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身上的秘密
顾泽暄将裴砚的卧房安置在了自己院中,一来,是为了更加方便照顾,二来,就是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通过这个小家伙,自己可以预见未来。
……
裴砚端着那碗羊奶,面色不变的往外走,但隐在衣袖下的指节却微微用力,攥到有些发白。
脑袋微垂,在面颊上落下一层深色的阴影,隐在阴影之下的,是一双略显阴郁的眸子。
唇瓣微动,裴砚眸子微暗,无声的吐出两个字:“说谎。”
一路回到自己卧房,裴砚看着整齐温馨的摆设,心中微微一动,侧身向顾泽暄那边看了一眼,书房的灯还亮着,那人还在忙活,看样子,估计还得忙很久。
他抿了抿唇,走到窗边站定,今夜天色很暗,灰蒙蒙的,不见月光,显得有些过分压抑。
手里捧着的羊奶已经半冷,但裴砚只是把玩着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杯盏,就这么单纯的看着,却没有喝的打算。
最后,羊奶冷透,微微散发出丝丝腥味,裴砚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将它倒入了一边的花盆内。
“查清楚。”
裴砚对着暗处低声开口,夜幕下,不远处的梅枝无风自动。
……
这些天,皇帝的病情愈发严重,一连着罢了许多天的早朝,公务文书也全部交给了顾泽暄打理,满满的一大摞,就这么压在他的桌案上,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做皇帝好难,还是当咸鱼悠哉悠哉的香。
渐渐的,油灯似乎快要燃尽,火光忽明忽灭,顾泽暄轻轻揉了揉眉心,拨了拨灯芯,火苗适才明亮了些。
看了近一宿的奏折,顾泽暄只觉得双目格外的酸涩,脑袋也有些发晕。
案上放置的奏折已经归类整理完毕,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一起。
顾泽暄刚站起身,准备去休息一会儿,突然间,一个重物从空中直直的砸落在他头上。
“嘶…”砸的生疼。
“什么东西?”纳闷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奇怪物品,那是一本…书?还是一本很厚很厚的书。
一页一页的,密密麻麻,全是字,但那些字形又颇为奇怪,一个两个缺胳膊少腿的,顾泽暄勉强能看懂一点。
纸张上的字是从前往后,从上往下排列,与他们的书写方式格外不同。
在书的扉页上,写着几个大字——《话说那个妖妃》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书,顾泽暄嫌弃的撇撇嘴,把玩着手里不知来处的东西。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完好无损,那这本奇奇怪怪的书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泽暄漫不经心的将书摊开,随便扫了两眼,却在其间注意到了一个格外熟悉的名字——“裴炀”。
他正准备翻页的手顿住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
他立刻将书翻到了第一页。
大凛四十五年,先帝病逝,二皇子裴炀经由摄政王顾泽暄举荐,立为储君,开盛世先河……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也是,毕竟那是亲身经历血淋淋的现实,又怎可能不熟悉?
顾泽暄突然觉得手里的书是那般的烫手,让他险些拿不稳。
这本书,准确的来说,应该话本,是从另一个人的角度记录的,是当今太傅之子——戚泠。
他与裴炀就是这个话本世界的主角,话本中记载了他们如何相识、相知、相爱……
原来,他们都只是话本里的人物吗?还真是荒谬啊。
倘若真的只是一个虚拟的话本世界,那在他身上发生的这些荒谬的事似乎都有了可以解释的通的理由。
但现在,又何要让他知晓一切?
顾泽暄攥着话本的指节嘎嘎作响,薄唇紧紧抿着,他盯着手里的东西,恨不得当场就把它当场烧毁。
书中记载的,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一世,他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从头到尾,都是在给这两个人铺路。
原来,就在自己被打入诏狱的那一天,裴炀满目柔情的牵着戚泠的手,一起站在那高处……
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顾泽暄眼神骤然一凛,不动声色的转身,将话本藏在身后的众多书卷之中。
有些事,还得从长计议,急不得。
但这一次,鹿死谁手还真就不一定了。事情变得有趣了,还真是让人期待。
很奇怪的是,话本中没有明确记载裴砚的事,一件也没有,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难道裴砚在那个世界里,只能算一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吗?连多一点笔墨都没有。
话本中,唯有一处记载了宫中有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得了一种怪病,性子又孤僻,人人厌弃。
说的会是裴砚吗?
