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MV开机进组时间定在半个月后，挺赶的，王一博把一沓不厚不薄的剧本丢给他，勒令肖战在家潜心修炼，原话是这么说的：“出去以后你就不仅仅是代表你自己，进了组，我的人，别拉胯啊，演的好条件随便你提，摘星星摘月亮我都给你摘，乖一点。”

　　肖战听他说这个的时候面目分外狰狞，他都多长时间没演戏了，虽说演MV不像电影电视剧一样那么有难度，但感情烘托很重要，尤其是越短的内容，关注点越集中，一旦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很容易暴露出来。

　　王一博是个会哄人的，别看他平时让肖战干这干那，一副指派的劲头，肖战到底是吃他这一套，演个大热歌手的MV，最好的资源，最丰厚的酬劳，专车接送，所有配备都是顶尖的，被要求用心一点怎么了？更何况，他家这金主最后还要给他摘这摘那，奖励自然是不会缺，在钱这方面，王一博毫不吝啬，从来没委屈过咱们小金丝雀。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肖战演得好也得演，演得不好也得硬着头皮演，主打的一个就是不能让王一博丢人。

　　三年来少见的，肖战把自己关进房门，决定把剧本啃透。

　　王一博这两天频频过来，那天停车场的事，似乎不仅仅是给肖战刺激到了，给王一博本人也留了点余劲，肖战说那句“你是不是腻了”的时候，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心尖颤了一下，这人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砸得王一博头脑发蒙。

　　平日里在床上也没少哭，王一博总喜欢欺负他，床下狡黠伶俐的小兔子，变成了任人采撷的软软绵羊，他克制不住，每场欢好以后，肖战的身上的印子，十天半个月见不得消，往往都是旧的还没下去，新的又覆盖一层，但这不代表，在生活中肖战也喜欢掉眼泪。

　　相反的，肖战很省心，撒娇耍泼无非都是他拿捏王一博的鬼点子，小手段，归类为情趣，大部分的时候你别想看见他的眼泪，当初被经纪人送上王一博的床，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被吃干抹净后，肖战接受的也异常平静，一滴委屈或者忿恨的眼泪都没掉。

　　所以王一博才说他长了一颗无比迟钝的心，心门的厚度堪比城墙，敲了半天都别想听个响儿。

　　谁能想到，为了个迟旭，肖战能哭。

　　王一博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了半小时，他的花边新闻肖战见了不少了，但大都一带而过，这次闹的脾气是有些大，当时车里的氛围，他甚至觉得这人有想破罐子破摔，跟他大不了一拍两散的架势。

　　啧，惯坏了，胆子挺肥，无法无天。

　　想不到原由，王一博心中烦闷，把肖战亲醒······

　　这就导致肖战这两天困的厉害，一星期七天，基本上频率是一天一次，要不是肖战总嚷嚷着自己腰疼，估计一晚上两三次打不住，如果其中有那么一两天王一博公司太忙，没回来，对肖战而言就像放假，值得开一瓶香槟庆祝。

　　问题是他最近是有点太过分了，肖战捧着剧本只觉得眼前的字都在绕着圈的跑，更离谱的是，佛祖在他耳边念玉女心经。

　　渡的经文全都是：你快睡吧，你快睡吧。

　　肖战把剧本一合，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终于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金主给他下了“禁足令”，警告肖战在悟透剧本之前不能出门逍遥，肖战尝试着往外面溜，步子还没迈出客厅，就被老管家警告的眼神杀回去，只能灰溜溜的上楼。

　　他想不通，当个咸鱼怎么就那么难？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嫌他不争气，亲自把他往老总床上送。

　　王一博看他太闲，怕他在家里发霉，没事儿玩那些换装养成游戏，把人玩废了，花重金给他丢进剧组里历练。

　　管家说他毫无斗志，对王一博身边的阿猫阿狗警惕性不高，天天买娱乐和经济版面的报纸亲自帮肖战盯梢，现在还跟王一博沆瀣一气，禁了他的足。

　　看来金丝雀也不是那么好当，肖战捂着脸往床上一躺，翻了个身，这是门技术活。

　　“啊······我腰疼······我好困······”肖战哼哼唧唧道。

　　“您想做spa吗？”

