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赶着牛车到了村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下车了,就剩下肖战和回春医馆的胡大夫,还有张家父子俩。
因为肖战买的东西实在有点多,李大叔就直接赶着牛车把他送到新租的小院门口,张顺帮着搬进去后,才带着小虎回家。
跟李大叔约好了送胡大夫回镇上去的时间后,肖战把院门一锁,就带着胡大夫去了王家。
新租的屋在村口,而王家却在村里最西边的位置,距离有些远。
这也是肖战选择租这个屋子的理由:珍爱生命,远离奇葩。
领着胡大夫刚一进门,肖战就看见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看到肖战进门,女孩扔下手中的衣服,怨气重重的就跑过来指着肖战骂道,跟那泼妇骂街的模样像极了她娘刘桂花。
“你还敢回来,干活找不到你人,看娘不扒了你的皮。”
说完,还双手叉腰,得意的扬起她那又短又圆的下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害得她又是洗衣服,又是打扫院子,还要去挑水回来。
肖战跑去逍遥,她却在家里干活,她能不气吗?
昨天肖战采药回来,在厨房烧水给王一博清洗伤口时,见过这个小姑娘一次,她是王家老四王青莲,王家仅此一个的小女儿,说话无礼傲慢,简直把刘桂花的蛮横无理给学了个通透。
昨天肖战没有理会这个王青莲,这次更不想跟一个没礼貌,不懂得尊重嫂子的小女孩计较。
哎~等等?
他刚刚在想什么?怎么就把自己定义成了王青莲二嫂的身份了?
肖战没工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屋里还有个病人等着呢。
“胡大夫,请随我来。”
带着胡大夫进了屋,完全当王青莲不存在。
王青莲气得一边剁脚,一边叫着,还说要去告诉刘桂花。
床榻上的王一博因为王青莲的叫骂声而被吵醒了,看到推门进来的是肖战,立刻就冲肖战露出一个微一笑。
“战战,回来了。”
由于刚睡醒,王一博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甚是好听。
这个好看的笑容,这个温柔的眼神,再配上撩人心弦的声音,肖战瞬间走不动道了,感觉全身一阵酥麻。
“战战,你把大夫给请来了?”
王一博看着肖战身后背着药箱的老大夫,有些不敢置信。
他以为肖战只是去村长那里选房子,没想到肖战居然给他请了大夫,还请到了家里来。
回过神来的肖战,赶紧把胡大夫介绍给王一博。
“这是镇上回春医馆的胡大夫,请他来给你看看身上的伤。”
“好。”
王一博应了一声。
“上午有人来给你送药了没有?”
“三弟妹熬了药送过来,大虎也过来给我送了饭来,不用担心。”
两人之间的互动非常的轻松愉快,一点儿都不像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日子艰难窘迫的样子,更不像新婚时两个新人之间陌生又害羞的样子。
这一路过来,胡大夫也从肖战口中了解到了伤者的情况,他原本以为伤重到无法下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会萎靡不振,了无生机。
可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王一博时,却是为之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病人竟是一个被打理得干净整洁,模样英俊的人。
胡大夫给王一博把完脉,又查看了一下王一博腹部上的伤,再看看腿伤,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思考着。
“腹部的伤用好的药能消炎,五日可愈合,十日可结痂,这腿上的伤……”
胡大夫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了看这屋子的环境。
“若是能搬出去,那早些搬是最好不过,这个草屋太过潮湿阴冷,不利于伤口愈合,腿上的伤已经发炎溃烂了,幸亏及时用药将其缓解,若是拖到今日等我来,恐怕已经……”
胡大夫欲言又止,然后把药箱里带来的纸张铺在小桌上,开始写药方。
听到胡大夫说的话,肖战心里的怒火都快冲到嗓子眼了。
作为医者,他最痛恨那种把身体和性命当草芥的人,痛恨刘桂花那种狠心又绝情的母亲。
朝廷给的抚恤金不少,若是拿一些出来给王一博买药,他的腿伤也不至于溃烂发炎。
“你方才说病人出现高热,现在虽已退热,可难以保证不会反复,你那金银花水可继续给他服用,还有利于消炎。”
“好!”