可依他看,小团子除了瘦,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不对劲,希望只是他多虑了。
“裴砚…”
顾泽暄细细研磨着这两个字。
一个被弃养在冷宫的九皇子,性子软糯,不争不抢,这模样,也确实难以在朝堂中取得一席之地。
大概也是因此被略过了吧。
天色已然大亮,顾泽暄揉了揉酸疼的眸子,正准备回去休息,暗卫却在这时递了消息。
小公子发了一夜的烧,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这么大的事,这么现在才说?”顾泽暄细眉一拧,坐不住了,拔腿就往门外走,脚步略微有些许急迫。
是着凉了还是伤口发炎?
如果只是着凉还好,若是伤口发炎……
那得多疼啊。
顾泽暄一把推开了裴砚偏殿的木门,只见一群医官围在窗边,各个面色犯难,犹豫着该怎样下手医治。
“什么情况?他怎么样了?”
顾泽暄连忙跑到床边,垂眸看去,只见小团子侧躺在床榻上,紧紧闭着眼,面色苍白,眉心紧紧拧着,额间满是细汗。
医官们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默契的低着头,迟迟不敢答话。
“说话!”
神色一凛,顾泽暄回头冷冷撇了他们一眼,嗓音不大,但警告意味十足,只一个眼神扫过去,便让人如坠冰窖。
人群中,一人突然被推出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慌忙抬眼时正对上顾泽暄那一双冰冷的秋水眸。
在顾泽暄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他拱了拱手,不得不哆哆嗦嗦的开口。
“王…王爷,小公子这病,我等实在是看不出来,他这病发的着实奇怪,我等查不出病因,不敢随意开药……”
突然的,顾泽暄想到了什么,那个有怪病的小皇子……
“那就继续查,这件事,不用我教你们吧?”
“是…是…”
医官们哆哆嗦嗦的站成一排,齐齐低着头,排排站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显得有些可怜。
但顾泽暄顾不了这么多,小团子的模样看起来真的是糟糕。
细白的指尖轻轻抚了抚小团子瘦削的脸颊,他心疼不已。
医官们在顾泽暄的暗示下离开,一出门顿时松了口气,回想起之前王爷那双浸了寒意的眸子,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王爷似乎变了,变得冷情多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偏殿内,顾泽暄握住了裴砚小小的手,取了一条浸了冷水的湿毛巾轻柔的盖在他额头上。
小团子体温怎么降不下去,因为难受,小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指节攥到发白,任凭顾泽暄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小家伙,前世你都挺过去了,这次也一定可以,对吧?”
医官不知道裴砚的病症,但顾泽暄隐约猜到了。
温热的大手将他瘦弱的小手实实包裹在掌中,浓浓的困意却在此刻袭卷而来,顾泽暄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眼尾泛起一丝水光。
理了理衣袍,顾泽暄看了眼裴砚熟睡的容颜,轻靠着床沿,微阖眸子。
阳光透过纸窗撒入屋内,给他渡上一层柔光。
裴砚醒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在暖光的衬托下,顾泽暄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柔和。
他眼底是一片鸦青色,果真是一宿没睡。
自己的手还被这人攥在手里,攥的很紧,裴砚不敢轻易动弹,生怕把他弄醒了。
这一次病发似乎更严重了,他居然昏迷了这么久,还被顾泽暄撞见……
以顾泽暄的性子,这人必然给他找了医官,也不知道那些医官有没有查出什么,要是真让他们知道了什么,那……
他身上的秘密…
眸色顿时一暗,裴砚伸手,轻轻碰了碰顾泽暄柔顺的发丝。
唔,手感挺好的,也难怪顾泽暄总喜欢揉他的头了。
因为是在自己府上,因而懒得打理,顾泽暄的发丝是散着的,没有束冠,墨发披散,随风而动。
这样的顾泽暄和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冷冰冰的摄政王很不一样,就像是平添了一丝烟火气,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裴砚手臂微抬,握住那一缕不听话的墨发,放进手心里把玩。
“嘎吱”一声,紧闭的屋门再次被人推开。
“王爷!有…”
那人话音突然一顿。
裴砚抬眼看去,哦,是这人府上的暗卫啊。
只见那人直勾勾的盯着他握住顾泽暄发丝上的手,一双黑亮的眸子瞪的大大的。
裴砚倒是没什么别的反应,一点也不怕被发现,装似随意的将手臂放下。
虽然那人及时消了音,但顾泽暄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弄醒了,眉心轻拧,在下一秒睁开眸子,正对上那人的目光,神色有些不愉。
“何事?”
暗卫有些慌乱,连忙低下头,支支吾吾的。
“额…就是那个…您要查的事,有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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