　　管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给肖战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惊魂未定下，对方毫不在意的笑笑，又说：“王先生吩咐，您虽然不能出门，但是一些外送服务可以允许，只要您好好看剧本，这些都好商量。”

　　“外送服务？做spa也可以外送？”

　　管家帮肖战把弃置一旁的剧本捡起来，捋平整，“只要您想。”

　　好吧，有钱能使磨推鬼，肖战再一次吐槽万恶的资本主义，万恶的金主王一博。

　　“那做吧”，肖战在管家鼓励的眼神下重新翻开剧本，“多长时间能来？”

　　“最多半小时。”

　　“我喜欢木质调的精油，别让他们给我用果香。”

　　木质香味比较冷淡，肖战不知道今晚那家伙还会不会来，如果用果香，又少不了一阵折腾，王一博以前说肖战做完spa，香的软的滑的，像个甜得腻人的大桃子，他得收敛点，靠近王一博会变得很危险。

　　“您想用什么就用什么，我这就安排下去。”

　　肖战摆摆手，觉得仅仅是做这个动作，骨头都要散架，又在心里骂了一遍他的金主，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没过半个小时，做水疗的人还真拎着东西来了，后花园绕过一条小径，有专门建的桑拿房，肖战没用过几次，总觉得在里面闷，不过用来做spa好像出奇的合适。

　　人往软塌上一趴，白色浴巾一盖，肖战懒洋洋的闭上眼睛就正大光明的开始睡。

　　“肖先生，这个力度合适吗？”

　　“嗯······”他应了一句，几乎全是鼻音，“轻点儿吧。”

　　“这样呢？”

　　肖小少爷长舒一口气，“正合适。”

　　“好，按重了您就说。”

　　这句话肖战没回，他早睡过去了，说是做spa，借机睡觉倒还能信，眼睛眯着，一副享受坏了的模样。

　　大约按了有半个小时，该调整姿势了，按摩师见肖战睡得正熟，呼吸均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喊他，正在犹豫间，一双脚步慢慢踱了过来。

　　按摩师见过王一博，肖战是他们那里的常客，王一博没少去接他。

　　“王总······”

　　“嘘。”王一博让他安静点，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让开。

　　都是见过些世面的，按摩师几乎立马意识到王一博的意图，点点头，这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怕把肖战吵醒了。

　　王一博倒了点精油在掌心上，搓了搓，掀开浴巾，搭上肖战的后腰，缓慢揉了起来。

　　昨夜腰部留下的指痕清晰可见，和他的手掌在此时重合，王一博比划一番，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满足的感觉充斥全身，好像肖战一直在他的可控范围之内，这些斑驳就是证据。

　　不可否认，他也觉得自己变态。

　　对肖战的占有欲，谁都无法预估，王一博自己都做不到，他不知道这个上限在哪里。

　　可能是手劲儿大了，肖战哼哼着，偏过脸，换了个方向，鼻尖粉粉的，嘴巴由于角度问题，挤成嘟嘟的形状。

　　“嗯······”肖战似乎有些不悦，“疼，轻点儿。”

　　掌根还停留在腰部，在这一瞬间，因为这句话，莫名的愤怒被引发，他甚至起了再也不愿意让肖战做spa的念头，平时他不在的时候，肖战也是这种不着调的语气，跟按摩师说，“轻点儿”？

　　太怪了，这不是床上他总说的话吗，怎么能和别人说呢？王一博可从来都没同意和别人共享这一面的肖战。

　　带了点惩罚的意味，王一博掐了一把肖战，压着嗓子问：“你说什么？”

　　肖战一颤，立马睁开了眼，回过头，发现是金主爸爸，下意识抓住王一博的手。

　　“你怎么回来了？”

　　“你刚才是在跟按摩师撒娇？”王一博咬牙切齿，“肖战，我是不是平时太纵容你了？”

　　肖战觉得王一博莫名其妙的找事，现在哪里有按摩师，不是他在这？

　　“我没啊，不是你在吗？怎么了？”

　　他坐起来，肖战刚睡醒的神情有点茫然，还很可怜。

　　“那要是我没在呢？”

　　“可你就是在呀！”

　　王一博生气的时候有点不讲理，抓着肖战的下巴问：“我是说我没在的时候，他都碰过你哪儿了？”

