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铭朝历代皇帝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暗卫。他们武艺高绝，神出鬼没，且各有奇技。

他们都由暗卫营培养。历任暗卫营营长都由上一任皇帝选拔。营长的职责就是全国各地去搜罗那些身怀绝技的人才以充入暗卫营。

暗卫营的暗卫只认一块黑色梅花令，而梅花令代代皇帝手手相传。也就是说，暗卫营只听命于皇帝，只忠诚于皇帝。

交到顾渟枫手里的这一支暗卫就是他父皇替他选的，而他往后也将为自己的继承人挑选一支合格的暗卫。

顾渟枫自己武艺也不差，所以不大喜欢让暗卫跟着，反而喜欢把他们分派出去做一些诸如监视、暗查的事。

暗一是这支暗卫的老大，也是他最信任的。

那天回宫后他就让暗一去调查那几个流氓。

结果却不太乐观。

“都死了？”他感到心惊。

那天他明明留有余地，那些人伤得最重的也就是腰侧挨了一刀，不应该死。

可他们却死了。

这绝不是意外。

或许真是叶晚霜自导自演，编排了一出苦肉计。

看，他不是差点就上当了嘛。

要不是今天早朝叶晚霜暴露了她的居心，他恐怕还对她感激不已。

“小成子呢？”

暗一道:“每天正常当值，没有同任何人有不当接触，也没有意外之财。”

看起来很正常，但就是太正常了。

顾渟枫的直觉让他不放心，这个人不能再用了。

“叶晚霜有没有异常？”

“有，也没有，属下不知道算不算。”

不知为何，暗一长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现出了几分古怪之色。

“什么算不算的，有话快说。”顾渟枫催促。

户部官署，柳衡刚处理完公文，想倒杯茶喝一喝，就听小吏说丞相来了。

柳衡起身，谢勉已经走了进来。

“谢相，你来户部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他拱手相迎。

“不是，我闲来无事，找你喝杯茶。”谢勉浅浅笑着。

柳衡揣摩不透他的来意，但也不敢怠慢，请他到休息的小间里，命人泡了好茶来。

当下世家公子都爱饮茶，尤其谢勉是好茶出了名，但他也特别懂茶。好茶喝多了，寻常的便入不了眼。

如他这个人，矜贵淡然，冷静自持，寻常人寻常事都无法令他入心。

他会来找自己实在是柳衡没有想到的，但像他这样的人，无事总不会登门。

果然，谢勉啜了一口茶，打量了一下四周:“左侍郎这里倒是雅致。”

他没有称呼他为驸马，而是以官职相称。按道理在这官署这样称呼也没错，但柳衡就是觉得他别有深意。

柳衡淡淡道:“谢相谬赞。”

谢勉放下茶碗:“今早的事，左侍郎怎么看？”

今早？柳衡心下嘀咕，是钟闾提议选秀的事，还是公主不同意选秀的事？

应该是后者吧。

不出所料，谢勉道:“公主不同意陛下选妃，你觉得如何？”

柳衡默了一会儿，为什么要问他呢？他虽然担着个驸马的名，却实在算不上皇家人。

想了想，他道:“想必公主有她的考量。”

他这回答可算滴水不漏。谢勉笑意更深，指了指茶盏，状似随意道:“这茶汤清澈，幽香扑鼻，真是好茶。左侍郎以为，要泡一壶香茗，应是以茶为主还是以水为主？”

茶吗？柳衡望向碗中沉浮的茶叶，心有所感。

他终于明白谢勉来此的目的了。

“一壶好茶，茶自然是关键。但若无水，再好的茶也没有味道。”

他端茶敬谢勉。

“谢相，请。”

谢勉了然地笑，将剩余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出了户部，他就被请进了宫。

顾渟枫望着他，似有所思。

谢勉拱手道:“臣方才去见了驸马，他的态度很有意思。仿佛持身公允，没有偏颇，但话里话外却半点不提公主的不是。”

好像没有偏袒，但隐隐有回护。

顾渟枫叹道:“丞相不必费心思了。他应该不会站在我们这边了。”

“为何？”谢勉不解。

顾渟枫便把暗卫查到的叶晚霜为柳衡的母亲上山寻医的事说了。

“她与驸马的关系似有缓解，不仅为驸马寻医，还多次同进同出，相处颇为融洽。”

暗一说，柳衡那模样不像是讨厌叶晚霜。既然不讨厌，那就没理由帮他们了。而且他或许觉得靠着叶晚霜才能保住今日的地位。

“倒也未必。”谢勉和他想的不一样，“柳衡此人持身清正，是忠良之人，我想他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置国家大义而不顾。我们可以徐徐图之。”

柳衡回府就去看范氏，小童坐在廊下熬药。这药复杂，需得他亲自熬煮才放心。

柳衡感念他的付出，同他道谢。

小童摇着扇子头也不抬:“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家公主吧，她为了让我师父下山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要不是他及时按停机关，她的小命早没了。

柳衡心下一惊:“她怎么了？”

“你自己问她去。”小童不耐烦。

这时，外头传来拉扯吵嚷的声音。他正想询问，柳絮走了过来。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公主，她让人把西院的人散了。有些人不肯走，在哭闹。”

柳絮不大高兴的样子:“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那些人送走吗？”

柳衡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因为有了新宠。”一旁的小童嗤笑。

柳絮脸色更差:“对，她昨天带了个男人回来。下人都传她把那人宠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

柳衡哦了一声，没有多大反应。

柳絮奇怪:“哥，你不生气吗？”

柳衡摇头:“公主不喜我，必然是我的问题。”

当初公主也是喜欢过他的，大约是他对她总是态度不好，她便死心了吧。

“可你毕竟是她的驸马！”柳絮心里不服气，她怎么能那样？

柳衡柔声哄她:“小絮，你要记得，她是公主，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以后不可再对她无礼。”

“我知道了。”想起之前的事，柳絮乖巧应声。

“可是哥哥。”她忽然靠近柳衡，声音压得很低，“如果有一天，公主和你的忠君爱国站到了对立面，你要怎么办？”

柳衡一震，眼光狐疑地望她:“谁教你说的这些？”

“我自己想的。哥哥，别把我当小孩子。”柳絮道。

柳衡没有答话，只是叹气，目光悠远:“小絮，你要早些懂事。我们也不能永远靠着公主。”

御书房里。

顾渟枫凤眼微眯，落在谢勉身上的目光微有异样。

“丞相，朕有件事想要你去办。”

宝们，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