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洵抱臂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对面是安家派来的四个保镖,个个身高体壮穿着黑不溜秋的制服。
四个 alpha 对付他一个 omega,安家玩得真阴。
安洵微笑,甩甩手中从街边醉汉那里抢来的空酒瓶,“你们谁先来,不过我好话说在前头,不许使用信息素压制,否则我今天死在这里你们几个都逃不掉。”
他心里没底,不清楚安家怎么给他们下得指令,是把他平安带回去还是只要不死都行。
双方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僵着。
几次犹豫下,站在中间的两个保镖同时向前出手,还没有碰到安洵的衣角手背便被酒瓶砸出一道红痕。
另外两人见状想控制住安洵,但顾忌着安家的命令,动作畏畏缩缩,反倒被安洵钻了空子。
他眼疾手快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向后一掰,那人发出一声惨痛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与在场的其他保镖一样,显然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的安洵能有如此大的力气。
安洵脸色难看,“能不能行?!不能行滚回去,别在这浪费时间打扰我喝酒!”
安家派这几个废物是来恶心侮辱他的吗?
安洵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alpha 生性高傲突然被一个 omega 看不起,心里那叫一个气,不用安洵多说自觉拿出真本事。
这条街的行人极少,到了这个点几乎没有,所以肉体砸在地面的声响并没有引起慌乱。
几次交手后 alpha 们自觉退后,安洵手中的空酒瓶打在身上钻心的疼,有个 alpha 手上留下一道伤口正向外冒着血,其他人脸上也挂着青青紫紫,唯有安洵一个人还好好的,对着他们眨眼挑衅。
“别丢人了回去吧,晚点伤口都该感染了,你说是不是?”安洵踩了踩脚下的 alpha,“你刚才怎么骂我来着?再骂一遍试试?我把你的头卸下来当球踢。”
他脑袋本就晕,再经过这一折腾更是撑不了多久,他摆摆手准备离开,结果躺在地下的 alpha 顶着一头包拽着他的裤脚,他本想再踹几脚给他身上多添几道伤,下一秒 alpha 们又一齐扑了上来。
好不容易脱身,他瘫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没过半分钟他们的援军到了。
一辆面包车停在三十米外,总共下来七个人。
对付这几个人他还是有些胜算的,但新来的一看就知道功夫比他们深多了,安洵咬牙,“你们竟然通风报信?”
为首的说道:“大少爷,请您回去。”
这话听着客气,实则充满了威胁。
眼见打不过,安洵认怂,拾起碎了一半的酒瓶,挨个踹了躺在地上的四个 alpha 几脚。
车子一路驶到安家,安洵憋了一肚子的气,气得酒都醒了,刚下车,他就直奔客厅。
安洵瞅了一眼别墅里的不寻常,身上气焰一松忽地笑了,他一屁股坐在真皮沙发上,斜靠砸扶手上撑着脑袋,贱嗖嗖地说道:“又没有停电,怎么连灯都不舍得开了?是不是把剩下那点钱全用在保镖身上了?还好我聪明及时脱离安家,要不然现在穷到连灯都开不起,只能点几根破蜡烛。”
古典风的客厅用的全是耗电量大的水晶吊灯,安家把全部身家搭进去都没有扭转资金链断裂周转不来的局面,现在俨然是负债状态。
安父和他的宝贝儿子说话冲,客厅只有陈母和他。
安洵把酒瓶拿到茶几上,把陈母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直往后退,生怕安洵一个冲动往她头上砸。
安洵很满意她的态度,笑道:“废话我听腻了,说来说去还是联姻那些事,你要是想重回富太太的生活,建议你舍弃你的宝贝儿子,我觉得你的心肝和老肥猪挺配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陈母像是突然被人毒哑了一样,一声不吭,全然没有了打电话时的嚣张气焰。
反常的举动让安洵摸不到头脑,咋?这是准备牺牲多大的家产,求他嫁过去?
