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安分的质子

卯时。

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推开暖阁的门，鱼贯而入，训练有素般的等在外室。

小福子轻手轻脚的走进内室，正想叫醒帝王，询问今日是否早朝，就对上了王一博疲惫的目光。

“陛下？”小福子微愣，看着状态不好的王一博，担心的皱起眉：“您一夜未睡吗？”

“嗯。”王一博半撑起身子，倚靠着床头，目光在肖战脸上停顿了几秒。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光睡觉就能闹的这么狠。

小福子偷偷打量着帝王的脸色，谨慎的道：“陛下，那今日的早朝...”

小福子未说完王一博便打断道：“今日早朝照常。”

虽然眼下这个时期可以算的上是国泰民安，但不代表他就能懈怠，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要做的就是让大晋变得更好。

至于盛国...待盟约解除，肖战返回盛国，大晋的兵力更强时，就是战争再起，灭盛国之时。

上一世他虽后悔于自己的武断，但被射杀在金銮殿上时，仍是耻辱的，这口气就这么咽下，几乎是全无可能。

小福子招呼着其他太监进来伺候帝王洗漱，可尽管动作再轻，也还是会发出声音，而这细小的声音，偏偏惊醒了床上的人。

肖战半睁着眼睛，不满的哼了一声，眼看着眉头皱起，王一博连忙伸手捂住肖战眼睛，安抚的在对方身上轻拍了两下。

昨天晚上因为太热的缘故，肖战惊醒很多次，翻来覆去的闹一通，王一博连哄带威胁的费尽了口舌才让人睡下。

那滋味比他处理一整天政事都累。

见人重新安静下来，王一博便示意其他人动静小些，而后拉上床幔，由着太监们伺候着穿衣。

大晋早朝一般卯时末开始，金銮殿外等候的大臣原是不抱希望王一博会上早朝的，毕竟一国皇帝比起早朝，更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那日的行刺闹的满城皆知，事态多严重大家心里也有数，所以在王一博坐到龙椅上时，太师最先望过去。

眼里有几分赞叹。

“陛下，盛国质子刺杀一事，可有定论？”

不管在什么时候，刺杀皇帝都是重罪，重则斩首，轻则流放，但肖战是盛国送来的质子，肯定不能处死，可若是轻易放过，则无异于是让盛国折了脸面。

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声一片，王一博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陛下，刺杀本是重罪，不能因为肖氏是盛国的人而从轻处理，这样让我大晋的脸面放于何处？”

“对！”常年征战的镇南将军大步上前，拱手行了一礼，大声道：“要我说就砍了那个质子的一只手送回盛国，他们要是敢起兵，老子第一个杀过去！！”

太师皱眉，有些不赞同的道：“上一战已过六年，盛国早已缓过劲来，再打仗咱们未必占上风，况且百姓何辜，战争一旦起来，有多少人要流离失所？”

“那太师说咋办？就这么饶了那个肖氏？！”

底下争吵不断，王一博轻轻敲了下扶手，薄唇轻启：“既然没有办法，有时候冷处理也未必不是一个对策。”

“盛国肯把肖战送过来，就说明心是诚的，太师所言极是，打仗对谁都没好处，百姓流离失所也不是朕想看到的，而若是对肖战处以极刑，盛国必反。”

“所以，此子动不得。”

镇南将军仍是憋着一口气，他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他忠于的陛下受伤了：“那就这么算了？！陛下，要是现在不灭灭那个质子的气焰，他会越来越放肆，放在宫中也是个隐患啊！”

放在宫中...

王一博心中隐隐闪过一些别的念头，但还没成型便压了下去，有几分烦躁的道：“此事朕自有定论，镇南将军放宽心便好。”

“另外，回去多喝些凉茶，退朝。”

“退朝！”

随着小福子的一声退朝响起，王一博率先离开，文武百官一次走出朝堂，只剩下镇南将军冯兆兴站在原地，琢磨不透王一博的话。

“这...这陛下是什么意思？多喝点凉茶就不用打仗了吗？”

大理寺少卿何乘风走到镇南将军身旁，无奈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摇头道：“兆兴，陛下的意思是让你多喝点凉茶，降降火。”

“这...为什么？”冯兆兴仍是不解。

何乘风压低声音道：“这件事陛下早有决断，你没看出来，咱们陛下有意护着那个质子，听说昨晚将人抱到暖阁去了，亲自‘照顾’。”

冯兆兴将脸皱在一起，一副吃了屎的样子：“放他娘的狗屁，盛国的那个王八蛋刺杀咱们陛下，你能明白刺杀是啥意思不？咱陛下脑干缺失吗？去照顾他？！”

“操！”何乘风连忙捂住冯兆兴的嘴，皱眉道：“你是不是想咱俩脑袋搬家，想骂陛下找死的话自己找个地方，别带着老子！”

冯兆兴唔唔唔的不知说了什么，两人紧贴在一起出了朝堂，全程何乘风都将对方的嘴捂的死死的，生怕说出什么脑袋搬家的话来。

——

下了早朝，王一博本应去御书房批奏折，但不知为何，脑海里就想到了肖战，脚步不知不觉就换了方向。

小福子极有眼色的上前，笑呵呵的道：“听闻肖殿下喜欢盛国的蟹黄汤包，奴才一早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您看要现在传膳吗？”

王一博侧头扫了眼小福子，眉尖轻挑，嘴角不知不觉就染上了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直接传到暖阁吧。”王一博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感觉走路的步伐轻松了许多：“药煎的怎么样了？”

“已经在煎了，估计等您和肖殿下用完膳就能端上来了。”

“嗯。”王一博应了声，眼看着前面就是暖阁，脚步不知不觉就加快了，可还没到踏入，就先听见了沉闷的声音。

“五十七！”

“五十八！”

“五十九！”

行至正院门口，王一博一眼便看见了在刑杖下辗转的肖战，那人身上的寝衣从腰下到膝弯都被鲜血染尽。

一瞬间王一博眼里只有满目红色。

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剜出肖战心脏，看着那人活活疼死。

那天，也流了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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