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翔并没有识趣地离开，反而故意一般凑到宋亚轩跟前：“这位，呃，亚轩同学，你很漂亮。”说罢他还故作潇洒的向他眨眨眼，忽然他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可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默默地扒拉着那份没品相的菜。

“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嬉皮笑脸惯了，面对这么个乌龙他也能不动声色地开玩笑。

“谢……谢谢学长。但是我没……”他的脸有些热。

不等他说完，严浩翔又打断了他的话茬。

“记住哦，我在高三八班，有事喊我名，好使！”又感觉到那道凉飕飕的视线，他说完就马不停蹄地走了。

总感觉再不走，他可能会被某人的眼刀剥皮抽筋。

—

“所以，你把我认成严浩翔了？”刘耀文越听脸色越难看，眉头皱得倒真像是那悲催的苦瓜纹理。

宋亚轩怪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想起当年的事仍然很尴尬。

“你把我错认成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

刘耀文此刻，非常，十分，特别，地不爽！

第一次见面，他竟然把他当成别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一进餐厅看到一个帅哥坐在那里，我下意识就觉得是你嘛。”宋亚轩本意是想恭维一下刘耀文，夸他帅，不料这人丝毫不领情，竟还能把人惹恼了。

“看到帅哥？怎么，这么喜欢帅哥？”刘耀文故作嘲讽地问。

宋亚轩无辜脸：？

内心os：我不是要表达这个意思鸭。

“你怎么能把严浩翔跟我认错！”刘耀文想起严浩翔那张欠揍的的脸和那一头扎眼的银毛，忍不住咂嘴。

“帅哥都是相似的嘛。”宋亚轩解释道，此刻他内心强烈祈求他别再问了，他也很无辜啊，他只想结束这个话题。

“你觉得，严浩翔那玩意儿，长得帅？”刘耀文眉头一挑，散发出一些危险的气息，非但没停止追问，反倒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虽然他很想回一句：“你有完没完”但是求生欲使宋亚轩脱口而出：“没……没你帅！”

刘耀文一把拉过宋亚轩，宋亚轩重心不稳只好侧坐在他的大腿上，这是一个十分亲密的姿势，刘耀文手掌用力，强迫宋亚轩将脸对准自己，四只眼睛双目相对，宋亚轩能感觉到他们两个之间距离不过一寸，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缠绕呼吸，仿佛交织攀延的藤蔓。

这是一个比接吻还要暧昧还要引人遐想的动作，宋亚轩的上半身被刘耀文箍住动弹不得，他像是被人捕获的小鱼，等待着某人宰割。

那近在咫尺的薄唇轻启：“你要不要好好看看我。”

他的声音像玄幻故事里的咒语，宋亚轩一下子就失了智，思考都变得慢半拍。

“下次，不要再把我认错了。”从前刘耀文从来没有用这样低沉又磁性的声音对他说过话，从来都是冷漠的、疏离的、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他和他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天堑。

而现在，宋亚轩坐在他的腿上，目光能清楚地看见他润泽的红唇是怎么张开，怎么发力，说话间那若隐若现的舌头还泛着不明显的水光，和不经意间露出的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听见那喷薄而出的呼吸，和凑在耳垂的的低语。

一切是那么近，那么热，那么清晰的躁动。

刘耀文凑近一些，“好好记住我的脸。”，接下来四片唇瓣便轻而易举地贴合在一起，宋亚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刺激地向后仰，刘耀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背借着手劲大，把他推向自己，从而加深这个吻，

“也记住，接吻的感觉。”他见缝插针幽幽地说着。

两厢交缠，胸膛紧紧相贴，等到放开的时候，宋亚轩大口大口地换气，只觉得嘴巴里都是麻的。

这人是什么天赋异禀的神仙？

失忆了还这么会接吻！

等到热气都散完了，两人才想起来一桌子被冷落的菜。

“后来呢？”刘耀文戳了一块牛肉问道。

“后来，我就带着你逛了校园……但是因为下午还有开学典礼，我被班长叫走布置场地去了，我们就分开了。”宋亚轩回想着十年前的场景，他惊叹，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但是确实已经过了十个春秋了。

“开学典礼？”刘耀文喃喃道，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筷子放下起身，向那个方向走去。

他在宋亚轩疑惑的视线中走到那扇密码锁锁住的门前，输入了四个数字。

宋亚轩只听见咔哒一声，随即是密码输入正确的提示音，他的心倏忽天崩地裂般加速起来。

门，开了？

他跟着他来到这扇门前，只觉得地板好像抓住了他的脚，每走一步都仿佛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他没想到，门开的这么快，他与那个相片上的少年重逢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你想起来密码了吗？”宋亚轩忐忑地问，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来密码，虽然事实明明就摆在他面前。

刘耀文见他踟蹰在门口，把他拉进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有点费力。

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老旧的桌椅因为缺乏打扫已经有些蒙尘，室内的装饰物与上次见得也无二差别，他目光急切地去寻找桌上的那张照片。如果此刻能让他拥有超能力，宋亚轩要做的第一件事估计就是让这张照片消失。