“现在需要做的是清除腿伤上坏死的肉,挤出坏死的淤血,再好好养着。”
胡大夫拿出药箱里的医用小刀片,用酒擦了擦,准备给王一博清除伤口上的腐肉。
“你坐到床边去扶着,待会儿疼起来怕他乱动。”
肖战立刻坐到床边握住了王一博的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他现在非常紧张,紧张的好像不是王一博在割肉,而是他自己一样。
“不怕哈,忍一忍,等过了这个坎就好了。”
这句话,在现代的时候,肖战不止一次对患者说过,可心情和感觉都没有像此刻这么紧张过,毕竟那时候他的身份是主刀医生,现在的身份是家属。
“嗯。”
王一博点点头,割腐肉而已,他能忍住,毕竟在战场上,什么伤都经历过。
“准备开始了。”
胡大夫话一出,肖战便松开王一博的手,转身按住那条腿,看着胡大夫一点一点的将伤口上的腐肉清除下来。
这种事他之前没有经验,毕竟现代医疗先进,设备也齐全,不可能会出现像王一博这样的伤口,都发炎溃烂了。
看着胡大夫这里只有一把小刀,一盏油灯的简单工具,他一定要在旁边好好的观摩和学习。
从伤口上清除下来一点腐肉时,胡大夫就用火把刀片烤一烤消毒,再继续清理伤口。
大约一刻钟过后,胡大夫拿出药箱里的药粉撒在伤口上,又重新给王一博包扎好,最后又在纸上写了几味药和用药的分量。
“两张药方,一个是内服,一个是外敷,别记混了。”
胡大夫说的注意事项,肖战全都记下,没有任何迟疑,作为现代军医,这些他之前就想到过的,只是条件不允许。
“胡大夫,那他的腿现在是什么情况?”
“诶~恕老夫医术不精,只能帮他简单处理表面伤口,他的腿是被利器伤了筋骨,就算之前有人帮他接过骨,但没有好好养着,已经错过最佳的治疗,这腿恐怕是再难恢复了。”
肖战不敢看王一博,像王一博这样冷漠孤傲的男人,知道自己一辈子站不起来了,应该很绝望吧。
“大夫,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什么办法我们都可以去尝试的。”
肖战没有放弃,他不忍心看着王一博一辈子站不起来。而且,如果王一博站不起来,他还怎么闯荡江湖,寻找回家的方法?
“也不是没有办法,传说中有位神医,来无影去无踪,无人见过神医的真面目,想寻到神医,机会渺茫。”
……
谢过胡大夫,付了诊金和药钱,又去张顺家找大虎帮忙,让他跟着胡大夫回镇上把药取回来,交代好后便让李大叔用牛车把人送回镇上。
做完这些,肖战才有时间去看王一博。
当他重新回到茅草屋时,王一博了无生机的躺在床上,眼睛微闭着,长发散落在枕边,苍白的嘴唇紧紧的抿着。
他知道,王一博此刻很难过。
“你……睡了吗?”
肖战轻声细语的问着,而王一博却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肖战心里难受,但他不能让王一博就这么消沉下去,甚至绝望下去,就算有一天他会离开青山村,也希望王一博健健康康的,到时候他才会放心的离开。
“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腿,让你站起来的。”
这是肖战安慰王一博唯一的办法了,先让他精神振作起来。
王一博还是一动不动,更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一博哥,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你不是说你娘欺负我时,你帮不了我而难过的吗?你不能看着我天天被你娘欺负,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肖战紧紧握住王一博的手,想办法安抚他的情绪。
昨天他握着王一博的手时,王一博还能反过来握住他的手,可现在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和离,我放你走,娘不会为难你。”
和离???
肖战愣住了,昨天他提出和离,王一博还不高兴,喂的饭都不吃,他说不和离时才肯吃饭。
和离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和离后他才能走得潇洒,现在王一博主动提出和离,而他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开心。
“我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代,莫名其妙被送过来给你当媳妇,除了你,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你不能不管我。”
肖战慌了,要是王一博就这么放弃生命怎么办?先不说医者无法接受病人放弃生的希望,就算是个没有关系的普通人也无法接受。
作为一个医者,怎能允许有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
“这个时代……是何意?”
“啊?”
肖战瞬间愣住了,刚才只顾着安慰王一博,只想着让王一博振作起来,就胡乱说了一堆。
所以,他刚才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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