　　这话真的就是不能理解的范畴了，还能碰哪儿，做按摩，自然哪里都碰。

　　肖战只穿了一条白白的纯棉内裤，spa本来就是全身推，更何况按摩师也是男的，他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大家不都是这样么，怎么今天王一博偏偏犯病，一点就炸。

　　“就是正常的水疗，而且，而且他是男的啊！”

　　“男的怎么了？我也是男的，你也是男的，碰不得你？”

　　这话说的是有些重，但王一博还在持续质问，“你是不是缺心眼子啊肖战，刚才我手都摸到你哪儿了你还能想起来吗，你睡得跟猪一样，不知道反抗，任由别人摆布！”

　　“你想给我戴绿帽子是不是？”

　　王一博气急之下骂了句脏话，“你还清不清楚自己是谁的人？是谁养的你？”

　　肖战眼巴巴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嘴唇蠕动着，最终，小声回了一句，“我只是太困了，晚上你不让我好好睡觉，我没有你那么多的精力，我很累。”

　　“但是，我也不是天生喜欢男的呀。”他眼眶红了，王一博的话太伤人，肖战还从来没有那么明显直观的感受过自己和他之间的地位划分，虽然是知道，王一博是金主，需要讨好着，捧着，但他一直觉得，比起大部分的包养关系，他们之间，王一博总是会给他很多尊重。

　　“我是beta，beta的宿命不就是男女结合，平庸的过完一辈子，不像你们Alpha和Omega，更在乎自己的属性，而不是性别，所以男女还是男男，都可以。”

　　肖战还是用很软绵的语气陈述道：“如果不是和你有那一夜，这辈子我也想不到自己会被男人睡，王总，我和那个按摩师都是beta，没有信息素，我们之间，又能发生什么呢？”

　　这句“王总”一出，王一博立马察觉到，肖战在生气，是很认真的那种，和他拉开关系。

　　是他气昏了头，但现在话也说了，伤人的事情也做了，嫉妒的时候恨不得把桑拿房的顶都掀了，现在冷静下来，听肖战的这些解释，王一博又心软的不行，不知道怎么哄人。

　　明明回来是想看看肖战在干嘛，帮他按摩的时候也是存了心疼的心思，没有哪个金主会在给足金钱的时候还屈尊做这些，但王一博愿意，不过当时没想过事情会闹的这么难堪。

　　他们有钱人，尤其是像王一博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从小就被教育，时间就是金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要浪费人力，所以本身，他来接替按摩师的位置，就是不明智的举措，这很不“王一博。”

　　但如果是为了肖战，又变得合情合理，因为他确实在给对方一些超出金主和情人范围内的优待。

　　“肖战······”

　　“你能不生气了吗？”

　　还没等王一博说更多，肖战却反过来问他，主动低头。

　　王一博怔住，愣了几秒，说：“过来，抱抱。”

　　肖战扑进他怀里，却面无表情，明显是一种僵硬的讨好，无关原谅。

　　王一博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放轻语气说：“我不生气了，乖。”

　　“嗯，我乖。”肖战点头。

　　长时间处于高位的王一博还没学会怎么道歉，只知道生硬的，顺着肖战给的台阶下。

　　他又像哄孩子一样一遍遍捋肖战的背脊，试图安抚这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实在不想演MV，就不演了，我也不该逼你，只是觉得你太久没和外面的人接触了，这样不好。”

　　“我演。”

　　“不用勉强，我不凶你，真的。”

　　可肖战不信，其实从对方提出让他接下这个MV的角色开始，肖战就猜出来了，这或许跟迟旭无关，也许王一博一早就有了定夺，即使迟旭没来争抢这个角色，他也迟早会提。

　　王一博这个人，想要什么，不会曲折迂回，全都摆在明面上，并不是让你选。

　　“我演。”肖战坚持重复这句话。

　　被王一博养起来的爪牙，今天又被按着拔掉，养宠物的人不可能允许小猫尖利的爪子挠伤自己，王一博再宠肖战，也是同样，今天不过是一次警醒，虽然最后以心软告终，但王一博不会知道错，就像肖战虽然觉得委屈，但也绝不会反抗。

　　包养的关系在这，一旦超出一点点界限，彼此都会尝试着把自己拉回来，防止越陷越深。

　　Alpha和beta，能有什么好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