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学校报道以后,《凤凰翎》的试戏也提上了日程,江叙开始忙了起来,每天学校、公司、家三点一线跑,在家的时候也拿着《凤凰翎》的原著啃的废寝忘食。
在江叙第无数次从他面前不打招呼而过后,闻祁忍无可忍的喊住了他。
“闻先生你不要打扰我,乖点。”江叙毫无察觉的拍了拍闻祁的手臂,然后抓着书上了楼。
“……”自从长大以后,多久没听人让他乖一点了,闻祁有些恍惚。
身后看到全程的周宛反而有些担心的看着上楼都捧着书的江叙:“阿祁,小少爷这是魔怔了吧?已经好几天了,真的没问题吗?”
闻祁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江叙搞魔怔了,他摆摆手,叹了口气:“他就是紧张,多做点好吃的,给他好好补补。”
闻祁知道江叙已经太久没接过戏了,所以格外看重这次的试戏,因为看重所以才更紧张,只是他也很担心对方这么废寝忘食,身体容易垮掉。
“阿祁,那边传来消息,夫人她……又发病了,一直闹着要见你。”
闻祁很短暂的皱了下眉,似乎很是厌恶谈起这个人,语气生硬:“外公和他呢?”
周宛自然知道“他”是谁,小心的睨了一眼闻祁的脸色。“高先生不愿意去,老爷子在国外养病。”
“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就愿意去?”闻祁冷笑,周身散发着冷厉的压迫感。
周宛无奈的叹了口气:“去看看也好,能让夫人消停点,免得时不时发病,她毕竟是你妈妈。”
“哪个当妈的像她一样天天诅咒自己的儿子去死的?”
“闻先生!”楼梯口探出一个脑袋,江叙抓着书扒着栏杆往楼下看,“闻先生,可以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吗?”
就在江叙的声音刚出的一瞬间,闻祁身上那些阴冷尽数消失,就连唇角的那抹嘲讽的弧度也被迅速抹平。
“不用跟我报备,你想用就用。”语气算得上近乎温和的。
“谢谢闻先生。”
江叙一溜烟就跑走了,闻祁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消散了些,他偏头看了眼旁边把他从小拉扯大的中年妇女,岁月在她的眼角已经生了皱纹,他忽然凑过去抱了她一下,短短两三秒而已,一触即分。
周宛知道他的意思,伸出手拍了拍他挺正的脊背,每次不想去看望夫人的时候,闻祁总会给她一个很短暂的拥抱,周宛把这称之为寻求支撑。
“去吧,别吵架。”
……
车子到达京市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吴青把车停在停车场,安静的坐在驾驶位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闻祁一只手撑着门把手,透过黑色的车窗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疗养院。
榆木疗养院是京市最大的疗养院,占地面积堪比一个二三线城市的医院,配备了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还配了各种娱乐场所,自然费用也是昂贵到的。
闻祁也说不明白他花着天价的钱把自己的母亲供在疗养院里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彼此相互折磨。
“你去吃点东西,我一个小时后就下来。”
吴青点点头表示清楚,他不止一次开车载着老板来这家疗养院,他只听说过老板的母亲住在这,但老板每次过来的时候气压都很低,好似根本不想来。
疗养院里灯火通明,住在这里的人很多,但即便如此,闻祁踩在走廊上的时候也仍然觉得安静,安静的令人烦躁。
最后,他站定在六楼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他只要拉开这扇门,就会见到一个几乎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闻祁的手已经压向把手了,里面却突然扔了什么东西砸过来,他微微偏头,一把小水果刀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
闻祁的右脸脸上被刀锋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看上去有些吓人。
“谁让你来的!滚啊!”门内传来的女音绝对算不上温婉,反而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恨意。
闻祁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发疯,闻言便退到门外关上门,然后将手撤了下来,表情淡漠得仿佛里面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不是你发疯非要叫我来的吗?”
“谁叫你了!谁叫你了!我就是死我都不会叫你的!”
