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行凭着红绳的指引来到两人的站立的地方。
地上的枯枝被他踩得轻响。
面前的师尊微微低头,似乎是在认真听前面的红衣女子说话。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沈知喻微低头,一袭白衣如画一般,那红衣女子凑得师尊那——那么近!
在!干!什!么!师尊不知道那个女子是食梦貘吗。
夜阑行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占有欲暗暗作祟,隔着老远,就大声喊:“——师尊,我在这里。”
沈知喻听到自家徒弟的声音,抬眼望去,原本压着不悦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抬脚走去。
红半梦紧跟在仙人身后:“——诶,等等我。”
面前的小徒弟向他跑来,扑到他的大腿上,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声音瓮声瓮气地:“师尊,你怎么在这里呀?”
沈知喻俯身,拍拍夜阑行的头:“你怎么误打误撞到了这幻境之中?不是叮嘱你在走廊处等着吗?”
“我在原地等了好久,师尊不见了,我很害怕。”埋在沈知喻衣衫中的夜阑行抬头,一双眼睛中又恢复了纯粹。
红半梦在沈知喻旁边站定,“这是仙人的徒弟?一双大眼睛还挺好看的。”于是转头去跟夜阑行搭话:“小弟弟,你的眼睛真好看。”
沈知喻垂眼,看着夜阑行怯怯躲在他的身后,手中还攥着他的衣角。
于是安抚对方:“别怕。”
“嗯嗯。”夜阑行无辜眨眨眼,垂下长长的睫毛。
沈知喻瞥了一眼红半梦伸出的手,“食梦貘,那个姑娘在哪?”
红半梦脸上挂着虚伪的略带尴尬地笑,伸回手,正色道:“仙人,若您可以帮她,我自然要带你去找她的。”
“嗯。”沈知喻点头。
沈知喻抬手解了幻境,红半梦头上的响铃朱钗随即从发髻上掉落。
青铜材质的朱钗掉在积雪上,穿过积雪,落在院中的青石砖上。
朱钗落在地上,清脆一响,却毫发不伤。
红半梦蹲下身,伸手去捡。她拂去朱钗上的残雪,抹在衣衫上,擦去水渍。
沈知喻收回目光,这枚朱钗上挂着的铃铛就是夜氏夫妇梦魇缠身的根源,这幻境也是这枚朱钗编织而成。
“以后不可残害无辜,你与生俱来的编织梦境与食梦的能力不是残害无辜的。夜氏夫妇不算无辜之人,所以并未沾上因果,姑娘可记住了?”沈知喻提醒道。
红半梦身上还带着兽类初为人懵懂的气质,看起来既凶猛又无知的。
虽然一上来就有些调戏他的意味。
红半梦看了沈知喻半晌,点点头:“嗯。”
红半梦带着沈知喻二人去找那个可怜的姑娘。
她的尸体就被埋在这棵梅花树下。
梅花树也为她哀悼,所以落叶枯萎。
“出来吧。”红半梦不再是刚刚张扬的样子,反倒是眉间生出些宠溺安抚与怜悯之意,她轻声呼唤她。
“别怕,出来吧。”
一身穿淡蓝色衣衫,一双罥烟眉,眉间怯怯的,打扮淡雅的女子出现在三人面前——以魂魄方式。
她身上的淤泥已经被红半梦清理干净,身上的衣衫也是红半梦换的。
沈语柳行了礼,怯怯看着面前的两个男子,只是看到红半梦是眼中有了些亮光,她走去红半梦身边,躲在红半梦身后。
雪又落下来,很快掩盖住梅花树下的脚步与痕迹。
四人在走廊下。
经梦魇一事,夜府伺候的下人渐渐少了,夜府里的灯笼挂得也少了。
昏昏暗暗的。
红半梦从储物袋中拿出毛绒披风,小心地披在沈雨柳身上。
沈雨柳面上还有些胆怯,沈知喻带着夜阑行站远了些,怕吓到对方。
“仙长。”沈雨柳开口,向沈知喻行了礼。
沈知喻颔首:“姑娘可有什么冤情?”
