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市中心，中山别墅区，湪姝路45号

卫元阮刚进大门，一只纯白的萨摩耶摇着尾巴扑向她。

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的员工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卫元阮有点惊喜，她放下手中的工具跑回客厅。

“卫总，小姐回来了。”

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喝着茶水的蔺东莞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细细品尝了一口。

“茶凉了。”蔺冬莞翘着二郎腿，电视机里依旧是那个狗血剧情。

“老头子！”

卫元阮靠在门框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米黄色的裙子被萨摩耶咬在嘴里，小狗呜呜咽咽地叫唤着，想要把人往外拽出去。

卫元阮把萨摩耶轻轻拍开，蔺冬莞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深喘一口气。

“刚刚，前不久？”蔺冬莞看着她，走向她替她拎过身上的背包，“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卫元阮白了蔺冬莞一眼，怪嗔道：“哎呀，我家就在这里，我不回来我还能去哪呢？总不能睡大街吧？”

蔺冬莞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带着她去了卧室。

“我在楼下，有事可以叫我。”

卫元阮背对他点头，在床边坐下。

房间门被关上，卫元阮走到床头柜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三个人背对阳光脸上是僵硬的笑容，身后的背景是游乐园的摩天轮。

女人的手被男人拉着，男人的另外一只手上抱着一个小孩，小孩头埋在男人的脖子里，不愿意看着镜头。

两人的脸上全是勉强，女人很想挣脱男人拉着她的手，眼眶泛着微红，嘴微微张开似乎在说些什么。

卫元阮猛地将相框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射，其中一小块正巧从她的侧脸划过，耳垂被划出血痕。

窗户打开，一只麻雀站在窗边歪头歪脑看着她，没有因为动静剧烈而飞走。

柜子里还有一把小刀，刀上生了铁锈，刀刃上坑坑洼洼的。

卫元阮用小刀狠厉地划过照片，那个男人的头被划落，紧接着又是那个小孩。

对那个女人卫元阮似乎不愿意下狠手，她反复摩搓着女人的脸，手指颤抖，最后还是划过了女人的脸。

“蔺爸？”卫元阮出了房间站在客厅环顾着客厅，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零食包装袋。

“这，厨房。”蔺冬莞从厨房冒出头，“给你切水果。”

“奥~”她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坐下。

“近日知名企业家蔺冬莞先生……”电视上的新闻联播正播放着最新消息。

卫元阮饶有兴致看着电视。

电视上的那个大佬蔺冬莞就是现在厨房里切水果的蔺冬莞，主持人还在喋喋不休地夸奖蔺先生，而他本人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简直就是……”

“拍马屁？”卫元阮接上他的话，毫不留情嘲笑他。

蔺冬莞用叉子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卫元阮的嘴里，示意她闭嘴吃水果。

卫元阮咬着水果笑个不停，好几次差点被噎到。

“再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蔺冬莞故作凶狠的样子。

“你可以试试哦。”蔺冬莞总是习惯性地说狠话，但是卫元阮从来都不怕他，甚至还好心情地搭腔作势。

卫元阮是蔺冬莞从孤儿院捡回来的。

那时候卫元阮很小，深冬的风不断吹在小孩子的身上，卫元阮被人扔在孤儿院的门口。

那时只有五六岁的她慌张不安的站在门口，趴在栏杆上看着院子里的小孩穿着暖和的衣裳蹲在雪地里，开开心心地堆雪人打雪仗。

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母要把她独自一人丢在这，只知道昨晚向来和和睦睦的父母大吵了一架，妈妈摔门而出，爸爸在家不断喝酒，而她则是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今天早上，爸爸说带自己出去玩雪，拉着手把自己领到这里，随后便撒开手就跑了。他跑得很快，小卫元阮跟在他的身后追着他，死命跑也跟不上爸爸的速度。

她很害怕，她跑进巷子里遇到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男人浑身脏兮兮的，但是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紧紧抱住卫元阮娇小的身体。

“不要怕。”男人温柔地哄着。

等到卫元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一个矮小的出租屋，而她的亲生父亲只给自己留下了一张薄小的照片。

后来卫元阮才知道那个男人很穷，但是他还是不顾一切地留下了自己，留下了一个拖油瓶。

“七月？”蔺冬莞发现卫元阮正在愣神。

“怎么了？”

“没事，就喊喊你的名字。”

卫元阮嘴里的水果很甜，使自己心里变得酸涩涩的。

她懒散散地靠在蔺冬莞的身上。

“咦，你别把口水掉我身上。”蔺冬莞冰凉的之间轻点着卫元阮的额头。

“你的手怎么一直这么冷？”

蔺冬莞没有说话，避开了卫元阮的触碰，卫元阮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照旧吃着水果。

*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卫元阮也没有看见她哥哥，后来经过询问才知道他被赶去公司处理文件了。

“好惨。”卫元阮忍不住感叹。

蔺冬莞看着她一眼，在她面前摆上茶水：“你要是愿意你可以去公司帮你哥。”

“不要！”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卫元阮才不想待在公司里，枯燥无味。

蔺冬莞没有说话，他只是笑着看着卫元阮，后者呆愣住看着他的眼睛出神。

卫元阮坐直身体，电视机上正播放着甄嬛传。

她眼睛空洞无神，微张着嘴喘着气，偶尔扇动几下睫毛，手机上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声音似乎离她越来越远，冰冷的触感再次爬上心头，手指微微颤动。

但是她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压下心底的声音，蔺冬莞一直注意着电视，并没有意识到卫元阮的情绪状况。

“我先上楼了。”

这时候天色还尚早，由于是夏天天空还是透露出红色的晚霞，西边垂挂着太阳，月亮早就在天上升起，朦胧一片。

她站起身猛吸一口气，跌跌撞撞跑向楼梯，蔺冬莞只是感到诧异并没有阻止。

房间里微微光亮照射在墙纸上，稀稀落落撒下一片，卫元阮呆坐在床边 ，低垂着头，脚趾用力抓住地。

“你们的命太长了。”像是无意识轻轻感叹，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她大抵要被他们逼疯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事情一窝蜂席卷上心口，她的大脑微微胀痛，懒散地躺在床上皱着眉毛，右手揉着鼻尖。

她的大脑最先做出反应，地上的玻璃碎渣被她用双手拿起，鲜血不断滴落在地上，炸开一朵朵血花。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肢体盲目地行动，一卷餐巾纸被鲜血浸透。

【我们可以聊聊吗？】

徐梓涵坚持不懈地发来消息，卫元阮拿起手机看上一眼，随后便往床上狠狠砸去，床垫上迅速凹陷下去，但是又很快恢复原样。

卫元阮像是没有目的一般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站在地上看着不断闪烁的手机，心底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