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睡吧,我守着你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顾泽暄温声一笑,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将小团子送回床榻上,便自去一边取了一本书过来。
灯火明明灭灭,火光映衬在顾泽暄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他就这么坐在一边的软塌上,眉目柔和,手里捧着一本书,细细研读。
裴砚抿了抿唇,似乎是没想到对方的这番举动。
他以为,顾泽暄会干脆拒绝或者是陪他一起睡,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第二种情况不大可能。
倒是没想到,那人居然抱着一本书,看那样子像是要在那里守着他,直到他睡着。
裴砚:“……”
裴砚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明明他知道顾泽暄为了朝堂的事忙的不可开交,本是温润的眉目间满是疲惫,需要好好休息。
可他却还是坏心的撒谎骗顾泽暄留在这里,就为了自己那一点私心。
但裴砚这一点还真的是猜错了,顾泽暄一点都不困,毕竟他也是才睡醒,之所以脸色看着有些病态的苍白,不过是因为头疼的缘故。
自从他重生之后,就有了这个毛病,府医也诊断不出来,只好先用药调理着。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顾泽暄也就没那么在意。
裴砚将被子拉高,盖住自己,只留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隔着一层纱幔小心的打量着那个灯火下的男人。
顾泽暄无疑是一个很好看的人,裴砚从一开始就知道,自从那日在远处遥遥的望了他一眼,这张脸便印在了他的心头,经久不散……
抿了抿唇,裴砚按下心中翻涌的心绪,翻了个身,背对着顾泽暄,心间是一团乱麻。
顾泽暄,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
黑暗中,裴砚伸出舌尖,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眸子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带着说不出的复杂与执拗。
房间内的灯光渐渐黯淡,书上的字也模糊了,顾泽暄揉了揉眼睛,将书合上,想着过了这么久了,小团子也该睡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吸声与顾泽暄特意放轻了的脚步声。
床榻上,裴砚一张瘦小的脸深深陷在软软的被窝里,脸颊上泛着一丝薄红,小嘴一开一合的,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
顾泽暄失笑,蹲下身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小团子嘟着嘴,不适的哼了一声,下意识挥开他的手。
顾泽暄却得了趣,躲开小团子的手,又将魔爪伸到了他脸颊上,惹得小团子一个皱眉,小手抱着他的手,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将他的手压在身下。
……
裴砚睡到了正午才醒,午后的暖阳透过纸窗撒入屋内,裴砚不适的皱了皱眉,睁开眼睛。
天光大亮,而顾泽暄已经不在他房间里了。
对此,裴砚没什么过多的情绪,要是顾泽暄还在这里,那才叫奇怪。
刚披上外衫,紧闭的屋门便被敲响了,是顾泽暄安排给他的侍从。
那人手里端着一晚肉粥,和几碟小菜,毕恭毕敬的替他摆好。
“殿下,这是王爷安排的,让您务必好好吃饭,王爷说晚上回来会检查的。”
而裴砚则是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皇叔要到晚上才回来?”
之前也没见顾泽暄这么忙啊。
“是的。”侍从低着头。
“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但那侍从只是来传话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裴砚见问不出什么,便让人走了。
他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
粥很清淡,一点味道都没有,说是清汤寡水也不为过。
是因为他前不久才退烧?所以让他吃点清淡的?
