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二天中午，肖战趁着休息的时间躲开了王一博的视线，偷偷溜出了片场，打车来到了横店唯一一家可以定制头盔的店铺。

　　一进门，入眼的便是琳琅满目的头盔，色彩斑斓，款式各异，很是壮观。

　　临近晌午，店里人并不多，四十多岁的中年男老板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道：“您好，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老板你好，”肖战礼貌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小狮子的原稿设计图递了过去，“我想定做一个头盔，图案就按照图纸上的样子。”

　　接过图纸，老板认真地浏览着上面的图案，眼里不觉流露出一丝惊艳。

　　这张手稿不止画功好，而且看起来非常用心，细节之处经过不止一次的修改，足可见设计之人是个力求完美的人。

　　老板也是搞艺术的，对艺术自然也有独到的审美。

　　“当然可以，”他提醒道，“不过，定做的要贵很多，是普通头盔的价格三倍以上。”

　　他又指了指他店铺里现有的头盔，“如果您选一个差不多的款式，应该都比您定做要划算得多哦。”

　　“没关系，”肖战弯了弯唇，“不管多贵都没关系。”

　　“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您可以保证质量，因为，这是我要送给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

　　送给男孩儿的第一份礼物，他希望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青年眼中的期盼虔诚郑重，老板心下一动，莫名的有点感动，默默决定一会儿给客人一个爱心折扣价，毕竟，真诚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

　　“好的，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会心地笑了笑，视线再次落到手稿上，好奇地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下，这幅设计图是您亲自画的？”

　　肖战羞赧地点了点头，谦逊道：“嗯，让您见笑了。”

　　“哪里的话。”老板夸赞道，“您画得非常好，而且非常用心，我猜，一定是要送给一个对您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吧？”

　　物欲横流的世界，人心浮躁得像车水马龙的街道，能让人愿意为之付出时间与精力的，都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被老板一猜即中，肖战羞赧的神色又加重了一些，语气却莫名地坚定：“嗯，很重要的人。”

　　老板闻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之后的时间，肖战细心地向老板嘱咐了一下关于细节和色彩需要注意的事项，最后确定了头盔的尺寸和颜色，安排好一切才又偷偷回了剧组。

　　时间稍纵即逝，很快就到了王一博生日的前一天。

　　今天，导演安排了一场夜戏，剧组的几个主演都在，一起加班到凌晨。

　　因为请假的缘故，回来的这几天，王一博连续补了很多的戏，脸上的倦容很明显，忙碌的生活让他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俨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战哥，看什么呢？”

　　在肖战今晚第五次拿起手机看时，王一博没忍住凑到他耳畔问了句。

　　“没什么。”青年狡黠地眨了眨眼，那双外勾内翘的瑞凤眼格外明亮。

　　与肖战对视片刻，王一博喉结滚动着移开了目光，战哥的眼睛真漂亮啊，不知道哭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特别漂亮。

　　这样想着，喉结莫名地干燥起来。

　　接近零点的时候，肖战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王一博以为是手机铃声并未在意，继续看着下一场戏的台词。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青年倒计时的声音：“10、9、8、7、6、5、4、3、2、1，0！王一博！生日快乐！”

　　那声音高亢、清朗，宛如燥热的黑夜里一丝沁凉的雨，浸入心脾。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此刻，王一博怔怔立在榕树下，听枝芽上的蝉在夜晚肆意鸣叫，燥热的微风拂面而来，一个普通的夜晚，就这样赋予了最重要的意义。

　　剧组的人闻声全部围了过来，导演助理也推着一个大大的蛋糕走了过来。

　　原来，导演知道今天是王一博的生日，提前让剧务订了个蛋糕。

　　而站在一旁的肖战则从身旁的大树后面拿出提前藏好的礼物，来到王一博身边，那是刚好可以抱在怀里的正方形黑色礼盒，一个大大的紫色蝴蝶结系在上面。

　　“一博，生日快乐！送给你的礼物。”

　　青年唇角抿着，眼底有期待也有担心，“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不喜欢？”

　　“喜欢，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王一博心尖像被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包裹，只觉得眼眶发酸，原来战哥不仅记得他的生日，还为他准备了礼物。

　　想起那天肖战笑着藏起画板、神神秘秘的模样，王一博突然明白了，那多半是肖战在为他准备惊喜。

　　“快打开看看，看看我们战哥送的是什么礼物？”于斌和汪卓成也凑过来起哄。

　　王一博小心翼翼地解开盒子上的蝴蝶结，生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里面的宝贝。

　　盒子被慢慢打开，一顶黑色的头盔映入眼帘，头盔一侧一只奶萌的卡通小狮子乖巧的印在上面，看起来精致极了。

　　“哇，好漂亮的头盔呀，战哥，你这是在哪买的啊？”汪卓成忍不住赞叹。

　　“是我自己设计的图案，然后定做的。”肖战有些羞涩地摸了下脖颈，余光偷偷地打量着男孩，希望男孩会喜欢。

　　而被打量的对象彻底呆住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顶头盔，王一博是资深的摩托爱好者，家里自然也收藏了很多头盔。

　　可此刻，却觉得这顶头盔是他见过的最好的，最漂亮的，只因这是战哥亲自设计的，送给自己的礼物。

　　因为夜晚的原因，没有人注意到男孩的眼里有一丝晶莹，在这一刻，他深刻地感知到原来自己喜欢的人也同样把自己放在了心上，虽然他还不确定对方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种，但即使这是友情，也足够了。

