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惊夕说什么就是什么,洛辞完全无法反驳。他全身都是麻的。皮肤平时就敏感,桌角刮一下就是久久不消去的红痕。黎惊夕唇间呼出的水汽打上来,他几乎浑身颤抖。
“……黎博士……”
洛辞话声的尾音也在颤抖。
黎惊夕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完全无法反抗,一点动作都会让他乱七八糟。巨马蜂暴动以来郁结的怒火和焦虑此刻正从她的四肢百骸蒸腾起来,激起恶劣的性欲。她歪着头,伸手用力地一推。
洛辞后退了好几步,抵在床边。她再推,他腿一软,就坐了下去。
只面对着她的时候,他的目光永远是湿软的,完全不设防。
“我有点忘了。”黎惊夕居高临下地牵起他的领带,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你是为什么进我的研究所来着?”
……她仅仅是摩挲领带。为什么他脊背都在跟着酥麻?
“我……闵博士是我的导师。”
“哦,对了。”黎惊夕了然地点头。
她记得。闵天祺三年前上任,是南州研究所到现在为止的所长。起码名义上是这样。
和前两任试图从她手中挣扎出去的所长相比,闵天祺很安静,不吵不闹。上任第二个月,她就把洛辞领到黎惊夕的办公室。她说:“惊夕,我年纪大了,你还前途无量。你的很多研究,我没法辅佐你。这孩子今年六月硕士毕业,成绩很好,人也很灵。你要是缺人,可以给他提前安排个面试。”
黎惊夕站在办公桌后,红唇勾起,对着闵天祺笑了笑。
四十五岁的闵天祺,可以是只求平安退休的老修女,也可以是将野心藏在最深处的老狮子。她带来的洛辞,像是一个礼物,一个投名状。
但也有可能是一个间谍。
黎惊夕眯起眼打量着洛辞,洛辞也看着她。二十多岁的青年眉目柔和,说话做事都四平八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人。野心和攻击性写在脸上,妩媚翘起的唇角都像是弯刀。
他难以和她长时间对视,黎惊夕却走到他面前,用指尖挑起他的脸。
当着他导师的面,她的目光肆意又露骨。端详良久她才把他放开,说:“挺好的孩子,下周来面试看看?”
他的面试就是一场漫长的拷问。
黎惊夕要求他整理自己的成果,成绩单、出国交流经历、实验室经历,全部都要事无巨细地列出来,发送到她的邮箱。除此以外,她还要求他写一份个人生活概述。
那份概述很简短,只写了二三百字。洛辞的人生优秀又普通,大学前一直与父母一起生活,靠着优秀的成绩勉强逃离清贫人生,高考后保送到联邦科技大学本硕连读,硕士期间入选长河学会,师从闵天祺。凭借洛辞之后对黎惊夕的了解,她一定同步对他进行了背景调查,和他交上来的概述进行比对。
如果他说谎,黎惊夕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和闵天祺。
因为她确实想不明白,他可以有很好的人生,为什么来到南州微生物研究所?要说闵天祺只是想要送给她一个礼物来示好,她自然也理解。她对男人身体的癖好在社交圈里几乎人尽皆知,因为她不瞒着。
但是一个礼物只需要漂亮,不需要聪明,更不需要学识。
面试时,洛辞给出的解释是:“闵博士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会尊重她的任何安排。”
黎惊夕说:“你的意思是,你是她安插进来的眼线?”
洛辞说:“当然不是啊。”
好像是仅有的几次,他用明显的否认语气对她说话。黎惊夕却看着他微笑起来。她说:“你凭什么证明?”