可昨天的粥也不见得这般清淡啊。
裴砚又尝了一口菜,意料之中的清淡。
而顾泽暄那边,却遇上了大麻烦。
今早便有侍卫来报,说城西那边出了点乱子。
本来这种事情轮不到顾泽暄亲自出手,可偏偏城西那处的地方官前不久因为贪污被罢免了,还没有安排上新人。
再加上年关将近,各部都忙的团团转,他们也只能找上了相对而言比较“清闲”的顾泽暄。
在路上,顾泽暄了解了具体情况。
因为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的早,又格外的冷,许多庄稼还没来的及收割,便冻死在了地里,农民们损失惨重。
一些普通老百姓本来就指望着这些粮食卖了换钱,来购置冬日的煤炭和年底的年货。
这一下子,导致他们的收入锐减,不得不做一些其他的活来补贴家用,比如进山砍柴。
冷冬就意味着煤炭的需求量大幅增加,今年煤炭的销量可谓是直线飙升。
冬日进山,本就危险,但要是不去,他们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们靠着砍柴、烧煤小赚了一笔。
谁也没想到,变故就在那一天。
临近城西郊外的,是一个叫南湾的小村落,村子不大,也就百来号人,这几天村里许多年轻男子都随着有经验的猎人和樵夫进了山,每日早出晚归。
变故就在三天前。
那天,通往常一样,妇人们守在村外,等着外出的丈夫归家,一直等到半夜,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大家知道,肯定出事了。
一时间,气氛很是凝重。
官府颁发了森林保护法则,划分了保护林,严令禁止私人乱砍乱伐。
但因为这个冬季实在是特殊,他们做的这些小动作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但她们也知道,这事要是真的闹到了明面上,大家都不好看,所以拖着不敢报官。
她们去了隔壁村子,请了两名猎人,拜托他们帮忙找找。
一群人每日守在村门口,就等着亲人回来。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而就在当天傍晚,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扔在了村门口,是那两个猎人其中一个。
妇人们见了那般场景,惊慌的大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块巨石压在了众人心头。
无奈之下,她们只能上报了官府,等着官府派人解决。
……
顾泽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天灾面前,受苦的,永远是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前世,没有这个凛冬,他十九岁的那个冬日,就和普通的冬日一样,没有出过什么大量人口失踪的事件,更别说什么血淋淋的尸体了……
事情正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大人,到了。”
马车颠簸了一下,缓缓停下,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挽起了浅灰色的车帘。
顾泽暄下了马车,抬眼看去,入目的是一张鎏金色大字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大理寺”。
“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泽暄皱了皱眉,前世在诏狱待了那么久,受尽苦楚,这一世,他天然的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感。
“……”
那人却没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立在一边,低垂着脑袋。
“嘿,王爷,真巧啊,又见面了!多日不见,王爷还是这般俊朗。”
吊儿郎当的戏谑声自远处响起,顾泽暄脸色一白,眉心狠狠一拧,一股寒意自上而下蔓延至他全身。
……
身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顾泽暄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闷哼出声。
“王爷,看不出来,您还真是个硬骨头啊。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兴奋。但是…您撑的太久了,让我很没有成就感呢~”
那如鬼魅一般的夺命曲在他耳畔响起,甜腻腻的却又让人直犯恶心。
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蛇信子,一点点舔舐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
李夕言!
顾泽暄双手紧紧攥着,指节攥到发白,前世在诏狱的那不堪入目的一切,仿佛在眼前重演,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快要凉透了,僵直原地,一动不动。
谁又能想到,一张人模人样的面皮下,居然隐藏着那样一个肮脏的、残忍的魔鬼!
皮肤被割开的疼痛仿佛又在重演,呼吸里像带着刀子,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
“王爷?”
看顾泽暄没理他,李夕言又靠近了一步。
“滚开!”
极致的冷意从顾泽暄身上蔓延开来,顾泽暄抬眼狠狠瞪着眼前这个人,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李夕言被他这一副模样吓到了,匆匆后退几步,嘴角温润的笑差点挂不住。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让你滚。”
顾泽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是看死人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他转身就往马车那边走,影十三从暗处现身,跟着上了马车,刚准备驱车离开,一身暗青色官服的大理寺卿从里面走来,径自拦在了车前。
“请王爷留步。”
“让开!”
影十三可没有顾泽暄的好脾气,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李夕言出现后,顾泽暄身上的气压就不对了,他从来没见过顾泽暄会这么看一个人,说的直白点,就像是李夕言刨了顾泽暄祖坟似的。
啊,呸呸呸!
瞧他说的什么话啊,该打。
在他心里,顾泽暄做什么都是对的,所以,错的人一定是李夕言,这个什么大理寺卿和李夕言是一伙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十三,不得对大人无礼。”
顾泽暄的声音隔着车帘穿到影十三耳中,影十三不自在的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不知大人将本王带到这处,所谓何意?”
这一句“大人”咬的很重,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警告与质问意味。
顾泽暄再一次掀开了车帘,迎面对上大理寺卿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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