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霜平生最讨厌被人算计。
从前她的二妹三妹为了皇位算计她,一个被终生监禁,一个被发配到塞外苦寒之地,且永生不得回京。
跟她玩心机的,她可不会惯着。
不过这是在大铭,她用的是晚霜公主的身份,算计她的是晚霜公主的弟弟,她倒是不能把人发配喽。
她想了想,道:“这个人不合适。”
“为何?”小皇帝忍不住侧头。
“大理寺丞不过七品,一下子便提拔为三品的户部左侍郎,跃升得过快了。而且——”
叶挽霜看着谢勉:“他还与谢相有姻亲。谢相主持内阁。内阁掌管官员考绩,崔玉书突然得到如此大的升迁,难免不让人觉得谢相以权谋私,有失公允?”
谢勉上前一步:“公主,崔寺丞确是德才兼备,有目共睹。臣清者自清,不惧流言。”
叶挽霜轻笑:“谢相好大的口气。你倒是敢说清者自清,可你问下堂上有几人信你,天下百姓又有几人信你?你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可你是天子近臣,这般行事别带累得陛下背个宠信奸佞、昏聩无能的骂名!”
谢勉心头一震。
连“宠信奸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要是执意要崔玉书去户部,不正成了她口中迷惑皇帝的奸佞了嘛!
这位公主果然不容小觑!
“崔寺丞不能去户部。这件事往后再议。”
一时间没人说话,朝堂静得落针可闻。
这么压抑的气氛中,袁回不怕死地开口:“可是公主,户部公务积压太多,无人可用这怎么办?”
叶挽霜最见不得这种做事懒散的人,不由加重了语气:“袁大人你不是人吗?更何况还有何尚书,他只是年纪大了,不是退了,如何不能工作?”
散了早朝,大家都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氛围真是太叫人难受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吧。
朝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下了玉阶,大伙就都活泛了,说笑起来。
其中二人走在白玉甬道上。一个说:“你没看方才袁回那脸色,都青了。要我说公主也是厉害,硬生生的把何老尚书拉出来干活了。”
另一个调侃:“怎么,你也想争一争这户部左侍郎的位置?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个漂亮儿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啊,我没那个福气。”
他确实有个儿子,不过才五岁,送去公主府干什么,当干儿子嘛?
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他颇有些惋惜地摇头:“若是我再年轻个十岁,肯定向公主自荐枕席,到时何愁没机会升迁啊!”
谢勉走在他们后面几步,顺风把这些话吹进耳朵里。他沉着脸,眉头拧得死紧。
叶晚霜此女,当真是霍乱朝纲,伤风败俗!
“公子,公主回府了!”
兰溪兴奋地跳进来。
秦殊抄书的手一晃,笔尖在纸上划了长长的一道,这张纸毁了。
他放下笔,看着自己没写几张的纸,陷入纷繁的思绪。
昨夜是他第一次与女子亲近。他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却也听人说过,模糊的知道些。
可和公主在一起跟他听到的那些完全不同,公主给他的感觉是那么强势,那么霸道,又那么爽快,让他浑身战栗,欲罢不能。
他可耻却又无法克制的,竟有些贪恋那样的感觉。
“公子,你在想什么呢!”兰溪叫了他好几句他没反应,便大声喊道。
秦殊立刻回神,羞耻感让他手足无措。
“做什么?”
“公主回府了,你不过去吗?”
兰溪觉得他家主子太不积极了,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你要是不过去的话,公主肯定就去找驸马了。”
这话让秦殊混乱的心瞬间静了下来,静到发冷。
她是公主,自然是该和驸马在一起的。他有什么资格过问?
“你出去吧。”
他冷着脸把兰溪赶走,再次提笔,却好久没有写出一个字。
叶挽霜去了听雨轩。她一回来就听春桃说范夫人今天又晕了一次,到现在还没醒。
屋子里,柳衡和柳絮忧心忡忡地守在床边,尤其柳衡好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胡太医在给范夫人施针,头上一圈细针在日光下闪着银光,叫人心头泛冷。
叶挽霜走到柳衡身边:“别担心,有太医在,会没事的。”
柳衡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只盯着胡太医的动作,整个人都紧绷着。
终于扎完针,胡太医呼出一口气,拿手帕擦汗。
柳衡兄妹俩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暂时控制住了。”
听到这话,兄妹俩都放下了心头巨石。柳絮干脆在床边坐下,痴怔地盯着范夫人。
胡太医向叶挽霜见礼,低声道:“公主请这边说话。”
叶挽霜随他走出门外,站在廊下。
“胡太医有何事?”
“范夫人此症凶险,扎针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为护心脉,臣打算换个方子。只是其中有些猛药过于霸道,臣担心——”
他未说透,但言下之意叶挽霜已然明白。
只怕是这病棘手,不得不下些虎狼之药,可是药三分毒,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叶挽霜朝里望了一眼,正望见柳衡清瘦的身躯,他肩膀微微缩着,直直望着床上人,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愁云之中。
叶挽霜当即道:“用吧。”
这种时候,哪怕是一线希望,也比没有的好。
叶挽霜一直等到柳絮熬了药喂给范夫人,确定没什么事了才走。但没想到,当晚范夫人还是发了高热。
听雨轩人仰马翻,把叶挽霜也惊动了。
柳絮都急哭了,柳衡大概是太着急,也有些慌。
叶挽霜让他先带柳絮出去,自己留下来配合太医诊治。
一番忙碌,到了半夜范夫人终于退了热,一切稳定下来。
兄妹两个却还不放心,愣是坐在床边不肯走。
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竭,脸色看着比病人还病人。
叶挽霜不忍心,让下人带他们去休息。
柳衡坚持不肯。
叶挽霜上前:“去睡吧,这些日子你都没休息好,这样下去你也病了怎么办,谁来照顾你娘?”
柳衡望着床上,仍在迟疑。
“去吧,这里有我。”
叶挽霜握住他的手。
他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触动,终是点了头。
天刚亮,柳衡就又回来了。
一踏进房间他就看见叶挽霜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他心中感念,放轻了脚步过去,拿了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
动作很轻,但她还是醒了。
四目相对,柳衡顿时有点局促,别过了头。
叶挽霜道:“你娘很好,太医说过会儿就能醒。你休息好了吗?”
“我很好,公主——”
柳衡心中感激,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晓得从何说起,怔了半天问出一句:“公主用早饭了吗?”
“还没有。”
“那公主快去用膳吧。”
“陪我一起吧。”
叶挽霜担心他等会儿又不吃。
柳衡吃东西很斯文,小口小口的。配上他那张清俊的脸,着实当的起赏心悦目四个字。
叶挽霜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驸马在朝中任何职?”
柳衡只以为她忘了,没有怀疑:“翰林院侍读学士,不过因为我娘身体不好,请了长假。”
他避重就轻,叶挽霜想他请长假的原因恐怕不止是因为母亲生病。以状元之才,在翰林院待了三年都没有调动,恐怕和晚霜公主脱不开关系。
叶挽霜沉思片刻,道:“驸马想不想去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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