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生牙的意义与杀生丸的心意

杀生丸将玲送回枫姥姥村子后，并没有直接回西国宫殿。一方面西国宫殿的主要家臣都被安排去给玲当保姆了，另一方面没有玲在的西国宫殿，杀生丸完全就没有回去的冲动。于是他临时决定转了个方向，直接带着邪见改为飞往西国北边伽罗王的行宫里。

北边行宫作为一个抵御入侵所用的军事宫殿，配置有很大的一个训练场区域。抵达行宫后，杀生丸每日都会和伽罗王在行宫的校场练习近身刀法，这样下来一待就是几天。邪见每日都近身侍奉在杀生丸身旁，看着他和伽罗王的切磋。

下午时分，杀生丸依然像前几日一般邀请伽罗王到校场一练。伽罗王赤裸着上半身，垂暮之年的他身躯并不比正值盛年的妖怪相差多少，他手持武器，用纯近身格斗技巧向使用天生牙的杀生丸发起攻势。

自从与幽兰仙君一战后，杀生丸突然发现当爆碎牙的威力一旦被封印或者被无效化，单纯的格斗技巧就变得尤其重要。尽管与生俱来的超强妖力让他一出道便是王者，可一旦遇到可压制他妖力的冥域妖怪时，他就像断了翅膀的老鹰，空有一身妖力却无法产生有意义的攻击效果。

也不知道是不是临近玲的16岁生日，这两日杀生丸的刀法技巧日渐凌乱，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伽罗王好几刀朝他挥去他都是勉强躲过，在不使用妖力或爆碎牙的情况下，单凭格斗技巧的伽罗王甚至可以将杀生丸这个妖王之子压制得后退连连。绿色的小妖怪邪见在一旁看得直为他主子捏一把汗。

“杀生丸少爷，您有点心不在焉啊！”伽罗王看着勉强躲过正面一击的杀生丸，停下了进攻的步伐，语气中有种适可而止的感觉。

杀生丸看了一眼眼前的伽罗王，欲言又止，仿佛此刻的他并不是为了和眼前之人切磋而在此。

“我们休息一下吧，少爷！”伽罗王笑盈盈的放下手中的武器，走到一旁接过侍女递来的水壶往头上一浇，随后一脸畅快。

杀生丸脸上犹如写满了不高兴，他用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手中的天生牙后便将其随手朝地上一扔，天生牙被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完了，杀生丸少爷要生气！——站在一旁的邪见看此情形紧张得直发抖。本来玲回村子后他就心情不好，担心之余还带有思念。现在他又一意孤行要不用妖力与伽罗王切磋，现在败下阵来定是要找东西发泄了。

“杀生丸少爷，那可是您的父亲给您留下的遗物，您就这样对待它？”

“一把无法砍杀强敌的刀，有何可珍惜？

“话虽如此，可救豹猫那三姐妹的时候，它也是给你帮了不少忙呀。”

“哼，不就处理一些杂碎而已。”

杀生丸自从得到了爆碎牙这把神级宝刀后，天生牙被他使用的时间越来越少。虽说天生牙的结界实用性也不低，但比起能瞬间将对手炸为粉末的爆碎牙，以杀敌为主要用途的武器更符合他霸道之路的理念。

当然，如果真要问他天生牙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那无非就是当年他用这把刀救了玲的性命这一件事。但现在，别说天生牙无法拯救同一个人的性命两次，玲如今已作为一个妖魄的容器，身体已不存在死亡与衰老，天生牙的价值在他的眼中更是可有可无。

伽罗王拿起一壶酒坐到一旁的座椅上，懒懒散散的靠着椅背喝起酒来。

“伯父......”

“额？”

突然听到眼前的贵公子这样称呼自己，伽罗王有点反应不过来。而杀生丸看着眼前这位父亲的堂兄弟，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伽罗王似乎也看出了杀生丸的难言，于是他屏退现场的侍女以及卫兵们，只留下了邪见一个坚持留在原地的随从。

杀生丸走到伽罗王旁边的位置上坐下，表情仍然凝重。

“不知到底是何事让我这位年纪轻轻就能称霸一方侄儿出现如此困扰的表情。”伽罗王对杀生丸换了一个称呼，以缓解现场莫名严肃的气氛。

“伯父，您有必须要守护的人？”杀生丸终于问了出口。这个在他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时被问及的问题，今天他向他父亲的哥哥再次抛出。

“这个......”伽罗王对杀生丸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似乎感到十分意外。

杀生丸低下头一副沉思的状态。当年他父亲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回答得实如此的干脆果断，现如今，他对玲的守护欲望犹如枷锁般困扰着着他的心，守护之心到底是什么，他的父亲为何非得把这把需要有守护之心才能发挥威力的治愈之天生牙留给他。

杀生丸本想再次开口问第二个问题，没想到伽罗王却比他先开了口。

“伯父我当然也有想守护的对象。”

杀生丸诧异，没想到眼前的长辈回答得如此直接。

“那这个人现在在何处？”

“她想在何处就在何处。”

“您不是要守护她吗？”

“我是想守护她......”这次轮到伽罗王低下头：“只是我没有资格守护她，她也不需要我来守护。”

两位猛男同时不语，一旁的邪见看着不敢插嘴，刚刚还如此猛烈的对战现场，眼下突然却成了一老一少的沉思画面。

“守护之心乃人类才有的情感，杀生丸，你跟你父亲一样，爱上了人类女子是吗？”伽罗王看向杀生丸，杀生丸用沉默来表示肯定：“伯父我虽然也有想守护的目标，但终归不是人类，你们不愧是父子，连喜好之人的选择都是一样！”