扯屁,让他一个颜控手控腹肌控……等等控嫁过去简直就是折磨他,那点钱还不够支付他在精神病院住院和治疗眼睛的费用。
安洵拳头硬了,怎么想都亏,他没钱至少过得舒服点,有钱过得生不如死不如不去。
良久的沉默后,陈母开口了,“这是薄家开的条件,你看一下。”
冰冷的声线掺杂着滔天嫉妒。
“几个意思?”安洵懵了,关薄家什么事?
陈母没有回答,只是尽量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让内心已被嫉恨占领,强装镇定的模样使她的面部看起来有点扭曲。
她嘲讽道:“运气真好,除了契合度高,也不知道薄家看上你哪了。一身酒气,没有一点 omega 的样子,真是哪哪都不如你弟弟。”
“你别乱说,我可没有弟弟,我是个孤儿,没爹没妈,你少和我套关系。”
江城的结婚率创新低,政府急了,上一年就说要分配适合的对象拉高结婚率。计划实施了三个月,政府给安洵挑了好几个 alpha,没有一个能入眼的,也就契合度能看得过去。
但契合度管个屁用,颜值太低到那时候连嘴都亲不下去。
接二连三收到催婚消息的安洵反手把民政局拉进了黑名单。
他丢下酒瓶,又怕陈母趁机抢走他的酒瓶使阴招,默默地把酒瓶拿回去放在身侧。
他拿起合同,眯着眼睛瞅了半天,看清了大概。
他和薄向洲的契合度高达 99%,薄家想让他和三十一还没个对象的薄向洲结婚,作为结婚条件,薄家愿意出手帮助安家渡过难关。
说是帮助,其实以江城第一豪门薄家的实力,说白了就是带飞。
安洵心里有大大的疑问,薄向洲是怎么同意和他结婚的?按现实来说,薄家想要联姻首先要考虑门当户对的 omega,怎么这好事落到他头上了?
“你不会被骗了吧?”是他还是他喝多了产生幻想了?
“我们已经替你答应薄家了,你不嫁也要嫁,条件我们商议好了,等到你们见面确定婚期的那天我们就能拿到好处,今天让你过来,只是通知你一声让你签个字。”陈母起身,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签吧。”
“你们 TM 卖我?!”安洵气得把合同一摔,在沙发上踩了几脚,“一句话不带商量!你信不信我今晚把你们家砸个稀巴烂?”
陈母问道:“你签不签?”
好屈辱!真 TM 的屈辱!
有钱有颜的老公和可恨至极的安家面前,安洵犹豫了。薄向洲眼瞎的次数不多,过了这村没这店,一个月给他的零花钱可能比他这辈子赚得都多。安家……他又不想让安家攀上薄家的高枝过得那么痛快。
安洵再次拿起合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看了几页终于找到漏洞了,薄家只说帮这一次,以安家的德行肯定会大肆宣扬再拉一波仇恨,惹得薄家对安家没有好印象,他在从中作梗,给安家搞点事……安家离破产又不远了。
到那时候,薄家大概率不会再帮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酒瓶摔到地上玻璃碴碎了一地,见陈母脸色煞白,安洵的心情勉强好了一点,不情不愿地说道:“签!”
