陈最的检查结果:“他只是应激晕倒,还把脑子晕好了,可喜可贺。”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肖意语气好像带着讽刺。
他眼镜飘向顾知行,眉头若蹙,OS:渣男,心疼陈最小可爱,不和你做兄弟了,绝交。
顾知行和陈最四目相对时,陈最心头一颤,故意把眼睛移向杨南羽。
他面色有些沉重,问:“爹爹,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他?”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仿佛时间暂停了,连呼吸声都没有。
杨南羽看向门口的顾知行,那人握住的拳头用大拇指扣着自己,像是这样能缓解焦虑的心情。
右手想要制止住左手伤害自己的动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顾知行OS:他把我忘了,该把我忘了,他又不是景澈,他已经恢复记忆,他是陈最,陈最的记忆里没有我。
杨南羽不知如何回答,难堪地注视着霍然。
霍然拉着顾知行到陈最面前,解释道:“小最,他是我同学,顾知行,你坠楼后,是他把你送进医院的,你昏迷了3个月,这个期间他经常还看你。”
霍然张口就来,屋子里的人一一看向霍然。
肖意崇拜地看着霍然,OS:不愧是演员,不仅会演戏,还会编剧。
顾知行像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偶,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陈最,却始终对不上那双眼睛。
他学了这么久心理学,他想看看陈最在想什么,但陈最并不想让他看。
“啊…是,是,最最,这是知行,顾家少爷。”杨南羽磕磕绊绊。
他们都在期待病床的人会不会相信这个“荒谬”的理由。
陈最眉毛拧成一团,俊美的脸上带着疑惑,问道:“爹爹,你刚刚不是说我想起来了…难道我不是失忆了?医生还说我撞坏脑子了。”
说一个谎就要哪很多个谎来圆。
陈最见杨南羽不回答就把视线转移到霍然身上,霍然看向肖意,他二人心意相通。
“你晕倒之后醒了一次,脑部受到撞击短暂性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吃了顿饭又晕了。”肖意顺畅答题,在心里暗暗夸奖自己“反应快还聪明”。
这理由荒谬的离谱,但还是陈最的点点头。
“那我还挺聪明,知道吃饱了再晕,香晕了?”陈最看向肖意。
压力很大,但肖意不怕:“可能是,毕竟陈患者看起来就聪明过人,这种事情也属寻常。”
陈最看着肖意不经冷笑一声,OS:肖意哥,我还以为你很傻呢,原来这么聪明。
屋子里的人都觉得陈最忘记顾知行了,只有陈最自己知道那三个月的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昏迷前顾知行连一个拥抱都不肯给他的样子,记忆深刻,那个场面他能记住一辈子。
江南桥的风很大,吹的人打寒颤,一辆红色摩托车和黑色辆摩托车靠边停放。
它们的主人站在桥边的栅栏处,这里的栅栏增高了,和以前不同的是江南桥的灯更亮了。
这一切都是顾御为顾知行置办的,他怕顾知行那天开车出了意外,也怕这里发生更大的命案。
手上的汽水喝了一罐又一罐,嘴里还是格外酸涩,顾知行产生了错觉,那是心酸,汽水盖不掉。
汽水罐被捏扁扔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顾知行指着桥头,道:“那天,他就从那边的桥头跑过来的。”
肖意记得,当时他还怀疑顾知行脑子有病,现在已经证实了。
尘封的回忆涌了上来。
“当时他穿着我给他买的毛绒兔子睡衣,兔子耳朵一颤一颤的,特别可爱,他就是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得朝我本来,又蹦蹦跳跳得奔走……”
越说顾知行越难过,扬起得嘴角落下,眼底泛出泪光。
肖意只是叹气,没有接话,他和顾知行不是一个脑回路。
肖意OS:我倒觉得陈最回去挺好的,忘记你更好,至少他不会记得自己怎么被抛弃的。
这句话肖意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念叨。
汽水一口口喝下,撑的人胃胀。
肖意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被自己逗笑:“wc,我打了个好牛逼的饱嗝。”
一旁的顾知行无语地看着肖意,有种看傻子的“错觉”。
肖意感觉胃里还有一股气,急忙打开手机打电话。
电话是秒接的,但那边是音乐声。
“怎么了?”霍然的声音很低,有种成熟Alpha的感觉,和他那张年幼斯文的脸形成对比。
从青受音变低音炮,都是因为肖意的熏陶——为了证明自己才是强者。
肖意展示自己的饱嗝,激动道:“我打了一个超级牛逼的嗝,刚刚那个比这个长。”
电话那头的音乐伴奏停下,他清清嗓子。
霍然拍拍手,扬声:“哇!小一这么厉害,饱嗝都打得比平常人长。”
莫名的宠溺感,竟然出现在霍然身上。
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然,你谈恋爱能不能别在我病房里谈?我只想听听歌。”
只觉得声音很熟悉,但肖意说不上来是谁。
顾知行听到熟悉的声音愣了一秒,下一秒就抢过肖意的手机,慌忙问道:“你晚上在陈最那?”
