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牵连受责

王一博说的认真，可肖战依旧不敢轻信，恭敬的回了谢陛下后，便低垂着头在床上趴着。

太监鱼贯而入，端来了晚膳和御医刚煎好的药。

浓稠到泛黑的汤药光看一眼就咽不下去，苦涩的味道未等入口便已经通过呼吸直达大脑，让肖战升起几分恶心感。

小福子半跪在床边，小心的舀起半勺药，吹凉后喂到肖战嘴边：“殿下，这药里加了止疼的药，您喝完会好受些。”

昨晚肖战摔药碗的事还历历在目，小福子怕肖战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便耐心哄着。

但他所担心的那些，眼下完全是多虑了。

还有几分清醒的肖战，根本就不敢当着王一博的面做出什么有失分寸的事。

他稍稍侧头，看了眼坐在桌前用膳的帝王，默默的收回目光，张嘴喝下勺子里的药。

而后贝齿便咬紧的唇瓣，忍着恶心感将又返到喉间的药咽了下去。

他不敢忤逆王一博的意思，也不敢推掉面前让他反胃的药碗，只能如同一个没有心的布偶一样，机械般的咽下喂到嘴边的东西。

学着盛国做的蟹黄汤包也没让肖战升起几分欣喜，反而油腻腻得汤汁让他越发的难受。

吃惯了大晋的残羹冷炙，他的胃早就脆弱的不行，碰不得半点油腻的东西。

但就算如此，肖战还是将所有东西都吃完了，而后安静的缩在被子里，看起来又乖又让人心疼。

可其实已经要将牙齿咬到极致，生怕一张开嘴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东西就都吐了出来。

王一博用完晚膳，瞧了眼肖战，亲自替他掖了被角后，便由着太监伺候，进了暖阁后面。

褪去外袍，端坐在温泉里，微闭着眼睛。

重生到现在，他几乎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一番，只能用温泉来洗去一身疲惫。

胸口的伤还十分狰狞，小福子跪在一边，心疼的替王一博擦拭伤口周围，对肖战依旧有几分怨气。

“陛下，肖殿下今日的举动与行刺无异，估计还存了这心，您今日还是先回养心殿吧。”

王一博睁开眼睛，舒服的哼了一声，对小福子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疼的狠了，瞎胡闹罢了。”

一个一身伤，连下床都费劲的人，还能对他做什么？

王一博所言确实在理，毕竟若肖战真的清醒着，也不敢再去刺杀王一博，那样对盛国和大晋都没有半点好处。

他抬手示意小福子先下去，重活一世，他不在喜欢被人伺候的感觉。

大晋因为他的猜忌，怀疑灭国，而他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人一样。

在面对任何人时都会有几分心虚感，只有看着肖战时，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活着，也知道自己还有弥补错误的机会。

从暖阁后殿走出去时，王一博只穿了件寝衣，长发随意的散在脑后，褪去那一身明黄，倒是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他知道肖战在他身边睡不安稳，便没回内室，打算继续在外面的软榻上将就一晚。

但还没等躺下，就听到了内室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王一博扫了眼桌子上的蜡烛，见蜡油已经滴出去一半，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么晚了，还没睡？

帝王放轻脚步，走到内室，谁知刚越过屏风就看见了缩在脚踏上的肖战。

那人弓着腰，身体不停的颤抖，身前是一片刚吐出来的污秽物，正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王一博站在屏风旁，看着肖战恐惧的想将其收拾干净，可本身还在病着的人哪有什么劲，最终反而弄了自己一身。

“来人！”

王一博高声唤了当值太监进来，肖战一愣，身体僵硬的转向身侧，而后恐惧的拜下去。

“陛下...臣可以自己收拾干净，您...别...别罚...”

肖战声音虚弱，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随着帝王走到身前，恐惧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朕是不是说过，别自己折腾，肖殿下的嘴是摆设？”

帝王隐隐带着怒意的声音，让肖战微愣，而后便抬起手，用力的抽向自己的脸颊。

虚弱的人本应没什么力气，可肖战却对自己毫不手软，巴掌着肉的声音更显得震耳欲聋。

从前王一博故意折腾他时，也喜欢说些让他猜的话，肖战慢慢的便品出来了，这人喜欢看他狼狈的样子。

而自己动手，总比被拖出去用刑具掌嘴强。

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是被磋磨的不成人样。

这六年，肖战经历的所有事，都在告诉他，每个人都是可以被改变的。不管是低贱的蝼蚁，还是高位上的王。

从前的他受惯了百官朝拜，可如今他这双膝盖骨才是最不值钱的。

可能...这就是命吧。

肖战的动作几乎没给王一博反应的时间，等到帝王抓住肖战的手时，那张脸已经红了一片了。

若说刚才还没有那么生气，那眼下怒气就已经攀升到了最顶端。

“自作主张！”

王一博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冷着脸准备脱下肖战身上已经脏了的衣服。

太监已经走进内室，恭敬的站在一旁，王一博皱眉，冷声道：“收拾干净，滚出去领十杖。”

“陛下？陛下息怒。”

不知犯了什么错的太监跪到地上，惶恐的盯着帝王脚踝。

而原以为王一博喊人来是准备罚他的肖战，怔愣的看着眼前跪着的太监，这人也就才十六七，那张脸都还没长开。

此时不知帝王为何发怒，怕的不成样子。

但王一博并不为所动，他将肖战剥了个干净后，裹着被子放到床上，带着几分威胁的开口：“再自己瞎折腾，不知道喊人，朕就罚他们，这次十杖，下次就是二十杖。”

“肖殿下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他吗？

肖战不敢干涉王一博的决定，只能点点头，难受的握紧身上的被子。

屋内被清理干净，并重新点上熏香，而外面很快便响起杖责的声音，清楚的传到肖战的耳朵里。

而那种挨打的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肖战缩了缩脖子，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被王一博用指尖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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