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还会回来吗

“你是怎么给大家保证的？你敢吃一口试试？”声音大得仿佛整个房子都跟着颤动，筷子本就没有夹住肉，这一下直接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一声，“啪”。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小朋友看着掉地的筷子，泪水在眼中汇集，牙齿狠狠咬着下唇，颤抖着蹲下身体，将筷子捡起来，走了出去，不一会拿着一双被清水洗干净的筷子走到肖战的面前，双手举起，递给肖战，眼睛死死盯着肖战的眼睛，不再给腊肉一个眼神。

待肖战接过筷子，转身快速的跑着离开。

李洛离开，老村长才走进来，对上肖战有些疑惑的眼神，憨厚一笑，没有解释，只是用手指了指腊肉饭，示意肖战继续吃。看到肖战继续吃，转身离开。

肖战此刻吃着满是腊肉的饭，心里有些泛酸，口中的食物让他有些难以下咽。端着碗，拿好筷子走了出来，老村长不知道去做什么，已经离开家。

李洛一个人拿着一根树枝，逗弄着地上攀爬的蚂蚁，眼睛红红的，全身都被无言的难过所包围着。

“小洛，给你吃!”说着，将手中端着的碗递到小朋友面前。

李洛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一口口水，再次睁开眼睛，将面前的碗接过来，小心翼翼的起身， 将它送到屋里。

肖战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碗放在木桌上，微微一笑，以为孩子想在桌边吃，转身就想出去。

“肖老师，你坐下吃。”

小孩的声音有点沙哑，可能是哭多了的原因，带着一点哽咽，让人听着有些许的心疼。

“你吃吧！”肖战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身蹲在小朋友的面前，微笑着对他说着。

李洛疯狂的摇头，再也不看一眼桌子方向，双眼盯着肖战，眼睛红肿，带着哭腔的说道，“你吃，我不吃，我向大家保证过，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我一口不吃！我不吃，我要说话算数！”

说完，俨然已经哭成一个泪人了。肖战看的心疼不已，抬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水，一把抱住孩子有些颤抖的身体，轻轻拍着孩子瘦弱的后背。

“可，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吃过肉了……”

孩子低声的呢喃传入肖战的耳际，让他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有些发烫。起身，拉着孩子的手，走到厨房，看着挂的满满的腊肉，肖战有些动容。

“这些都是别人送来的，只能给你吃！我不能吃！我保证过的！”李洛一再的强调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进肖战的胸口，让他的全身血液停止流动，眼眶发烫，每一块肉都让他不自觉的颤抖。

他一直以为这里的人生活很是富裕，虽然衣着带着补丁，可他们吃的不错，根本和贫困两个字不沾边。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假象！他们将最好的，全部给他送了过来。

肖战蹲下身，抱住男孩颤抖的身体，全身都在发抖，嗓子间溢出些微的哽咽。

牵着男孩的手，找到在山间锄地的老村长，将自己的意思清晰的表达给他们听。

再次坐到饭桌上，桌上的饭菜早已发生大变化。三人吃饭，不过两个菜，零星的肉丝掺杂在一些绿油油的蔬菜之中。

村长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肖战的眼神欲言又止。肖战没有多加回应，只是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蔬菜，将肉丝挑了出来，全部放进旁边拘谨的啃着红薯的李洛碗中。

看着细细的肉丝，李洛眼睛在肉丝和肖战以及爷爷的脸上来回逡巡。看到爷爷点头，这才拿起筷子，小心的夹起一丝，就着碗，放进口中。仅仅几根肉丝，就让李洛开心的眉眼弯弯。

肖战吃着他从来没有吃过的清淡饭菜，心却无比的安定。大口的咬着红薯，嚼着蔬菜，他的嘴角一直挂着满足的笑容。

就这样，安顿下来的肖战，看着教室零星的几位小朋友，还有破破烂烂的桌椅，有些心疼。想起自己口袋中的钱，瞬间心里有了底。

掏出钱，嘱咐村长找几个靠谱的人，去乡镇买一些桌椅和练习本。再三推搡后，还是肖战出钱添置了一些桌椅，还有练习本。

看着简陋的教室，肖战下定决心扎根在这里，为了这些单纯的孩子，为了这些满含渴望的眼神。

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肖战在这里已经生活半年的时间，早已适应远离城市喧嚣的生活。大家最开始都持有怀疑态度，甚至暗自打赌肖战可以待多久离开。可肖战的行为却让他们打脸，深深感觉到他的坚定。

众人在教室不远处盖了一间土坯房，肖战正式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村长甚至帮他重新办理了户口，房子更是挂在他的名下。

乡村距离城镇遥远，户口更是没办法全国统一，肖战不过钻了个乡村落后的空子，成功的落户于此处。

肖战已然成为这个乡村中的一员，有什么好东西大家也会在第一时间送到他的家里。肖战平时除去上课的时间，更多的便是带着孩子们在林间穿梭，一起玩耍的同时，学习一些课本上没有的知识，有时间还会给他们讲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村子里，肖战可谓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大家对他的话无比听从。在这里，肖战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快乐。从前从未被认可的心在这里得到充足的满足。仿佛再次回到孩童时期，生活惬意，心情舒畅。

偶尔依旧会想家，尤其是月圆之夜。每当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天空中，肖战的心便分外迷茫，心更是无比的孤单，浓浓的孤寂感瞬间包裹住他的全身。多少次，他都在心里暗自想着，‘要是有个人可以陪着他就好了！会是他吗？’

每次都是望着月亮出神，再伴着月光入眠。梦中的身影是不是出现，让他漂浮的心安定下来。太阳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仿佛昨天的孤寂和悲伤不曾存在过一样。

村落普遍都是老人和孩子，偶尔有妇女带着孩子经过，看着他们的背影，肖战的心里涌上浓浓的思念。母亲一生都在容忍。忍受着生活的繁杂，忍受着爱人的冷暴力，忍受着旁人难以理解的祝福，忍受着儿子时不时的坏脾气……

可肖战过去的所有幸福感，全部来自于那个一直隐忍的女人——他的妈妈。离开这个家，肖战不后悔，那么压抑的地方，离开也就离开了。父亲于母亲而言，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于他而言，只是血液的贡献者，是他生理学上的父亲罢了！

不知道这是肖大国一生的悲哀，还是肖战一生的悲哀！

肖战离开了，不得不为母亲担忧。他会不会将怒气全部撒在妈妈的身上？有些担忧，总想回去看看，至少看到她还好，肖战也就放心了！

离开的脚步分外沉重，依旧是一个小挎包的他，在走到村门口的时候，感觉到身后的异样。肖战停下脚步，转身便看到几乎全村的人都在不远处跟着他。

肖战有些疑惑的看向村长方向。

“大家说要送送你！我们就一起来了！”老村长走到肖战面前，一脸忐忑的对他说。

“不用，我过几天就回来了，大家回去吧！”肖战扬起笑容，看着眼前真挚的脸庞，有些不舍的说道。

村长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有说出什么话，只是看着肖战的眼神，布满担忧和忐忑。

衣服下摆被拉了一下，有些瘦弱的小男孩正仅仅抓着他的衣服，泪水遍布脸庞，呜呜小声哭泣着。

李洛站在旁边，看着肖战的眼睛，眼眶泛红，手指紧紧搅在一起，低声说着，“肖老师，你还会回来吗？是不是，你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简单的几个字，让肖战的心狠狠一痛，他瞬间明白村民眼中的不舍和村长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对大家喊出一句话。

我来啦！
感谢浪漫樱花的谷籽哦，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