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焰的车子已经来了，他还是没有放弃想要将这个人从肖战的身边带走，他总觉得，这人和肖战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危险。

肖战感觉到抱在腰上的手紧了紧，但是他以为是王一博晕的厉害，转头对宋成焰笑了笑，“不用了，秦越也来了，他可以帮我扶一博，你们车来了就先走吧。”

听见肖战拒绝了，那双手松了些。

宋成焰了解肖战，他知道这人固执的性子就是说一不二的。劝不动就只能先走，没有别的办法。

上车之前他回了一次头，他看见落地重叠的影子那么亲密，心在下沉，他有一种流沙逝于掌心却无力挽留的错觉。

夜空星辰零散，城市仿佛已经安睡，肖战的车子是最后一个来的。

秦越下来开车门的时候，短暂的愣怔了一下，如果这人不是肖战的话，他会以为是一对情侣在街头不管不顾的亲昵。

两个人身上的酒气已经混作一团，说不清两个人之间谁喝的多，谁喝得少，又或许是两个人都醉了。

白皙的脸颊泛着红，上车后他靠在肖战的肩膀上，双手仍然紧紧的抱着他。

车内的空调很凉爽，按道理说是不会觉得热的，但是肖战却流汗了。

挡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升起来的，肖战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必要，不过很快他就忍不住夸赞助理有先见之明了。

“哥…”

“…我跳舞好看吗？”

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嘴里呢喃的声音好轻，闭着的眼皮上有淡淡的眼影，沿途的路灯经过，平添了一抹绚丽的色彩。

肖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关注他良久，眼睛落在他的脸上就移不开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人往往有时候会慢半拍，没有人点破，又愿意自欺欺人的人最可怕，像是手动将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他像个偷窥者，脑海里想的全是少年今天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模样。

“好看的…”

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王一博的眼皮动了动，心跳在加快，他知道自己的装醉非常的成功，骗到了他的哥哥。

脑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他听见肖战的呼吸变得更沉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他对自己有感觉。

“哥，我不舒服…”

肖战看他皱着眉头，只能叹息，“说了让你别喝…”

王一博睁开了眼睛，肖战清楚的看清，那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他微微仰着头问，“那你喜欢宋成焰还是喜欢我？”

“………”

他的眼神没有聚焦看起来像是不清醒的样子，肖战眸光变得复杂，他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初衷来问的这句话。

这人一向直接从来不会拐弯，他怎么想的就会怎么问，但是肖战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为什么这样问？”

肖战虽然不解风情，但是他不傻，他习惯了掌握一切，所以当一件事脱离了轨道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就会发出警告。

很显然，王一博的这个问题过界了。

“因为…我怕你更喜欢他，会不好好教我…”

多么幼稚的一个理由，王一博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鄙视自己，为什么不敢更直白一些，在怕什么呢？

怕对方在他心里的占比更重，还是自卑自己不如对方优秀，他没有答案。

也许是担心自己在他的心里扎根的不够深，浅薄的一夜情成为不了套牢他的一条锁链，所以他只能按兵不动。

这样不自量力的比较其实真的非常没有必要，毕竟这样的选择题应该正常人都会选宋成焰吧？

可王一博总觉得肖战不会，因为但凡宋成焰对肖战来说有另一层含义，之前的那个夜晚根本就轮不到自己。

肖战笑了笑，比刚刚的样子放松了不少。也许是心里下了某种定论，执意将王一博的问题归类于他小孩子式的的占有欲在作祟。

“一博，你们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王一博的追问非常的迅速，肖战看向窗外变换的街景，想了想，认真的说，“他是我朋友，你是我的少爷，你们俩几乎没有可比性。”

“我不懂…”

王一博继续试探，肖战是个文化人，他说话总是九曲十八弯，一点都不明朗，所以自己不能当一个哑巴，转头去冥思苦想，那太难了。

“就比如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在对立面，我一定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这边。”

