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们。”

“原来是余小姐，失敬失敬。”

余焉微笑着和Lily互相碰了碰杯，悄然注视着她旁边微醺的林娜娜。

“余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喝吗？”不知道是不是余焉的错觉，Lily似乎侧了侧身给她让了个位置。

“乐意至极。”余焉挑了挑眉，搬了张转椅过来坐在二人中间。

Lily撩了撩耳边细碎的发丝，红唇轻启：“光喝酒多没意思，余小姐，我们玩点刺激的怎么样？”

“玩什么？”余焉沉声问。

Lily轻抿一口酒，勾唇一笑：“真心话大冒险。”

“我们就三个人，规则简单一点，两两猜拳，一局定胜负。赢的人决定输的人做真心话或者大冒险，输的人必须服从，不然得把所有的酒喝了。”Lily叫调酒师送上了20杯啤酒，酒杯整齐地排列成上下两行。

余焉表示没问题，林娜娜低着头没有应声，当是默许了。

游戏开始，首先是余焉和Lily猜拳，余焉输了。

Lily啧了声，勾起唇角：“没想到是我赢了呢，承让承让。”

“你想要我做什么？”余焉淡淡地问。

“唔……第一局就为难人不太好，这样吧，我选择真心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接过吻？小学幼儿园那种不算哦，必须法式舌吻才算。”

余焉：“……”

她能说她连小学幼儿园那种过家家式的亲嘴都没试过吗？

“没有。”余焉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

“这样啊……”Lily略微有些失望。

接下来，余焉和林娜娜猜拳。林娜娜始终没有抬头，瀑布般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

Lily眨了眨眼：“嗯？是余小姐赢了呢。”

余焉漆黑的瞳里倒映出了林娜娜的身影，久久的没有出声。

“余小姐，你选择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呢？”Lily提醒余焉。

余焉沉默一会儿，低声说：“真心话。”

“娜娜，我想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林娜娜哑着声音恹恹地说：“有。”

余焉下意识地想问她喜欢的人到底是谁，突然想到每一轮只能问对方一个问题，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心底的话堵在了喉头。

三人又不痛不痒地玩了几轮，酒杯也渐渐空了。

又轮到了余焉和Lily。Lily看着她，浅浅弯起唇角：“余小姐，这回我要是赢了，可不会轻易放过你哦。”

“随你。”余焉淡淡一笑。

“石头剪刀布！”

Lily出了拳头，余焉出了剪刀。

余焉叹了叹气，她又输了。

“余小姐今晚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呢。”Lily收起手，言语中有几分调侃。

余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确实，不过人的运气不会一直都不好的。”

“那就拭目以待了，”Lily笑眼弯弯，像一只干了坏事的狐狸，“我选大冒险。请余小姐选任意一名在场的女生接吻。”

余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除了林娜娜和Lily，其他女生她都不认识，依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游戏的赌注去做这么放肆的事情。

她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

要么亲Lily，要么亲林娜娜。

Lily长得很漂亮，皮肤紧致，五官精致，身材火辣，亲她自己倒也不吃亏。

可余焉就是没法逼自己去亲Lily，想到自己的嘴唇要和那张烈焰红唇接触，她的手臂上泛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那么，就只剩下林娜娜了。

余焉敛眸，嘴唇嗫嚅了几下，终是开不了口。

“余小姐，如果你再不行动，我就替你选一个，或者你愿赌服输，把剩下的酒都给喝了。”Lily懒懒地拨开额边的发。

余焉深吸一口气，面向林娜娜站了起来。

林娜娜仰头向上看，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

余焉呼吸一滞，心底像被人剜了一刀，生疼生疼的。

林娜娜那小眼神太可怜了，像被主人抛弃在寒冬的小狗狗，委屈巴巴地等主人来接她回家。

余焉摸着她纤细的脖颈，大拇指轻轻按着下巴两侧，慢慢地凑近，直到鼻尖触到了鼻尖，她才恍惚意识到两个人离得有多么的近。

林娜娜温热的呼吸喷在余焉的脸上，余焉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的起伏节奏。如果再近一点，是否能听到心跳的声音呢？

余焉狠狠心闭起眼，快速小声地念了一句对不起，正要吻下去，却被一股力量狠狠推开。

“娜娜，娜娜？”Lily焦急地推了把发愣的余焉，“你还不快去追她？”

