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宁来律师所这一闹，让王一博不得不每天回家多往对面看两眼。

但肖战屋里的灯始终是暗的，那通电话之后也没发来什么消息，王一博想想还是拨通了电话。

通话没响两声就被挂了，再打还是这样。

王一博有些无语的盯着屏幕，果然还是被那货给波及了。

【不在家？】

等了十来分钟还没有收到回复，王一博坐在窗前看了眼对面，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什么时候回来，我过去拿电磁炉。】

大概又等了半小时，他才收到一条回复：密码需要我再跟你报一遍？

不知道杨川宁是怎么哄的，王一博直觉这样下去，自己也会跟着倒霉。

周末没有什么安排，王一博拿上车钥匙，还是决定去给杨川宁擦一下屁股，或者说给自己擦一下已经着火了的尾巴。

两个小时后车子停在老小区楼下，已经十一点，这个点对附近的住民来说，大部分已经入睡。

王一博抬头看了眼，十楼左边住户的灯亮着。

【夜宵？】他靠在车里等回复，五分钟后又发了一条【下来。】

肖战拉开窗帘往下看，楼下果然停着一辆卡宴，王一博坐在车里朝他招了下手。

这个点爸妈都已经睡了，肖战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下楼，走到卡宴前依旧冷着一张脸。

“想吃什么？”

“来赔罪自己没想好吗？”

在老家这么晚还能开着的只有一条街，不远，就隔三条岔口，只是路小车子得停在外面，下车再走上二十米。

大城市多的是火锅店，小地方则到处是羊肉煲，两人并排走着，隔的很远都能闻见鲜味儿。

肖战懒懒散散的掀开帘子，自顾找了个地方坐下，王一博先去点餐，点完餐后回到对面坐下。

“豆浆还是汽水？”

小店没有服务员，老板在厨房忙着，肖战搭着膝盖在玩手机，没抬头回了句豆浆。

这里的桌子都很矮，底下有炉子在烧，桌面上两口小锅，围着坐从脚就能开始暖。

王一博拿着豆浆回来，肖战瞧了眼没开盖的瓶子，低头又接着刷手机。

等对方从隔桌取来开瓶器，揭盖后递到跟前，肖战才舍得放下手机，捧着玻璃瓶喝了一口。

“哪天来的？”

“周二。”

老板端着菜来，瞧着是他们又回去取了半斤羊肉：“你俩很久没回来了啊，现在年轻人回来一趟不容易，多吃点。”

“谢老板，生意兴隆啊。”肖战抬头冲发福了不止一圈的店老板笑笑，等人一走笑容又落下来。

速度快的就跟没发生过一样，王一博撇头咳了一声想笑，忍住了。

“没礼貌。”肖战说他。

“嘴没你甜。”王一博将大半的肉都下到肖战锅里。

事情已经过去半月，这人还记得他说打电筒没礼貌的事情。

肖战埋头喝汤，两口锅不断往外冒气，热气模糊了两张脸，王一博伸手拨了拨，起身取了三盘酱碟。

一盘海鲜酱给自己，剩下两盘掺着花生酱的推到肖战面前，对方捂着领口吃一口，往胸前看一眼。

他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垫一下？”

“丑。”肖战推开了。

王一博发出一声轻笑：“你还记得杨川宁小学吃东西垫纸巾吗？”

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近似乎冷漠，王一博又下了点蔬菜在肖战的锅里。

“羊肉熟了。”

“我劝你不要开口。”

隔壁那桌在喝酒，聊的激动了身子还会往后仰，肖战皱着眉毛把椅子往里拖。

王一博站起来用下巴点椅子，肖战也没跟他客气，起身两人换了位置，

羊肉煲吃两口身子就热了，王一博把黑色大衣脱了放凳子上，肖战穿的是白色的，就脱了压在上面。

放的时候他手顿了一下，但在王一博看过来前又恢复正常。

“以前都是杨川宁的衣服垫在最底下。”王一博把衬衫撸到袖口，不紧不慢的讲：“他的衣服也是浅色。”

和肖战一样，杨川宁也喜欢浅色，唯一不同的是杨川宁的衣服会花些，而肖战的款式总是简约点。

三人出来吃饭，肖战嫌店里的凳子脏，杨川宁总是二话不说就脱衣服垫在下面，肖战放中间，王一博放最上面。

有时候吃完穿上，杨川宁的衣服就会出现一些泛黄的斑块，王一博的偶尔也会。

只有肖战的衣服除了带点味，每次都干干净净的出来。

肖战往嘴里塞了块白萝卜，盯着碗没说话，杨川宁估计以后只会给Eden垫衣服。

刚刚换了位置，锅气就往肖战那飘，王一博又伸手挥了挥：“打个赌？”