好日子谁不想过?他先忍个几年,等到安家下一次破产的时候再落井下石。
在金钱的芳香中等待机会,想想就美好,虽然安家过得也不错,但肯定没他过得好,听说薄向洲的那座庄园光是造价就价值十几个亿。
·
嘉禾庄园。
管家轻叩书房门,得到薄向洲的准许后走进去,将手中的咖啡慢放在办公桌上,他无意间扫了下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方正显示着安洵的资料。
他知道庄园不久后会住进另一个主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样子,这是第一次。
照片上的 omega 长相很清秀,但眉眼却是十分张扬,透着一股子桀骜反骨,因为太漂亮放在乖巧的面容上并不显得违和。
管家道:“难怪老夫人喜欢。”
这 omega 就长在老夫人的审美点上。
薄向洲一身黑丝衬衫衬得肩宽腿长,听到这话抬眼,“不知道现实中怎么样,看起来不像是个能安静的。”
管家劝道:“不管怎么样,这婚事是逃不掉了,薄总,相信老夫人的眼光。”
薄向洲“嗯”了一声,没了下话,对着照片上笑着的 omega 微微出神。
他至今没有喜欢的人,和谁结婚都无所谓,商业联姻在圈内极为常见,薄家的产业走到现在靠得也不是联姻。他对结婚没有什么欲望,甚至觉得无所谓,但病重到没几天盼头的老夫人不这样认为,坚持要给他找一个满意的对象。
他满不满意暂且还不知道,但一面都没见过的老夫人却是很满意。
他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对着一张照片把人夸出天际的。
·
见面地点定在 Chuchoter,安洵看到助理发来的定位消息时,挠了挠头,感叹自己是个穷逼,平常见到这新开的高级餐厅都要绕路走,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虽然不是靠自己,但他相信,靠别人也是一种本事,运气好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三天里,他琢磨出了十几个攻略方法,信心满满地能拿下他,当看到薄向洲的择偶标准时,他蔫了。
薄向洲喜欢沉静听话的,在绝对的乖巧面前,他引以为傲的颜值都算不上什么。
可以说,除了性别,他是哪一条都没占,有可能在薄向洲那里,性别都不是问题。
安洵沉默几秒,躲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粉红色衬衫。
安洵:“……”
好刺眼的粉,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死。
没办法,薄向洲喜欢乖的,他只能装。
旁边的情侣在小声交谈,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了安洵一眼。
安洵倍感羞耻,体内好不容易压住的暴躁因子再次卷土重来,他甩给他们一个“你瞅你那吊样”的眼神,转身走进餐厅。
进来的那一刻,安洵原地懵圈找不到东南西北,果然,档次高就是不一样。
安洵敲了敲前台,“问一下,一号包间在哪?”
前台是名男 omega,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眼尾还有一抹红像是刚哭过。
安洵多嘴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
他的语气极其自然轻快,加上话语里没有多少关心就像是随口敷衍一句,平淡如常的表情落在脆弱心灵的前台眼里像极了阴阳怪气。
前台反问,“你没事吧?有事出门左拐五百米去医院。”
安洵愣了几秒,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骂我?”
前台一言不发,变相承认。
安洵炸了,“你没事吧?我好心关心你一句你还骂我?你们餐厅就这样对待客人的?你这前台怎么当的?”
这一动静引来了餐厅经理,安洵很快被服务员包围。经理没有了解事情全过程,看安洵的穿着一句话没说,就要将他请出餐厅。
以貌取人,安洵怒了,“你有病吧?你这经理当的,脑子里全是泡,谁对谁错都搞不清,就你们这态度,也就能骗骗有钱的大冤种了。”
安洵靠在前台,赖着不走,还想多骂几句的时候,店外停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
他心里有一刻慌乱,直觉告诉他,他要开始装了。
安洵垂着脸,上一秒还在咄咄逼人的经理下一秒笑脸相迎,薄向洲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还没等经理把人赶出去,安洵掐准时间,抬眼朝薄向洲看去。
他笃定薄向洲记得他长什么样。
他那个后妈说了,薄向洲看了他的照片觉得还挺满意。
薄向洲停下脚步,盯了他有足足半分钟,“安洵?”
“嗯。”极小声的一声。
安洵低头缩起肩膀,仿佛受尽了委屈。
经理反应最快,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谄媚道:“薄总,这人您认识啊?”
安洵被赶到了薄向洲身边,他装模作样地吸吸鼻子,心里却想着:他这样够乖了吗?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还嘴。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傻逼。
经理不敢说他一句不好,暴躁骂人的事情更是不敢提,把他夸得天花乱坠,错误全揽到前台身上,一个劲地弯腰道歉。
薄向洲看向他,安洵夹着嗓子,柔柔弱弱地说道:“没事~”
他突然又觉得这傻逼的装乖值了。
只不过薄向洲的身体僵了一瞬,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石化。
这是被他的夹子音……迷到了吗?
安洵:他应该是被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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