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钱！？”

一声震惊的疑问从威严的高楼大厦里传出来。

空旷的会议室里，坐了两个人。

一人五官硬朗，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黑色的西装加上银框眼镜，衬托出成功人士的气息。

另一人则年轻许多，白白嫩嫩，眼睛圆润而明亮，见底的清澈。面相柔和，美得不可方物，却又缺乏攻击性，是是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类型。

此刻他正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向西装男递到他面前的合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月十万。”西装男说，“有五险一金，有节假日，就是作息要跟着他来。”

加班这都不是问题。宋亚轩注意力被一个月十万牢牢吸引住，但还是有些犹豫，“可我的专业是金融不是护理啊？”

让他去做生活助理，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没关系。”西装男推了一下眼镜，“你们系之前有个学长也转行了。”

“毕业后养猪发家致富，赚了不少。”他说，“他还出了本书，叫《母猪的产后护理》，你有空可以拜读一下。”

宋亚轩若有所思的点头。

思路却因为这句题外话一下子飞远，完全跑偏。

有钱人玩的就是花，养猪下个崽还要专门请人护理。还不找护理专业的，是想让他给小猪崽讲讲金融知识熏陶一下吗？

他心想，谢谢这位好心人，他会好好读这本书的。

西装男看他点头，顺手给他递了一支笔，“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宋亚轩接过，简单翻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什么天额违约金，就草率的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就是那个护理对象，怎么名字还这么正经。

刘耀文，乍一听听起来怪像人名的。他想，不是都说贱名好养活吗。

看起来有钱人家不兴这个。

签完合同，黑西装整理一下衣服，跟他说：“后天早上去医院接他出院，然后就可以入职了，没问题吧。”

宋亚轩头摇的像拨浪鼓，“没问题没问题。”

一个月十万，他不把这猪养的胖十斤都对不起人家。

虽然之前没接触过这块，隔行如隔山，但还是祝自己成功吧。

——

宋亚轩走后，西装男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慈祥又温柔，“事情办完了？”

“嗯，宋先生很爽快。”他说，“老夫人可以放心。”

“那就好。”她想，刘耀文找助理这件事是她插手干预的，这小子还没好全就急着出院，他爹娘不想管他，她这个做奶奶的又哪能放心。

宋亚轩是她资助两年的学生，不说别的，至少人品还行，信得过。干这活又不要太高的技术含量，能保证刘耀文的安全就好。

穷人孩子早当家，照顾人估计没什么问题。

签了劳动合同当天，宋亚轩就去书店买了那位学长的大作，一字一句仔细的学，对照着网上的资料，还做了不少笔记。

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看了那么多文献资料，他才总算是学了个皮毛，不至于给人到手就养死。

合上书籍的那一刻，他长舒了一口气。

这活累死人，这钱，活该他拿。

接出院的时候，宋亚轩跟着西装男发给他的定位，东跑西跑窜了好久，才找到那个私立医院。

这个医院，怎么说呢，高档又大气。

外面是小山，里面还有园林，几栋设计成洋房外观的楼坐落其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一看就是他一辈子都去不起的那种。

宋亚轩一边赶着找病房，一边叹气。下辈子投胎当有钱人家的猪算了，比当人活的滋润多了。

304...304...

他默念着病房号，眼睛在走廊里左看右看，不知道跑了多久，好不容易才找到目的地。

木质的门框，上面雕着浮夸的三个数字：304。

站在门前，宋亚轩深吸一口气，闭眼先想象了一下门内的情况，做好心理准备，然后才睁眼，推开了门。

房间朝阳，这会没开灯也不暗，朝阳正好照亮整个房间。宋亚轩在医院里面光忙着窜，都没注意到雾已经散了，阳光从窗外倾洒而下，照在地上，照在仪器上，还照在猪…

不对。

宋亚轩揉了揉眼，确定房间里没有猪，只有一个男人。

那人本坐在床上看书，听到开门的声响，抬头朝他看过来。

他长得很俊朗，下颚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整个人有一种上位者的气息，虽然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却还是让人无法觉得他弱势。他看宋亚轩的眼神乌黑冷冽，处处透露着被人打扰的不悦。

宋亚轩也知道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随便一个都是他这辈子得罪不起那种。

他完全没把猪的事情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脑子一快就问了句：“你好，请问这里有猪吗？”

屋内的空气因为他这句话凝固了三秒，宋亚轩疑惑地盯着他看，安静等他回答。

两人对视，刘耀文先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手里的书，轻声说：“出门右转。”