“不赌，”肖战搅着碗里的酱：“没意思。”

王一博起身拿了罐啤酒，拉环后递给肖战。

啤酒被冷藏过，入口后一次性从食管通到胃，胸口那点提不上劲的感觉，一下就被气泡顶了上来。

“你的酒量进步最快。”

“你没空，他有人管。”肖战说。

只有他，一个自由职业者，天天待在家里，没灵感了来一杯，开心了开一杯，睡前还要来一杯。

“以前零花钱只够买啤的。”肖战扯了扯嘴角：“买一罐还得分三份。”

“就这么点吧。”王一博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下。

肖战见了摇摇头，把他的食指往下又扯了点：“就两口。”

“喝多会被发现。”王一博笑了下：“那时候还小。”

“是，”陷入回忆里肖战歪头跟着笑了下，王一博：“有次回家林姨追着他打，还记得么？”

肖战眯着眼睛想了想：“是他杯子没拿稳，撒毛衣上那次吧。”

“嗯，”王一博点点头，转头看向门口的水龙头：“你说他蠢不蠢，不知道洗洗再回去。”

“林姨一个电话，他胆子都要飞出去了。”肖战笑着笑着嘴角突然挂下去：“也不知道这回哪来的胆，就这么结婚了。”

刚收到电子请柬的时候，谁都没当回事，这结婚来的太突然，肖战还以为是恶作剧。

后来杨川宁把Eden带到眼前，他和王一博才逐渐把这事当真。

时间真的太短促了，三个月从恋爱到结婚，仿佛一下就把人生过完了。

“这事你消化过来了吗？”

“嗯。”

王一博看着很平静，不知道是不是见太多了的缘故，好像谁结婚离婚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影响。

“下回要多张椅子。”王一博说。

肖战戳了戳锅底，捞半天也没东西夹上来，想到铁三角以后要多个人，胃口都去了大半。

“这种破地方人家不一定乐意来。”

王一博抬头看他：“你知道Eden不是这种人。”

确实知道，Eden条件很好，父母在国外开公司，应该算个富二代，王一博会这样说，是因为第一次四人见面就在烧烤摊。

就夜市的那种大棚里，Eden特别爱吃中国的垃圾食品，按杨川宁的话来说，是个外国皮囊中国胃。

只要味道可以，环境差点完全不介意，相比之下反而肖战要挑剔很多。

因为他爱穿白色的鞋子，夜市那种地方地面一般又滑又黑，财务自由之后肖战就很少再去。

他可以在家点外卖，甚至跑腿，也不愿意回来刷鞋子。

“对，他不是那种人，我是那种人。”肖战喝完那罐啤酒起身走了。

王一博付完钱追出来，发现肖战没走多远就在路边站着，这一条道路灯坏了不少，刚来的时候王一博就发现了。

走得急衣服都没拿，肖战抱着胳膊站在唯一的光源下，王一博将衣服递过去。

“没别的意思。”

肖战把外套穿上拢了拢，他们只吃了一小会儿，羊肉煲的气味还是渗透到了每一处。

好吃但是难闻，就像他知道杨川宁结婚了，但还没有接受。

“你什么时候结婚？”肖战突然转头问。

他们就在路灯下，这个距离和光源足够肖战看清王一博的表情，对方似乎被他这个问题抛的有点懵。

“还没。”

“还没是什么时候，”肖战憋着一股气追问：“你给我一个时间。”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肖战见他双手插进口袋，视线看向右侧又转回来，嘴角好像在笑。

“笑屁！”他眉毛蹙起来，甚至有点想发火。

刻薄的对话他们有过很多，这么无理的还是第一次，王一博蹭了下鼻子，笑容淡去。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心理建设。”

这边路灯的年纪比店铺还大，灯光又黄又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完全熄灭，肖战抬头看了眼，竟一点不觉得刺眼。

“我以为你不会结婚。”他说。

杨川宁的事只是一个挑头，挑起肖战心里不安的牵绳，肖肖是个高敏感的人，会举一反三，居安思危，外加确实出现了一个许慕，肖战心里的安全堡垒，遭到前所未有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