“那下次记得换个名字喊。”
“滚啊!谁让你来的!别脏了我的地!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闻祁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他闹不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又翻出来了这个称呼。“高女士,我希望你明白,你能住上这么好的疗养院,全靠我供着你。”
不知道又是哪里刺激到了人,门内的女人开始哐哐的扔东西砸门,同时还伴随着不受控制的嘶吼。
“滚啊!滚远点!你还我小远!还我小远!怎么死的不是你!怎么不是你!你怎么不替小远去死!小远,我的小远,他还那么小,就被你这个怪物害死了!你这个克星!扫把星……”
对方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说辞,闻祁已经听了很多年了,从前还会奢望对方能清醒过来,看看她的另一个孩子,后来失望多了,就放弃了。
“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我和江叙住在一起了,就是你以前很讨厌的那个小孩儿,我把他找回来了。”“可惜了,你一直想矫正我的取向,结果我还是走上了闻裘的路,你高兴吗?”“我还听说,闻裘离了你过得特别好,跟他那个相好的天天出去旅游。”
砸门声安静了将近一分钟,紧接着是更猛烈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光是听着都让人心惊胆战。
闻祁就这么冷脸站在门口,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翻相册,倘若有人路过去看便会发现,相册里都是同一个男孩子,容貌昳丽,笑容软和。
他就这么刷着相册,一边听着门里不间断的砸门声。
房间里似乎没有什么可砸的东西了,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再继续开口。
五分钟后,闻祁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离开,路过拐角的垃圾桶时,将手里沾血的纸巾随意的扔了进去。下到一楼前台的时候,他特意过去打了招呼。
“麻烦你们过几分去看看622房间的人还活着没,此外她砸的那些东西你们列个账单发给我助理,他会给你们报销。”
“好的闻先生。”前台已经在这边做了好几年了,认得闻祁,她看了眼对方脸上还在出血的,犹豫几番,到底还是开了口,“您脸上,需要消一下毒吗?看上去伤口有些大,不消毒万一感染了。”
“没事。”闻祁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并不想多留一步。
闻祁离开后,另一个前台凑了过来,小声的闻着刚刚接待的姑娘:“小小,那个闻先生是什么情况啊?他是622房间那个阿姨的儿子?看着好冷漠啊。”
被叫做小小的女孩子摇摇头,轻声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每次只要闻先生过来,622房间里的东西全都会被砸碎,然后闻先生每次都带着伤下来。”
“高阿姨平时看着挺温婉的啊,怎么会动手呢,是不是那个闻先生他故意……”
“嘘——别乱说话,你知道闻先生是谁吗就乱说。”
……
闻祁回到车上用吴青递过来的酒精和棉片随意的消了下毒,脸色很沉,但似乎又隐隐带着一股快意。
“老板,回老宅住还是找个酒店?”
“回老宅吧。”他有些疲惫地靠在后座,双手揉按了几下太阳穴。
车子刚发动,闻祁忽然睁开眼:“回家。”
吴青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眼后视镜,只见老板低头看着手机,隐隐约约看见眉眼间柔和了不少。
吴青福至心灵,迅速启动车子。
回到青州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让闻祁的眉间更添了几分疲倦。
从前去了疗养院以后,闻祁都会在京市带上两天,这次是一时兴起方才决定连夜赶回,回程的路上闻祁不由得自我嘲笑一番。
外人都只道他心如磐石,却不知他早已情根深种,那些坚硬冷漠的固有印象恰好成了他的外壳,让他得以龟缩着短暂的一响贪欢。
然而在路过客厅时看见沙发上裹着毯子蜷缩着的少年时,那些风尘仆仆的凉意在顷刻间软成一团。
闻祁凑近了些,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蜷缩着的睡颜,一只手在半空中细细描绘那昳丽的五官。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毯子里的人动了动,半睁着眼睛总算看到了想见的人。
“闻先生,你回来啦。”声音软糯,带着尚未睡醒的懒倦。
闻祁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声音低哑。“你特意等我的?”
少年反应迟钝的发出一个疑问的单音节,过了好久才慢吞吞的道:“我听周姨说你昨天去看你妈妈了,怕你不高兴,就想哄哄你,你别难过,我把我妈妈分你一半,她是个好人。”
江叙还没睡醒,说出口的话都是全凭意识,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我知道。”
闻祁见过的,那是个很强大也很称职的母亲。
江叙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人扶起他的肩膀,一只手穿过他的臂弯,把他抱了起来。
“睡吧,时间还早。”
半梦半醒间,江叙仿佛听到了幼时那个温柔的大哥哥的声音,安静的再度陷入睡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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