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上个月有人上山砍柴的时候摔断了腿,不能来上工了,肖战想多挣几个工分,就提出来要顶替他。
刘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小战,你挑得动吗?”
肖战:“我没挑过东西,但是我学得快。”
刘仁怎么说也是当了十几年支书的人了,就算是根木头,也学得精明了,就问肖战:“小战,是不是家里遇到困难了?”
肖战的脸就憋红了:“没……没有,是……是我想买本新书。”
肖战不会说谎,就算说谎也逃不过刘仁的眼睛。刘仁看破却不点破:“我家里有书,你要是想看的话,到我家里去借。”
肖战点了点头:“谢……谢谢刘支书。”
刘仁又笑着拍了拍他:“你去挑的时候少挑点,工分我给你记上。”
肖战愣了一下:“谢……谢谢刘支书。”
肖战是工人家庭出身,父母都是厂里的骨干技术员,工资待遇都不错。肖战又是家里的男孩,从小到大,不要说农活了,家务活都很少做。叫他到水库里去挑淤泥,扁担一上一下的,肖战连个空竹篓都挑不平,走两步停一步的,力气用得厉害,流了好几身的汗,大半的淤泥却都给洒出来了。偏偏肖战是个不服输的主,只要是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王一博插着裤袋,咬着狗尾巴草来找他的时候,生产队长正在给肖战的竹篓里装淤泥。装到一半的时候,汪队长就不装了:“肖会计,你没挑过这个,我给你少装点,可别把人给压坏了。”
肖战:“没事,汪队长,他们能挑,我也能挑的。”
汪队长就笑了:“肖会计,不是说你不能挑,我给你少装点,挑的时候不容易洒出来,不然就都浪费了不是?”
肖战点了点头,低下身子去挑的时候,一下子没能挑起来。肖战脸皮薄,脸一下子就红了。汪队长就给打了个圆场:“这是底下的淤泥,里面都是东西,你别看它只有半篓子,挑起来比一篓子还重。肖会计,你先歇会儿,你给我看着这里,我给你挑。”
肖战不好意思麻烦他:“不用了,我歇会儿就能挑了。”
汪队长也没听他的话,伸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扁担。可还没碰到,扁担就被王一博给夺过去了。王一博把扁担往肩上一放,看了看肖战:“小爷给你挑。”
汪队长是生产队上的积极分子,向来就看不惯王一博的流氓样子:“王二少爷挑得起来吗?别到时候给绊了脚,摔它个狗吃屎。”
王一博懒得理他,挑了竹篓就走:“小爷的事情,你个小喽啰管不着。”
汪队长就要骂人,可是肖战在他面前,那些难听的话他就骂不出口了,只好憋了一肚子的气。
王一博走得又稳又快,两只竹篓像是天平似的,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肖战挑了一天,两条腿又酸又软,落在后面追不上他了。王一博往后看了一眼,看到肖战没跟上来,就停下来等他。
肖战喘着气追上来的时候,王一博就看了看他:“跟不上怎么不叫我?”
肖战:“我……我能跟上的。”又看了看王一博:“你挑东西好厉害,教教我好不好?”
王一博:“你是秀才,学这个做啥?要挑东西,我给你挑。”
肖战:“你知道秀才是什么意思?”
王一博:“知道,古时候的读书人就叫秀才。”又看了看他:“狗头说的,他说你就是秀才。”
肖战听了,只点了点头。
王一博把肖战送回去的时候,狗头正端了一大盆的红烧兔肉出来。肖战挑了一天的淤泥,身子累得都要散架了,肚子饿得厉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王一博看了看他,拿了条兔腿就往他的手里塞。肖战往后退了退:“我还没洗手。”
王一博拿起来咬了一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肖战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你身体好,我身体不好,吃了会生病的。”
王一博点了点头,又打了碗稀饭递给他:“狗头做的。”
肖战正洗完手回来,狗头就笑嘻嘻地把筷子递给了他:“战哥,我手艺不好,你将就着吃点。”
肖战喝了一口稀饭,又咬了一口王一博递过来的兔腿:“没有,你做得挺好吃的。”狗头就笑了,挠了挠头吃兔肉去了。
吃完饭,肖战要教王一博跟狗头认字。刚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王一博就靠了过来:“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
肖战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字写得好看?”
王一博指了指他放在床头的书:“跟这上面的字一模一样。”
肖战又笑了:“那上面的是毛笔字,我写的是钢笔字,不一样的。”
王一博没听懂:“那我不管,反正都好看。”
肖战就不跟他说了。
王一博就问他:“哥,你教我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肖战:“为什么要先写我的名字?我先教你写你的名字。”
王一博就在白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抬头看他:“哥,不用,我会写自己的名字。”
肖战把白纸拿起来看了看,王一博的字歪歪扭扭的,有点难看:“你怎么会写自己的名字的?”
王一博:“我爸牺牲的时候学会的。他们叫我去领我爸的骨灰,要签我的名字,那时候学会写的。”
肖战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之后觉得心里酸酸的。
狗头会看脸色,就把自己写名字的白纸递给了肖战:“战哥,看我的,我写得怎么样?”
肖战低头看了看,又抬头问他:“陈士蒙是你的名字吗?”
狗头就笑了:“陈士蒙是我的大名,已经好久没人那么叫我了。”
肖战:“你的大名挺好听的,怎么不叫了?”
狗头挠了挠头:“村里人都叫小名,没人叫什么大名。”
王一博:“你那是资本主义的走狗,才叫的你狗头。”
肖战就要捂他的嘴:“你别乱说话。”
王一博就抓了他的手:“我没乱说话,当时批斗地主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肖战就不理他了,把白纸还给了狗头:“士蒙,你别听他乱说,他什么都不懂。”
狗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肖战在叫他,愣了一下:“战哥,我没放在心上,博哥对我好,我都知道。”
王一博就指着白纸上的“蒙”字问肖战:“哥,这个是什么字?”
肖战就看了看狗头,又看了看他:“这是陈士蒙的‘蒙’字,也是吴下阿蒙的‘蒙’字。”
王一博一下子没听清楚:“啥蒙?”
肖战就重复了一遍:“吴下阿蒙的‘蒙’。”
王一博:“吴下阿蒙是谁?我不认识。”
肖战被他逗笑了:“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
王一博:“那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肖战:“吴下阿蒙指的是三国时期吴国的将军吕蒙。”
王一博:“将军?狗头的名字跟将军的名字一样?”
肖战:“不是,只是一个字一样。”又看了看王一博:“对了,你倒是跟这个吕蒙很像。”
王一博:“那是,我在生产队就是个大将军。”
肖战:“不过,他识的字比你多,读的书也比你多。”
王一博就不明白了:“当将军会打仗就好了,不用会读书。”
肖战跟他说不明白,就不再说了。王一博认了肖战的名字,等到要写的时候,没写几个,就打起了哈欠。肖战被他传染了,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王一博就说不学了,赶走了狗头,关起门来就要去亲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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