电话那头明显安静了3秒。
随后质疑的声音传来:“肖意!你昨天刚跟我表白今天晚上就和别的Alpha出去鬼混?”
“然,别对Bete那么凶……”他旁边的人有些虚弱,但声音很严厉。
电话两边的人气势汹汹,仿佛能隔着电话打一架。
气氛逐渐擦出火花。
“你为什么晚上在霍然房间?你们在干什么?他怎么听着这么累?”
顾知行自带着压迫感,其他人可能会害怕,但霍然不一样,他最不怕的就“渣男”。
霍祖也穷追不舍:“我还没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和肖意半夜出去做什么?为什么还有风?你们是不是野……”
电话那边的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肖意制止:“没有!”
声音很大,几乎盖住了霍然后面的字。
但这并不能扑灭二人擦出点熊雄烈火。
霍然穿衣服的动作声很大,他问:“肖意,你在哪呢?”
刚刚霍然的那句“小一”仿佛是错觉。
“江南桥……”肖意不情愿地回答。
但又不得不回答,他怕霍然生气在贴吧里说他的“接受者”的事实,这可是他刚树立好的形象,不能再倒第二次。
出租车停在桥头,霍然是跑到肖意身边的。
他检查霍然的衣服,又检查他的脖子。
检查嘴巴时,肖意张开嘴,他被吓了一跳。
霍然看着肖意舌头上的玫瑰形状的钉子愣住,问道:“你什么时候打得舌钉?”
俏皮的肖意伸出舌头,玫瑰花从印入眼帘。
肖意大舌头道:“里不觉着很让烂么?(你不觉得很浪漫吗?)”
霍然看着肖意的舌头陷入了沉思,道:“接吻会有异物感吧?”
肖意靠近霍然,看了眼他的嘴唇,又盯着他,诱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霍然揽住肖意的腰,两个人交缠在一起。
看着甜蜜的小情侣,顾知行翻了个白眼,道:“真可怜,两个人亲一张嘴。”
看着顾知行发酸难受的肖意心里别提多开心了,心里欣喜若狂,OS:陈最好姐妹,我给你报仇了!
曾经肖意是顾知行最好的兄弟,而现在他叛变了。
现在他是陈最非公认的姐妹。
淡淡的橘子味钻进顾知行的鼻子,惹得他烦躁难受。
他捂住鼻子和腺体,道:“别亲了,你老公信息素溢出来了。”
霍然的腺体慌忙被肖意捂住。
霍然回想在校园里骄傲的在心里暗想自己不会信息素泄露,现在却狠狠在顾知行面前出丑。
肖意疑惑地问:“你不是自制力很好吗?”
好问题,霍然选择性耳聋没有回答。
霍然和肖意大眼瞪小眼,四目相对却说不出一句话。
肖意在等问题的答案,霍然在等肖意转移话题。
“心有灵犀功能”在这一刻好像没有了信号。
霍然不得不回答,他凑近肖意耳边:“我看到你就控制不住。”
勾人的声音让肖意欲罢不能,他身子一软,给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肖意推开霍然,道:“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看着吊儿郎当的肖意,霍然无语扶额,OS:以为调教好了,成了乖巧小型犬,搞了半天调教成吉娃娃了。
吉娃娃——脾气大、活泼、爱叫。
像肖意这种“吉娃娃”一天能咬三个霍然。
看着小情侣吵吵闹闹,顾知行不知该不该阻拦。
满脑子都是顾景澈的身影——撒娇时的顾景澈、睡觉时的顾景澈、游乐园的顾景澈、开心的顾景澈、委屈的顾景澈……
各种表情,各种时间。
顾景澈好像在他的眼里一直是可爱的,和陈最截然不同。
只有这样对比才能看出顾景澈的好。
可他们是一个人,陈最就是顾景澈,他们是紧密相连的。
除了背景和教育方式不同,陈最和顾景澈没有区别,只是顾知行还没看见。
顾知行OS:我该好好探究他,探究出陈最真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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