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去哪里,对于谢允来说,都是新鲜的。
他好像自有记忆以来,就长在山上,只知自己叫谢允,从哪里来,父母是谁,一概不知。
时影从腰间解下一薄如蝉翼的软剑,两指并齐,催动灵力,软剑平平浮在眼前,轻轻跃起,问问立于剑身之上。
谢允也学着时影的动作,将自己的软剑用灵力催动,一跃而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师尊,走了。”
时影淡笑,心念一转,御剑超越了前面的谢允,稳稳的向前方飞行。
天光炸亮,初日一点点从东方露出鱼肚白,看了看,貌似齐国已至,时影看了一眼还在兴奋御剑想要超越自己的谢允:“小八,天亮了,现在收了御剑下去吧。”
谢允点头,飞至师尊身边,下意识就拽住了他的衣角:“好的师尊。”
时影笑了一下:“怎么?下剑还不稳?”
谢允嘿嘿笑了一声:“倒也不是不稳,就是想挨着师尊。”
“贫嘴。”话虽如此,时影倒也没有真正将人丢下,带着谢允稳稳的落于一处空旷之地,收起软剑,在腰间缠绕一圈,又用衣衫的腰带将剑盖上。
谢允也收了剑,缠于腰间之后才问:“师尊,现在是哪里?”
他们落脚处是一个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时影多年未至,对于自己的故土也有些陌生:“不管哪里,跟为师走就是了。”
说完朝着日出的方向走去,谢允便跟在后面,好奇的问东问西:
“师尊,这里是哪里?这就是齐国吗?齐国怎么没人?”
“师尊,你看你看,那有只小兔子,你等我啊——”
还不等时影说话,谢允已经一个猛步蹿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便多了一只灰色的小野兔,被谢允抓着耳朵,一个劲的扑腾着后腿,惊恐的想要挣脱束缚。
双手将小野兔举到了时影的面前,谢允笑的嘴角深深,脸颊现出两个好看的弧度:“师尊,送你!”
时影看着谢允皮皮的样子有些好笑:“小八,把它放了吧。”
谢允挑眉:“我抓来玩的?我不放?师尊不喜欢兔子啊,没关系,等会咱们可以烤来吃。”
“小八——”时影的眼神有些无奈:“你偷偷吃肉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都公然在我面前杀生了吗?”
额,好像玩脱了。
谢允连忙将兔子扔到地上,眯眼笑的一脸无害:“我说着玩的,我就看兔子可爱,那么可爱,我怎么忍心烤了呢?对吧师尊?”
时影未接话,只是信步朝前走去。
从日光初霁到日上三竿,漫漫行程之后,终于看到一个茶棚。
两人刚坐下,茶社老板娘便快速上前,堆着笑脸:“两位客官,茶水点心,咱们这里应有尽有,二位想要点什么?”
谢允眼睛晶亮的看着时影,伸出舌在唇边舔了一下,又紧紧抿了一下:“师尊,我饿了。”
茶社只有这一桌坐了两人,时影看了一下:“那就来壶茶,你家点心上两盘。”
老板娘看时影和谢允都衣着不凡,也不是坐下只要两碗水之人,立马开心的应承:“好嘞,客官稍坐,茶水点心马上就到。”
谢允有些蠢蠢欲动:“师尊,点心好吃吗?平日也就师兄们回来偶尔会带回一些点心,还都被华阴师姐截了去,这次,终于无人跟我争抢了。”
老板娘端着两盘点心走了过来,听到谢允的话接口:“这位小客官放心,咱家这桂花糕,方圆十里一绝,咬一口,满嘴桂花香,甜而不腻,绝对让你吃的满意。”
谢允前后看了一眼:“你说的方圆十里,是不是茶社也就你们一家?”
老板娘忍不住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都聚在了一起:“咱们这边人少,原来可不这样,原来附近村镇还是很热闹的,只是这几年连年战事,男子下到十四五岁,上到六十,只要有力气的,都被抓了壮丁,去打仗了,慢慢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不过咱家桂花糕好吃是真的。”
等老板娘离开,谢允拿了一个高点递到了时影面前,有拈了一个放到口中,慢慢的咬了一口,确实有种淡淡的桂花香味,说不上有多好吃,但果腹足以。
“师尊,刚刚她说打仗,这边经常有战事发生吗?”
时影淡淡的说:“自古以来,有人就有战,有地就有争,现在政权更迭,都想要割地为王,扩充疆土,自然战争不断。”
谢允见时影脸色悲悯,不禁问道:“师尊为何有些难过?”