　　“谢谢你，战哥。”王一博接过头盔，抱在怀里，无比珍视。

　　“客气啦，老王，你开心就好。”肖战微笑看着男孩，崽崽，喜欢就好。

　　大家一起切完蛋糕，剧组里一些和王一博相处还算融洽的演员们也纷纷为王一博送上了礼物。

　　虽然礼物收了一大堆，但是在王一博的心里都抵不上那个头盔的一分一毫。

　　夜戏拍摄结束时已经凌晨三点了，肖战和王一博结伴回了酒店。

　　肖战的手里还帮忙提着一堆卓成、于斌还有粉丝们送给王一博的生日礼物，抱了整整一怀，回头再看男孩，手里紧紧的抱着他送的头盔，像是生怕被拦路抢劫一样。

　　“王一博，真没良心啊你，我送了你这么一大份礼物，你还让我给你做苦力，你只拿一个盒子不重吗？天理何在！”

　　肖战假装仰天长啸，余光却在偷偷观察男孩的表情。

　　王一博的眼里浮转着流波，开心的笑容在他的脸上绽放：“这个对我最重要，所以我要自己拿着。”

　　看着王一博的笑，肖战内心深处那抹平静的湖水悄悄的荡漾了起来……

　　回到房间，肖战打开了桌子上的蛋糕盒，一块小巧的慕斯蛋糕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几个小字“狗崽崽，生日快乐”。

　　看到这几个字时，肖战不禁失笑，觉得实在是难为裱花师傅了。

　　这是他早上偷偷订的，小巧的蛋糕和剧组的那两层的蛋糕一比看起来好像寒酸了那么一丢丢呢。

　　拿上蛋糕，肖战悄悄来到王一博的门前，敲了敲门。

　　几乎在下一秒门就打开了。

　　肖战不禁怀疑，王一博是不是知道自己要来所以一直在门口蹲他。

　　“生日快乐！”

　　肖战把蛋糕放在了王一博手上，男孩的脸上浮现一丝诧异，“蛋，蛋糕？”

　　“咋啦？吃了剧组的大蛋糕，嫌弃我的蛋糕小啦？不喜欢的话我拿走了。”肖战鼓了鼓腮帮子假装要走，却被王一博一把拉住了胳膊。

　　“战哥，不是的，我只是太惊喜了。”他没想到肖战还单独给他准备了蛋糕，他没想到的东西太多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进屋许个愿，多许一个愿望，就会多实现一个愿望哦！”

　　“好。”

　　进来房间，肖战用事先准备好的打火机将蜡烛点燃，然后关上了房间的灯，一丝烛火的光亮让房间里充满着暧昧的气息。

　　王一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我希望……”

　　“嘘，”肖战出声提醒，“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事，我的愿望说出来可能会更灵。”男孩笑了一下继续许愿，“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可以喜欢我。”

　　然后吹灭了蜡烛。

　　房间里忽然变得一片漆黑，黑暗中，肖战眼里滑过一丝落寞，一时间竟忘记了开灯。

　　喜欢的人？

　　王一博有喜欢的人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战哥。”

　　肖战一怔，“嗯？”

　　“我怕黑。”

　　“哦，那我开灯。”黑暗中，肖战摸索着打开了灯，房间恢复了光亮。

　　“我们一博真是长大了，居然有喜欢的人了，”言语中透着股酸意，“圈里的还是圈外的？我认识吗？”

　　王一博装作听不出他言语中的醋味，眸中含笑：“圈里的，你也认识。”

　　肖战突然感觉胸腔憋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王一博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了，他有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作为兄长一样的自己，应该祝福才对，为什么会感到胸臆憋闷？

　　这太奇怪了。

　　肖战甚至不敢去细想其中的缘由。

　　“战哥，你有喜欢的人吗？”察觉到肖战眼底那抹失落，王一博再次试探。

　　肖战垂下头，避开男孩的目光：“没有，我签了卖身契，公司不准谈恋爱。”

　　这套说辞莫名地有几分熟悉。

　　王一博内心五味杂陈，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

　　“那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喜欢的人，你会直接表白吗？”他继续追问，在试探的底线徘徊。

　　如果此时肖战抬头，一定可以看到王一博眼底里溢满了情愫，是那样的炙热直白。

　　只是他依然低着头，眼睫垂落，不知是悲伤还是什么，却回答的很干脆：“不会。”

　　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男孩的眼睛：“如果我喜欢的那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并且，我无法确定他的心意，我想，我不会贸然去表白，因为我会害怕。”

　　“害怕什么？”王一博凝视他的眼睛问。

　　“我会害怕失去他。”肖战抿唇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因为一旦失败，很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做朋友，至少还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不是吗？”

　　王一博忽然就沉默了，半晌都未说话。

　　他何尝不怕呢。

　　能够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对方身边，何尝不是一种保守且安全的方法。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安静，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王一博欲语还休地盯着肖战的眼睛，无数的话滚上喉咙又被咽下。

　　他长舒了一口气，对着青年笑了笑：“战哥，我21岁了。”

　　剧组的人一直以为他21了，其实是虚岁，过了今天，才是真正的21岁。

　　肖战微笑：“嗯，崽崽21岁了！”

　　王一博张开手臂：“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庆祝我又长大了一岁。”

　　求抱抱的方式像是撒娇，又像是某种莫名地渴求。

　　肖战静静凝视他片刻，忽然张开双臂，“当然可以，傻小子。”

　　话落，他前倾，抱住了他。

　　眼眶上的酸意更浓了，王一博吸了吸鼻子，默默环上了肖战的腰，不自觉地收紧着。

　　爱意如流转的浮光，在某一刻泄出眼底，又在黎明将至时悄然隐藏。

　　窗外，墨色的天空堪堪泛白，天空即将破晓，梧桐树叶上，一只小蝴蝶正欲破茧而出，像极了那些藏匿在黑夜里无法言说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