唉，看着怪年轻的，长得也挺好看，怎么就疯了呢。

“哦…好，打扰了。”宋亚轩后退一步，小心翼翼把门关上。

出门右转？

宋亚轩深信不疑，摸索着找，却一直走到头也没发现另一个304，有些纳闷。

那人看起来不坏，应该不会匡他啊…

就在转身回头想找人问的时候，宋亚轩视线突然扫到了旁边的立着的大牌子，脚步一顿。

白色底，印着四个黑色的大字。

精神病科。

“……”

一股无语感顿时蔓上宋亚轩的心头。

不是，那人没病吧？他吐槽。

长得挺帅，怎么这么个德行。

不等他回去找人理论，黑西装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

“宋先生？”他问，“还没有到医院吗？刘总催我了。”对面的语气很焦急，“没记错吧，是304病房。”

“我在找了…”宋亚轩下意识回答，然后才发现这句话里的信息。

等等，刘总？宋亚轩眉头一皱，觉得此事不简单。

刘耀文，不是猪吗？那是人啊？

所以，就是他刚刚见到的那人？

别搞他。

宋亚轩一脸黑线往回走，在电话里回了句马上就到，就立马掐断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怼他。

直到看到熟悉的标牌304，在门前做好微笑表情管理，才推门走进去。

刘耀文还在看书，看他又回来，有些惊讶，“你没找到自己的病房吗？”

……宋亚轩脸上的笑容差点没挂住。他选择性忽略刘耀文的问题，尴尬地说，“刘总，我是来接您出院的。”

刘耀文挑眉，“脑子没病啊？”

“…没有。”碍于刘耀文的身份，宋亚轩不好跟他还嘴，只得吃下这个亏。

傻逼黑西装傻逼刘耀文，不会说话可以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宋亚轩心里默默骂道。

害他熬两个大夜还要接受老板挑刺。

宋亚轩手脚还算麻利，很快就办完了出院手续，看着医院开的单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原来刘耀文进医院是因为脑袋被门夹了。宋亚轩在心里偷笑，这也太离谱了吧，居然是因为加班太晚天太黑，导致识别门没检测到，匡一下给他夹了，还是半夜送的急诊。

压不下来的微笑一直挂在他脸上，直到走到停车坪，宋亚轩还没缓过劲来。

“你笑什么。”刘耀文站在旁边，看他为自己拉开车门，突然问道。虽然他笑起来挺好看的，但总笑着就让人感觉毛毛的。

宋亚轩抿了抿唇，收敛笑意，“您太帅了，一看见您，就让我不由自主想到开心的事情。”

刘耀文：…所以他帅和开心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宋亚轩来时开的车是黑西装给他准备的，没告诉他价格，只说这是刘耀文常开的，别的车他不坐。

他对车不了解，当时光想着那猪事儿真多，坐个车还得指定的。他完全没考虑到磕碰这一层，早上又不小心起晚，油门几乎踩到底，万幸没出什么事。

这会身边坐了个大活人，他动作拘束了不少，连速度也不敢太快。

就这样走了十分钟，刘耀文实在忍不住，说道：“这油门上有刺吗？我找只乌龟来爬都比你快。”

“抱歉，刘总。”宋亚轩道歉，“我是考虑到您的伤势…”不适合剧烈运动。

但既然刘耀文嫌慢了，他当然也得快起来。一脚油门不打招呼踩到底，副驾上的人不受控制向后，被迫体验速度与激情。

…倒也没让你这么快。刘耀文咬牙切齿，“慢点。碰了你赔不起。”

“很贵吗？”宋亚轩迷茫看了他一眼。

他脚比脑子反应更快，先听从了刘耀文的第一句指令，及时踩下刹车，惯性让两人从车座上弹起，又因为安全带的存在重重摔回靠背。

刘耀文脑袋不经折腾，这么一闹嗡嗡直响，也不知道是晃得还是被宋亚轩气的。

他呵呵轻笑一声，“也就是你五十个月的工资吧。”

一句话，让脑瓜子嗡嗡响的人变成了宋亚轩。

多少钱？你告诉我多少钱？一个月十万，五十个月，那就是…五百万？！

宋亚轩瞳孔地震，心里突然有些后怕。

还好早上开过来的时候没出什么事，不然卖了他都赔不起。

“开啊，怎么不开了。”宋亚轩这厢正在震惊中，刘耀文却气定神闲，一只手垫在后脑勺上，确保不会再受伤害，“九点半有公司例会，迟到造成的损失从你工资里扣。”

…淦，万恶的资本家。

他还没入职，就已经体会被扣工资支配的恐惧。

可宋亚轩再怎么害怕，也只得在有限的胆量里开出无限的速度，没办法，谁让刘耀文是他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