肖战的心在王家，王一博是王家的继承人，他理应和他在一条战线，其他人不管是关系有多好，总归是外人。

所以要是比较起来的话，当然是王一博更重要，这一点肖战的心里清楚的很。

其实这句话的分量已经足够重了，但他还是没有回答自己想要知道的那个点。

王一博伸手大胆的捏住他的下巴将脸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那你知道他喜欢你吗？”

肖战任由他动作没有挣脱，只是看着他浅淡的笑了笑，“何以见得呢？”

“我看出来的，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喜欢你。”信誓旦旦的声音有点酸，不过肖战并没有很在意，轻轻的拿开他的手坐正了身子，眼神飘向远处平静的反问，“是吗？”

“是…”

肖战凉薄的笑了笑，“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喜欢…

也许在外人看来他已经拥有足够多，但是肖战自己清楚，他的人生注定是孤独的。不亏不欠，站在自己安全的包围圈，才是他想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花钱，也不愿意和宋成焰交往的原因。

他一个睡眠都掌控不了的异类，何必要庸人自扰谈什么感情？

“既然如此，那你的手表可以送给我吗？”

肖战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低头，这块手表他带久了，几乎已经忽略了它的来处，见他迟疑王一博以为他是不愿意。

不是没关系吗，没关系为什么和他戴同样的手表？王一博不识货，但是凭肉眼观察，这两块手表就是一样的。

眼眸降了温，他预备松开手的瞬间听见了卡扣打开的声音，很清脆，是属于奢侈品独一无二的高级感。

肖战就这样低垂着眼眸，执起他的左手，然后动作轻柔的给他戴上，“可以给你…”

手表的金属内侧带着他的体温，他过分的纵容让王一博满意的笑了，“哥…我有点困了…”

“那就睡一会儿吧，到家还有段路程。”

“好…”

王一博其实是有些头晕的，不是装的。抱着他闭上眼睛浅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闻着他的味道就很好入睡。

肖战双手叠放在腿上，有一些没一下的敲着，整个过程都在王一博的怀里。不拒绝不迎合的态度，也许是他最克制的坚持了。

酒精的味道充斥着封闭的空间，肖战今晚也喝了酒，他疲惫的靠在后座，伸手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自己很累。

不是因为王一博，单纯的是身体的倦怠。

当然…或许和王一博也是脱不了干系的，毕竟他的出现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掀起了绵延不断的风浪，每一天都在打破自己固定的生活模式，危险…又渴望。

王一博的小屋肖战是真的不想再去住了，所以还是给他带来了自己家，反正他很快就要搬来和自己住了。

车子停下的时候，他还在沉睡，睫毛落下扇形的阴影，他的唇形很好看，记忆总是习惯性的，在你并不是很需要的时候，甚至是抗拒的时候出现。

他想到那个夜晚，接吻的触感仿佛仍然能轻易的拿出来回味。

眼眸冷了几分，他对自己这一刻出格的思想感到恼火，“少爷，到家了…”

其实困倦的感觉常常是在车子匀速行驶的时候最浓烈，停下后清醒是很容易的。尤其是肖战这一句没什么感情的少爷，更是能让王一博的困意瞬间散尽。

在这一刻，他像是忽然get到了某种规律。

自从上一次自己要求了之后，肖战都是听话的叫自己一博的。而他叫自己少爷的时候，周身的情绪就会有明显的变化，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在用这个身份以做提醒。

他刚刚睡着了什么都没做，提醒他根本没有必要，所以…他是在提醒他自己。

除了他的心发生了变化这个原因之外，王一博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于是已经完全酒醒了的人，选择了继续装醉，他今晚想要试探一下。

“到家了吗？”

声音有些沙哑像是没睡醒，他松开了肖战，相贴的温度顿时被空调的冷风吹散。

肖战嗯了一声开门下车，王一博那边的车门已经被助理打开，但是他迟迟不动。秦越想要伸手去扶他，却是被王一博的冷眼劝退了。

肖战见他没下车，只能走过来询问，王一博眼神迷离的笑了笑，“哥，我头好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