余焉被她推搡着，无力的身体莫名生出了一股力气，撑着她直起身跑向林娜娜消失的方向。

酒吧往里走有条小道，尽头处隐约透着亮光。余焉循着光一路小跑，冲进了女厕所。

女厕所很小，只有两个隔间。一个隔间大门敞开，明显没人。另一个紧紧锁着，林娜娜肯定躲在里面。

余焉焦急地叩着门：“娜娜，有什么事出来说，不要一个人躲在里面啊。”

门板后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啜泣声，余焉心头一紧，敲门的速度加快，然而里面的人根本不搭理她，哭声一阵一阵的。

余焉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虽然物理距离上仅仅是一门之隔，可两人中间却好像横亘着一条鸿沟，即便再嘶声力竭地呐喊，也无法让对方回头看自己一眼。

“我究竟是做了什么让你那么伤心呢？”余焉叹了口气。

哭声停止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门板后面传来一个幽幽的女声。

“什么？”余焉没听清楚。

“为什么要在吻我的时候说对不起？”林娜娜提高了声音。

余焉垂下头：“就算是游戏也不能太过分。我怕你不乐意，不想冒犯你，也不想伤害你。”

话音落下，背后的人迟迟没有接话。余焉直起身转向隔间，突然门板震动起来，砰地一声弹开，撞了个来回，悠长的回音萦绕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久久不散。

林娜娜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肩膀上，酡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余焉。

“谁说我不乐意了？”她清了清嗓子道。

余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我不乐意了吗？我……”林娜娜倔强地偏过头，“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女孩子，女孩子亲女孩子怎么了呢？”

余焉藏起了眼底的失落，低声道歉：“我明白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真是……”林娜娜气得说不出话，甩开余焉气冲冲地走了出去。余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稍近一点就慢上几步，不敢离她太近。

“你回来啦……咦，娜娜你怎么了？”Lily担忧地扶住失神的林娜娜。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余焉追了上来，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Lily扭头看了余焉一眼，又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林娜娜，眼波流转，迅速把怀里的人推到她身上：“我还有点事，先不陪你们玩了，拜拜。”说罢她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不一会儿消失在了酒吧门口。

余焉呆呆地望着怀里的林娜娜，慢慢地意识到Lily好像是把林娜娜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了。

今天是七夕节，街上人来人往，商店挂上了七夕活动的宣传海报，情侣们嬉笑打闹，浪漫的气氛蔓延到了每个角落。

余焉和林娜娜肩并肩走在路上，谁也不开口说话。余焉不知道林娜娜怎么想的，她既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发生了刚才的事，她说什么貌似都不太对，还不如闭嘴。

安福路上有不少网红和摄影师拍照出片，周围还有不少人支起小摊卖花，都是想蹭七夕节的热度赚笔钱。

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挡在两人面前，递上来一支鲜艳的玫瑰花。

“小姐姐你们好，我看你们好般配啊，是情侣吗？”

林娜娜看了一眼，声音冷冷清清的：“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

小姑娘很尴尬地哦了一声：“朋友，朋友也可以送花的呀。”

余焉看小姑娘穿着单薄的汗衫，皮肤黑黢黢的，头发一绺绺地黏在脸上，想必在这儿摆摊多时。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那么早出来混社会，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余焉想着也没必要为难人家小姑娘，就花钱买下了那支玫瑰。

小姑娘收了钱喜笑颜开，冲着余焉连声道谢。余焉笑着摆了摆手，深藏功与名。

“对了，这位小姐姐的手链好漂亮呀，能告诉我在哪里买的，大概什么价位吗？”小姑娘指了指林娜娜手腕上的和田玉手链。

林娜娜冲旁边抬了抬下巴：“她买的，你问她。”

余焉迎着小姑娘好奇期待的目光轻声开口：“这条手链是用和田玉制作而成的，中间的红色珠子是玛瑙，价位小几千。我在天水买的，你要是感兴趣，我把老板的微信给你。”

“这样啊……”小姑娘听到价格的时候眼神黯了黯，“本来还想给妈妈带一条，可是好贵啊……”

“只要心意到了，送什么都不重要，”林娜娜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像那些没有心的，就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都没用。”

余焉瞟了她一眼，怎么感觉自己的头顶上天降一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