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形》7.缠上去

自从王一博踢伤了肖战之后，他碰到对方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

有时候是在公司里碰到了，有时候是在地下停车场碰到了，甚至是小区门口、附近的超市都能跟对方碰上面。

但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腼腆内向，一看到就特别慌张，想要逃开又觉得很不礼貌，只能僵着身子跟他小声地打招呼。

每次打招呼的内容也都是千篇一律的“老板好。”

他打完招呼之后就呆站在原地，直到王一博给了他反应，他才自以为隐秘地松了口气，满脸都是“完成任务”之后的庆幸。

这一天，他又在超市碰到了肖战。

对方一看到他，身体便向后退了两步，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王一博看着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有些想笑，可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忘了该怎么发出笑容。

肖战战战兢兢地跟着他打了个招呼。“老老老……老板好。”

王一博瞥他一眼，对方脸上胡子拉碴，头发散乱，刘海长得将他的半张脸都遮住了，十分的不修边幅。

又因为总是耷拉着脑袋，还习惯性地弯腰驼背，看起来就是那种丢在路边就会被路人忽略的存在。

他的久久没有回应惹得肖战越加心慌意乱，抬起头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奇怪他怎么还不回他一个“嗯”，然后他就可以离开了。

王一博惊讶于自己居然能这么轻易地看懂对方心里的想法，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感觉，让他的心情变得轻松愉悦。

他盯着肖战看了一会，故意问他，“你好像很怕我？”

“没有！”肖战像只受惊的土拨鼠一样瞪大了眼睛，快速地否认了，“我不怕你。”

嘴上说着不怕，可他的脚又悄悄向后挪了半步。

这一幕，看得王一博勾起了嘴角。

看到他笑了的肖战差点儿露出真面目，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让他只对他一个人笑。

可是不行！现在还不到时机，他只能忍着，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

他的呆愣在王一博看来就像是肖战被他吓傻了一样，这样的认知让他感觉很新奇。

他故意凑前一步，意料之中地看到对方又猛地后退，他好整以暇地叫了句，“别动。”

然后满意地看着他僵硬地停在原地，轻声陈述了一个事实，“你在怕我。”

肖战依旧摇着头否认，可他脸上的表情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王一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告诉他，“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撒谎。”

肖战下意识地抿紧嘴巴，脸上满是心虚，却还是不肯说一句“怕他”，毕竟在他心里他是真的不怕他。

他怕的是，自己会忍不住暴露真性情，把他吓跑。

王一博又问了他两次，可对方还是一直闭着嘴当个锯嘴葫芦，顿时觉得无趣。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你走吧。”

肖战立即向后退了几步，可在离他三米远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当鸵鸟。

王一博本就不是个喜欢同别人接触的人，刚才会跟他说话也纯粹是心血来潮。

如今，他对他的兴趣已经过去了，自然不会再好奇他停下脚步的原因。

他径直转过身子，大跨步离开了。

肖战看到他离开，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他怎么就忘了，王一博本身是个凉薄的人，他的拒绝只会让他误以为自己在躲他。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他当即做了个决定，快步追了上去。

却也只敢在他背后远远缀着，并不敢上前跟他搭讪，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因为他找不到话题跟他搭话。

他的跟踪并没有做任何掩饰，所以王一博一下子就发现了。

他在一个转角处停下，等着对方急匆匆地追过来的时候，拦住他问话，“你跟着我干嘛？”

肖战紧张得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转，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想跟你说说话。”

王一博的眼神骤然变冷，脸上满是戒备，反问了一句，“你想跟我说话？”

肖战用力地点点头，“我……说话有点、结巴，没有人……”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没人肯、肯跟我……说话。”

王一博一直认为自己的善心在那次的磨难之后就所剩无几了，可看着这样的肖战，他竟然有了一丝的怜悯之心。

然而，这点怜悯依旧不足以支撑着他接受肖战的靠近。

他冷漠无情地说了句，“我也不愿意。”

肖战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这快速地一瞥，王一博就能看到他的眼眶已经变红了。

肖战轻轻地“哦”了一声，浓重地鼻音暗示了他此刻的情绪并不怎么愉快。

王一博皱起眉头，居然……就哭了？

他对于这种喜欢哭哭啼啼的人没什么好感，顿时更是下了离对方远点的决定。

“我先走了。”

可他刚一转身，就被肖战拉住了手臂。

霎那间，王一博全身笼罩上了一层阴暗的气息，他凶狠地瞪着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正准备将这只手扭断，对方已经松开他的手了。

肖战慌慌张张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王一博的眼神失去了光彩，此刻的他心中只剩下了“毁灭一切”的念头。

在肖战喋喋不休的道歉声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勉强地压下心中的暴虐因子，薄唇轻启，“以后别再碰我。”

“不然，我会把你的手扭断。”

肖战拼命地点着头，嘴里也忙不迭地应着，“知道了，知道了。”态度诚恳，只差没有对天发誓了。

他的乖巧与听话也让王一博的情绪稳定了些，“说吧，不让我走的原因是什么？”

肖战轻轻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迟疑了许久，最终在王一博满脸的不耐烦中，才说出了一句，“你能……跟我做朋友吗？”

王一博想也不想地就要拒绝，“不……”

然而肖战却是捂住了耳朵，自欺欺人地逃避现实，“我不听，不听你的答案。”

“我就想要跟你做朋友！”

他铿锵有力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神情低落地说了句，“除了你，别人都不肯跟我说话。”

王一博微抬下巴，神色孤傲地看着他，无声地说了几句话。

肖战看到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悄悄地把捂住耳朵的手松开了些，想要听清他的话。

然而，他还是没能听到王一博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他只能把自己的双手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刚刚……是、说了什么？”

王一博勾唇看他，“怎么？舍得把你的鸵鸟头伸出来了？”

肖战面色赧赧地看着他，“我、我……”

他在那里“我”了老半天，也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王一博冷笑一声，“怪不得没人肯跟你说话。”

不说别的，就他这种扭捏、胆怯的态度，就很难让人有好感。

肖战挫败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自我嫌弃，“我就知道……我很、很讨人厌。”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王一博的字典里并没有“虚以委蛇”这几个字，他只淡淡地指出事实，“你如果一直这么懦弱胆怯，每个人都会讨厌你的。”

肖战一脸难堪地低下头，整个人都散发着颓丧、落寞的气息。

这一幕看得王一博十分的不耐烦，他语气不善地说了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看到你这副鬼样子，我真的很不想跟你说话。”

而他的这句话，听在肖战耳里却又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他两眼放光地看着王一博，“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只要我、我勇敢点，你就会、会跟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