“哼.......”被长辈看穿心思杀生丸傲娇的把头扭到一边去。

“侄儿，你可不用瞒着伯父我，你在西国宫殿是如何宠爱你那个人类小娇妻的，整个犬族都已经传遍了，怎么，我们犬族是准备又添几个小半妖新成员了吗？”伽罗王故意说了个‘又’字，并一脸坏笑的逗着眼前的晚辈，丝毫不介意杀生丸脸部那轻微抽搐的表情。

“伽罗王大人，虽然我们杀生丸少爷确实很看重玲，但是目前少爷他还尚未对玲的身份正式明确，一些风言风语也只是传言，还望伽罗王大人不要听信传言误会我们少爷......”邪见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的，杀生丸的脸部每抽搐一次，他的内心就颤抖着一次。

“哦？不是吧，侄儿你还没有给那个人类女孩正式身份？这可不是有责任有担待的行为哦！既然你已经占有了这个丫头，你就必须给她一个正式的身份才行啊！”伽罗王说完看了看杀生丸一眼，此刻杀生丸脸上的抽动愈发明显，再扭头看看邪见，整个脑袋早已通红。

“杀生丸侄儿.......你该不会，还是个雏吧？”伽罗王几乎是用他有生以来最惊讶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位被称为族内最强战士的年轻晚辈。

伽罗王这话一说出口，邪见全身的血液往脑袋一冲，整个小小的身躯瞬间变得通红，脑袋一懵的他往后一仰直接晕了过去。而杀生丸也绷不住了，瞬间移动到插在地上的天生牙旁边，拿起天生牙手起刀落就想往伽罗王的头上挥过去，幸好伽罗王眼疾手快，抬手握住杀生丸举着天生牙的手腕，才停住了杀生丸动作。

伽罗王看了看身体通红躺在地上的小妖怪，再看看此时脸部正在莫名抽筋的杀生丸，心里大概有了个明白：这孩子不单止是个雏，估计还是个尚未有过肌肤之亲的愣头青！

“杀生丸少爷，是下属不好，言语过当了，还望少爷莫要生气！”伽罗王摆出一脸歉意的样子向年轻的当家主子讨饶着，杀生丸强忍着恼羞的心情，将天生牙收回至剑鞘中。

伽罗王命人将邪见送到治疗室，随后回到座位上，换了一副语气继续与杀生丸交谈。

“侄儿你是妖中君子，在未明确彼此关系之前不做越轨之事也是正确的，是伯父我反应过于轻浮，给你赔不是了！”

对于伽罗王的道歉杀生丸似乎是接受了，但他并没有说话，随后也回到他的座位上。

“不过呢，伯父我在此也是要多嘴跟你说一句，我们妖怪与人类可不一样，在人类世界中，有个说法叫夫妻相处之道。这男子与女子若是两情相悦结为夫妻，那这两人就会通过身体上的接触，将自己的爱意传达给对方。”

杀生丸不语，但他确实很认真的在听伽罗王在说话。

“而在这个身体接触的过程，一般应由男子一方作为主动方，就如同和敌人对战一般，先发制人，主动出击，若是过于瞻前顾后或是踌躇不前，很容易会失去良机！”

“玲不是敌人。”

“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吗.......”伽罗王很认真的给眼前的懵懂少年做着两性启蒙，他确实没想到这位霸气侧漏的年轻战士在感情事情上却宛如一个大憨憨：“人类女子在对待感情的事情上，会比女妖怪更加含蓄。你虽宠爱她，也对她以君子之礼相待，但却没有明确告诉她你的心意或者给她明确的身份的话，难保也会让个女孩心中疑惑，产生困扰。”

杀生丸想起玲曾经跟他介绍过离生和若叶的关系，在若叶年纪适合成亲之前，她一直都是以未婚妻的身份与离生相处，那也表示离生明确了若叶以后就是他妻子的身份。

“而且与我们妖怪不同，身体上的接触才是人类男子与女子之间表达爱意与情感的最直接的方式。他们会因相爱而将彼此身体的结合，诞育爱的结晶，繁衍下一代。”伽罗王正经了没一会，轻浮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脸上：“你那位意中人既是人类之身，想必人类拥有的想法和习性她也是有的，你如此的禁欲克制，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到心爱之人哦。”

“伯父.......”杀生丸有种想再次挥刀的冲动。

“斗牙王当年选择将天生牙留给你，自然有他的用意，毕竟他当年就是用这把刀救回了他那位心爱的人类女子，甚至不惜为了她启用了天生牙的羁绊之力。”伽罗王叹了口气：“若不是天生牙羁绊之力的影响，估计那位人类女子也至于如此的早逝。”

“天生牙羁绊之力是什么？”杀生丸诧异，难道十六夜后来的死与天生牙有关系？

“我也只是有一次跟你父亲聊天时听他说起，天生牙作为一把守护之刃，除了具有治愈之力，还能与持刀人心中最有守护欲望的对象产生羁绊之力，但这个力量却是把双刃剑，或能保护挚爱之人的生命，也可连累挚爱之人丢失生命。”伽罗王意味深长的说道：“关于天生牙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现在既然已经是天生牙的主人，那日后定有大把时间好好去了解你父亲给你留下的这把宝刀，您又何必如此急于嫌弃呢。”

听到伽罗王如此解释，杀生丸不得不用更加疑惑的眼神看向腰间的天生牙：既然守护之心就是保护挚爱之人，那为何还要连累其生命？天生牙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