沈雨柳又行了一个礼,她的声音微小但坚定:“还请仙长做主。”
“我是住在城东的一家农户,父母已经年老,家中还有一个兄长。”沈雨柳回忆这些时,停顿片刻,想到家中人,不禁潸然泪下:“那日我来城中为父母拿药,因事情耽误了些时候,所以回家时时辰已经晚了。”
“当时月亮很亮,是十五。我走在小巷子中,那是我走过很久的巷子,很多年都没有事情。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醉酒的男人,突然……”沈雨柳停顿片刻,却还是说了出来:“他就将我拖到阴暗处。”
“那时我听到了兄长的声音,许是家中人看到我很久还未回家,出来找我。我挣扎过,但那个醉酒的男人将我打晕了。”
“我就被带到这户人家。”
“被杀了,被那个醉酒的男人杀得。那个不大的小男孩儿也曾经调戏过我。朝中的律法严明,他们许是害怕了,所以杀了我,企图毁尸灭迹。我没想到我还能有灵魂,也没想到遇到这位帮我的姐姐。”沈雨柳看向红半梦。
沈雨柳的眼眶微红,尽管是这样,还能将事实完整说出,已经很勇敢了。
沈知喻不忍地皱皱眉,他的声音温和但透着一丝狠辣:“你放心,他们都逃不掉的。”
雪越下越大,完全遮掩住刚刚院中的痕迹。
夜阑行听到此,原来这其中还有一件这样的事情,他前世并未经历过这些,前世这位姑娘的事情或许就被大雪掩盖住,不见天光。所幸前世夜氏夫妇的下场并未圆满,许是报应。
沈知喻穿过走廊,走到前堂,手中提着遥岚剑。
剑身冰凉,在大雪中更显锋利。
沈知喻一脚踹开前堂的门,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声轰然倒地。
吓得堂中坐着的两人从木椅上站起身来。
剑尖指向夜泰河的脖颈处,因剑锋凛冽,夜泰河散落的头发已经被削落在地,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夜泰河不知道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难道……难道仙长已经发现埋在梅花树下的尸体?
还没来得及狐疑,他的后背泛起一道道冷汗,打湿衣裳。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打颤。
“你也知道怕?”沈知喻眉间冰冷,一双薄唇平压着,彰显主人不悦的心情。
若说刚刚的沈知喻像是雪山上不化的寒冰,现在就是内里蕴含着雪崩的迹象。
一旁的王颀秀用帕子捂着嘴,一脸茫然失措。
“你也无辜吗?”沈知喻锐利的目光扫过妇人的眼睛。
王颀秀瞬间瘫倒在地。
“仙长,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夜泰河被吓得已经站不住脚。
剑尖顺着夜泰河的动作向下。
剑锋一转,剑气落在夜泰河的胸口处,顷刻间血流如注。
“留你一条命,留着点血还要不了你的命。”沈知喻收回遥岚剑,道。
夜泰河忍着剧痛,眼睛一转,以为沈知喻就这样放过了他,刚要咬着牙跪谢,却听到对方说。
“但你的伤口永远不会愈合,只能任由它腐烂。而且,你们的余生怕是都要在牢中度过了。”沈知喻语气不含一丝波澜。
一剑要了夜泰河的命太过于简单,这种人渣,悔过也不是真心悔过,倒不如让他长命百岁,在疼痛与恐惧中长命百岁,受尽折磨。
沈知喻缓缓心神,缓缓过于的情绪起伏。
他转身,对着沈雨柳灵魂的方向,道:“沈姑娘,这样的惩罚,姑娘可觉得太轻?”
沈雨柳摇摇头,行了大礼,道:“多谢仙长,若无仙长我恐怕是要蒙受一辈子的冤屈。”
看着沈知喻与空无一物的方向说话,夜泰河胸口的血流得更快了,他瘫软在地,身上满是狼狈的血迹。
很快,官府的人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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