洛辞语塞片刻,说:“黎博士,如果您担心的话,我自愿退出,不会再争取这个名额。”
黎惊夕喝了口茶。“我们不用再装模作样把这场面试和学术挂钩了。你是她的交易,你来到我这里,实际也接触不到任何项目。过了面试,你就是我的秘书。面试不过,我还会和闵所长谈谈,看她到底为什么把这么好的孩子送到我这里……蹉跎时光。”
她舌尖弹出的字眼轻盈又意味深长。
“洛辞,我不会难为你的导师。但南州研究所没有你想的那么太平。向我证明你能胜任这份工作,留在我身边。”
洛辞还是呆着,末了他说:“黎博士,您来提要求吧。我会照做。”
他默认了“礼物”的定义。他也知道自己是两个女人权色交易中的一部分。黎惊夕看着他微笑起来,她说:“脱吧。”
那天她要求他脱衣服,他脱了。她要求他背对着她跪在椅子上,他也那么做了。黎惊夕看着瓷白的、清瘦的身体因屈辱和不适隐隐发抖,久违的恶趣味在腹中升腾。
她扔出一个橡胶指套,说:“向我证明你身体里没有藏东西。”
洛辞愣了很久:“可是……”
他没说完。他是个聪明的人。黎惊夕非常满意地从头观赏到尾,然后走到他身边,简单触碰他的尾骨,以示安抚。
“我相信你了。”她说,“闵所长看来是个很好的人,我也不能辜负了她。”
从那天开始,他就已经是她用来解压的工具了。
而闵天祺从三年前到现在,坐稳了研究所所长的椅子。这一次巨马蜂精神体暴动,联邦调查局直接略过她,只做了例行调查。
黎惊夕在小小的研究所里大搞夺权篡位,架空所长,闵天祺在她面前说不上话,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在危机来临之时,这便成了她回送给闵天祺的礼物。
黎惊夕说:“你确实很乖,做得也很好,没有辜负你导师的期望。”
洛辞抬脸看着她。
“帮了我这么多忙,这个关头还留在我身边,你难道不想要什么奖励?”她轻轻地笑。
洛辞还是看着她。
“黎博士。”他喃喃。
畸形的解压方式已经培养出异常的欲。身体后都在缩紧,洛辞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想要触碰黎惊夕的手。
“可不可以……”
他目光迷离又潮热,黎惊夕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可不可以,吻我。”洛辞却说。
黎惊夕难得微微一愣怔。
“一下……就好。”
他指尖都在颤抖,终于轻轻搭上她的手背。
黎惊夕笑了一下,说:“就要这个?”
洛辞目光闪动,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这种人。冒着生命危险,做没有回报的事,要的奖励只是一个吻。
并不是觉得自己不值得——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美丽,尖锐,野心十足,薄情又危险。她知道,也见过许多人对她趋之若鹜。
黎惊夕只是从始至终,不相信人性。
她拉着领带把他扯过来,就像两天前在她的办公室。这一次没有苏谨余进来打扰他们,黎惊夕托着洛辞的脸,吻了下去。
洛辞期望的吻,其实只是嘴唇碰一下就够了,因为他知道黎惊夕不太喜欢碰他。所以黎惊夕撬开他唇齿的时候,他整个人身体瞬间绷紧。他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突然离得这么近,他觉得自己要被她的气息蒸腾到化掉了。
神经像是都被拉扯着。洛辞眼眶发红,呼吸里带着无法抑制的声音,黎惊夕放开他时,他还没合上唇。
黎惊夕伸出手,抚了抚他的面颊。他尽可能掩饰自己的痴态。
所幸黎惊夕没提这茬。
“这个吻是送你的。我给你的奖励不会这么小气。”
她笑了笑,说。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和我结婚?”
……一片空白。
洛辞双眼骇然睁大了。
“黎博士,”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他能跟上黎惊夕结婚的思路。这时候跟她结婚就是利益捆绑,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丈夫的存在能让她有很多选择。与此同时,丈夫自然也会承担压力。
问题是,和洛辞成婚是反常识,也是反直觉的。他是南州研究所的人,这次意外就出在这里,他们成婚不会给黎惊夕带来任何好处,只会让外界更加觉得他们狼狈为奸。
“我不是好的选择。”远远不是。
黎惊夕笑了:“还有比你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因为他如此听话,温顺,细心。完全服从于她的摆布。
洛辞明白她的意思。他能感觉到她提议后的危险,这是他完全没有设想过的路。他刚刚说过要留在这里,转眼就走进更深的阴影。他一秒内就能想到自己可能承担的各种后果——永久改写履历。承担巨额债务。顶替罪名坐牢。陪她一起做下更多的错事,甚至背负人命……
洛辞问:“这样成婚,真的能帮到您吗?”
黎惊夕说:“当然。”
“什么时候?现在没办法办手续。”
黎惊夕扬起眉。“你愿意?”
——他甚至一秒钟都没有犹豫。
洛辞罕见地没有回答她,只是笑了笑。
他愿意,这个答复写满了他每一个最细微的反应。
这的确是黎惊夕给他的、最漂亮的礼物。他甘之如饴,即使盒子拆开,里面只有尖刀和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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