时影浅笑着摇头叹息:“我自诩修行之人,本以为早已了却尘缘,只是看着物是人非之景,竟然依旧感怀,看来,还是修行不足。”
“物是人非?师尊来过这里?”
时影将桂花糕咬在口中,跟他印象中的味道天差地别,也不怪会如此,乡野之地的粗制点心,自然与大齐皇宫之中的御制菜品不能相提并论:“不止来过,为师本是齐国人,只是十几岁开始上山拜师学艺,现在看,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
时影从未跟他谈起过自己的身世,以至于谢允以为,他本就是在山里出生长大,甚至,就连师兄,也没有人知晓师尊年岁,亦从不过生辰,没想到他原本也是凡尘之子。
谢允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师尊竟然是齐国人?怪不得会带我来齐国。”
时影淡笑:“即选择修行,哪里人便要全部放下,普天之下,皆为凡尘,望有朝一日, 你也能明白其中道理,吃吧,不是饿了吗?这桂花糕虽不甚精致,但味道尚可。”
时影说的话, 谢允有的能懂,有的不懂,但师尊即不想多说,他便不问,再拿起第三块桂花糕的时候,老板娘提了一壶茶上来,谢允便倒了茶水,先端给师尊一杯,又自己倒上一杯,喝上一口,将有些噎的桂花糕咽了下去。
坐立半晌之后,时影从身上取了银钱,将所需铜板置于桌上付了茶水钱,带着谢允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终于没有了荒凉感,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个村落,村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吹着唢呐,披红挂彩。
谢允听到声音整个人都跟着兴奋了起来:“师尊师尊,你看那边那些人在做什么?”
时影看了一眼,无奈的说:“不过是凡尘红白喜事,走吧。”
谢允眼睛放光:“咱们来不就是看看凡尘俗世?我还没有真正见过红白喜事,师尊,咱们去瞅瞅,好不好,求求你了。”
时影座下八个弟子,个个持重,他不明白咱们偏就谢允性子那么跳脱:“行,随你。”
谢允眯眼冲着时影娇笑:“谢谢师尊。”
还不等时影交代什么,谢允已经脚下生风,足步欢快的向前走了过去。
走近之后,谢允有些疑惑,一群老弱妇孺在一个六十多岁老者的带领下,抬着活生生的羊和没长大的猪,一路敲敲打打的走来。
谢允上前,拉住了一个老者询问:“老人家,这是干嘛呢?”
虽然是带着红绸,可若是红事却并没有新郎也没有花轿,而且后面跟着的人,也没有一个是面露喜色的。
老人看了谢允一言,一席淡色衣衫,长袍飘飘不似他们乡野打扮,一头乌发用一个玉冠高高束起,人也长得眉清目秀,满脸的笑意也不似坏人,只能叹口气说:“唉,我们这是去祭山神,你……还有你身后的后生,不是本地人吧?能走就赶紧走吧,万一被巡逻的看见,也给你们带到军营去,到时候生死可就不由自己了。”
谢允摸了摸后脑勺,奇怪反问:“过路的也会被抓吗?”
老人苦笑一下:“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只要你们被他们看见,就逃不掉被抓走的命运,我看你俩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没事就回家吧,外面的世道不太平。”
谢允哦了一下,停下脚步看他们从自己面前经过。
时影跟上后,才转头说:“师尊,他们说在祭山神,我怎么不知道山上还有山神呢?咱们九华山的山神我怎么一次都没见过?”
时影淡笑一下:“所谓山神,不过是每个山上可能住着的修行者,偶尔下山为山下百姓解决麻烦事,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山神,你我,在山下人的口中,便是山神的存在。”
谢允了然:“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并没有山神,那他们干嘛还带着这些牲畜去祭拜?修行之人,不都严禁杀生吗?是他们东西太多了吗?”
看他们衣不蔽体的样子,也不是东西太多。
“罢了,事情既然被你我撞上,那就上前打探清楚,别让这些村民被宵小迷了心智。”
听师尊的语气,这是有热闹凑了,谢允两眼放光:“师尊,什么意思?”
时影凭空写出一个现行咒,以灵力向着村民前进的方向打了过去,谢允便看见,刚才晴空万里的天,在符咒消失处,一缕缕淡淡的黑气萦绕着,飘飘袅袅的盘成一团的样子,经风不散。
时影跟在人群后,朝着黑雾的方向走了过去:“恐怕,他们祭拜的不是山神,而是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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