可是世界上没有超能力，那相框正好生生地屹立在那里，像是矗立在他和刘耀文中间的一根针，扎地人心痒，却怎么也拔不掉，随时做着扎破这个美梦气球的准备。

刘耀文打量着这间房间，里面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发黄的墙纸，乏善可陈的布置，可他没来由得开始头疼，他觉得熟悉，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闪过几个残破的片段，譬如说，他穿着校服在这张椅子上坐着凝视着窗外，抑或着，他靠在墙角，目光向着窗外楼下某个方向长长的出神，或者是西装革履的他盯着那模糊的相片从白天到黑夜……

从他醒来之后，见到一些熟悉的景物和人时，他也不乏有这样头疼的时候，或许是出于刺激作用。

可是这是第一次，在某个地方某个场景下，头疼地如此剧烈，但他偏偏感觉有什么东西他快要抓住了，可是等不及他用力，那东西就飘飘然消失了。

他猜测，这个房间于他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他从上到下扫过，最后目光锁定在桌子上的小小的一个相框。他想上前拿起来仔细去瞧，可是，身后的宋亚轩忽然拽住他的衣角，他不明所以，觉得宋亚轩的样子有些奇怪，还当以为他是关切自己的头疼。

刘耀文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把相框拿在手里，映入眼帘的是自由的少年人在雨中热烈地奔跑，明明是一个如此单薄的身影，可他看着就是那么有活力有朝气，他觉得，莫名的，心动。

“你……”

“这个人是你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

“？”

宋亚轩开始只是觉得害怕，听到他这么问先是一愣，后来他才觉得可笑。

如此荒谬，他被锁在秘密基地的，被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维护易碎艺术品般的小心翼翼的，怎么会是他呢？

“这个人是你吗？”刘耀文又问。

宋亚轩凝视着他那双强烈求知的黑色眼眸，觉得那里面好像有星星，可是星星的背后，是浓郁的、不可自拔的沼泽。

宋亚轩摇头：“不是我。”

虽然他很想承认是自己，可是，他不配。

刘耀文又低头看着照片里的背影，那照片虽然模糊不清，而且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但他觉得，那奔跑少年的肩膀，身型，骨架甚至说发丝，都跟眼前好端端站着的人如出一辙！

“就是你吧？”虽然刘耀文用的是疑问句，可是他却语气笃定。

“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呢？”

“照片告诉我的，就是你。”

宋亚轩苦笑，他做梦也想让照片上的人是自己。但是，如果说是自己，他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么一张模糊的照片锁进这个隐蔽的角落，而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尊不闻不问，态度冷漠呢？

更何况，这也并不是我。

“你只是认不出自己。”刘耀文难得认真起来，语气不容反驳。

“可是失忆的人，是你啊。”宋亚轩淡淡地说，嘴里泛起一阵又一阵苦涩的涟漪。

“密码是0901。”刘耀文忽然说起无关的话。

“什么密码？”

“门的密码锁。答案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你说那一天有开学典礼，正常中学生开学都是九月一日不是吗。”刘耀文摩挲着相框的边缘，好像他之前经常这么干，漆皮都被磨掉了一块。

“所以，不是你的话，我为什么要把密码设置成这一天呢？”

“是你无理取闹。”

宋亚轩还想开口，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久违的东西要破壳而出，他说不清，脑海中有两个声音挥之不去，一个说：“刘耀文说得有道理，为什么他要把这一天设置成密码，偏偏是你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这一天呢。这个照片会不会就是自己呢？”

看着照片，他的脑海里始终搜寻不到自己有这段记忆，更没有什么时候在雨中奔跑过。

所以，与此同时，脑海中另一个声音响起：“清醒一点吧，那一天不止是他和你的第一次见面，他从外地转来的第一天，也是他跟很多人的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偏偏就是自己呢？”

两股声音交叉在脑中响起，使他心力交瘁。

最后，刘耀文对他的回答并不采取接受和认同态度，并且在刘耀文的坚持下，他莫名其妙地当上了这个照片里的人，替代了这么多年里他锁在心里的白月光。

宋亚轩一方面觉得侥幸，他小心翼翼守护的冰冷婚姻，好像逐渐回暖。可是他另一方面又害怕，害怕这一场梦醒来，刘耀文恢复记忆，对于自己顶替他的白月光这件事，他会更加令他生厌，这段感情，又会坠入那看不见底的冰湖里。

“汪汪！”

一声犬吠打破了僵。

出门散步的鼠标回来了，它甫一进门就扑到宋亚轩的怀里，吐着舌头直围着他打转，并不时发出渴求的呜呜的声音。

而对于刘耀文的示好，鼠标公主还是不领情，摇摇头，打了一个喷嚏，走了。

刘耀文：……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但可点头哈腰求狗理！

宋亚轩拿鼠标没办法，只好牵着鼠标去后院玩球，消耗狗狗过剩的精力。

一阵铃声响在空荡地房间里响起来，刘耀文接起：

“耀文，明天回老宅一趟。你奶奶想见你。”

伯父刘学宸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端传来。

“知道了。”刘耀文挂断电话后，不由得想起出院前，那个名叫贺峻霖的人，他的主治医生，那天晚上偷偷来找他，对他说的那些话。

刘文你小子，吻技高超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