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谨正一查导航，就发现这条小吃街和酒店挨得很近，只有六百米。

可看着陈柚笙一脸走不了路的表情，祁谨正还是掏出手机打车了。

等待五分钟后，陈柚笙突然回过神来：“大哥，车还没来吗？”

祁谨正解释说：“这里离酒店很近，司机可能都不带的往过跑。”

陈柚笙：“……”

这个时候，大哥你的钞能力呢？

以你的手段，在哪里用像现在这样坐在马路边上等司机接单。

祁谨正知道他在想什么，耐心解释：“这次外出是出来玩，不好麻烦太多人。”

而且旅游景点的人也不少，真要租个车也找不下地方停，比现在还要麻烦。

陈柚笙应了一声：“好吧。”

十分钟后。

“陈柚笙，没有车来接我们。”

陈柚笙坐在马路牙子上已经开始打盹了。

他真是越来越懒了，自从穿书之后，睡得越来越多，一天总有十几个笑死小时的时间在睡觉。

现在要是睡得少了，一天都无精打采的。

他好像越来越废了。

陈柚笙已经困得不行了，他也想不到还有没有面子，犯着迷糊和祁谨正提出诉求。

“大哥，走不动了。”

祁谨正看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小猪娃子在耍小聪明。祁谨正无奈笑了笑：“知道了，我背你回去。”

这个时候非常懂人情世故的陈柚笙，客气又礼貌地问：“大哥，你不累吗？”

祁谨正看他耍小聪明那样，没忍住逗他：“累啊，那也没办法。”

陈柚笙闻言，真想一巴掌把他的嘴打烂，他就活该多问这么一句。

【大哥看着体力好，怎么这么弱鸡。】

祁谨正有的时候觉得，能听见别人的心声，也挺无助的。

摆烂吧。

隔壁流浪大哥，我今晚就来陪你。

反正那酒店他是回不去了，走是不可能再走的。

【再见了大哥，今晚我就要流浪。】

祁谨正：……

这猪娃，还唱起来了。

祁谨正见他一副准备摆烂到底的样子，叹了口气。

怎么有人能懒到这种地步，祁谨正蹲在他面前：“上来，我带你回去。”

陈柚笙这次不再找造次了，立马扑倒祁谨正的背上。

手腕上还套着两小袋食物，这是他准备买回去当夜宵的。

祁谨正说了一句扶好，就站起来往酒店方向走去了。

*

陈柚笙趴在祁谨正背上，被颠得困意越来越明显，直接趴着睡了。

别说，祁谨正这肩膀趴着真挺舒服的。

祁谨正：……

他总觉得自己肩膀有点湿。

陈柚笙被放下的时候，祁谨正脱外套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肩膀上有一大片口水印。

祁谨正气笑：“陈柚笙，你多大了？”

陈柚笙不明所以，只好回答：“23。”

“二十三岁了，睡觉还流口水。”

祁谨正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罕见地在陈柚笙的脸上看见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小猪娃子还算是有点羞耻心。

但他还是高估了陈柚笙，这样的尴尬在绝不内耗的陈柚笙身上，简直就是烟火里的尘埃。

一吹就散。

陈柚笙下一秒就钻进被窝睡觉了。

祁谨正：……

他总觉得他最近无语的频率有点高。

祁谨正无奈地从行李箱里找到了一件别的外套，然后打电话给酒店的人，让他们把衣服拿去干洗了。

***

第二天早上，陈柚笙说什么都不起床，祁谨正和祁家父母说了一下，留在酒店陪陈柚笙。

祁家父母今天也没有什么打算，去逛逛当地小吃街，再去海边走一走。

第三天要去一个岛上，也是去海边，今天不出门也没什么影响。

祁谨正正好也有时间处理一下可以处理的远程文件。

安静无言，直到陈柚笙从床上爬起来，晃悠着进了卫生间。

祁谨正才给酒店工作人员打电话，麻烦他们送餐。

陈柚笙出来坐在沙发上发呆醒神，手机开始了夺命连环振动。

妈妈：视频。

妈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啊，笙笙。

爸爸：生日快乐。

祈愿：生日快乐，二哥。

祁谨正：生快。

陈柚笙的生日其实是明天，但王华他们在海边，这个时间海边人不多，王华就想着给陈柚笙录制一个视频。

陈柚笙把视频打开。

祁俞华，王华，祈愿还有陈禾源都在，沙滩上还写着字，几人一起祝他生日快乐，海浪声一层接着一层，陈柚笙都被小小触动一下。

可他就要葬身于这片海洋了。

这样的视频似乎变得有些多余了。

祁谨正悄悄看了两眼陈柚笙，他的表情不算太好，看上去不是感动也不是欣喜。

“不高兴吗？”祁谨正看向他，出声询问。

“高兴啊。”陈柚笙强打起笑意。

【可这些并不属于我，我只是鸠占鹊巢，才有幸感受。】

祁谨正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明显了，似乎不再能压下去。

如果是这样，原本的陈柚笙又去了什么地方，这个陈柚笙还会消失吗。

祁谨正想了半天，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难，怎么想都想不通。

太奇幻了，唯物主义这么多年，突然一切打翻重新再来了。

可听见人的心声，本身也是一件很让人震惊的事情了。

也许是当局者迷，祁谨正现在才反应过来。

*

陈柚笙当天晚上睡觉都没睡好。

他梦见了老两口在他的墓碑前面流泪，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他的异常。

陈柚笙猛然睁眼，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

他睁眼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是瞎了一样，他该怎么做呢。

【我该怎么告诉他们，我其实不是他们祁家的孩子，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陈柚笙呢。】

祁谨正隔着黑暗看向他的方向，陈柚笙不知道，他也看不见。

明明两人之间并没有隔了太远，却好像又隔了山海。

***

第二天陈柚笙不能再瘫着了，今天要上岛，船票是上午的，他们八点左右就从酒店出发了。

路上，祁俞华也提起要租车的事情。

王华摆摆手：“租个车，到了景点也没地方停，还是不方便。”

祁俞华应下：“还是夫人考虑周全。”

是的，基本上家里的事，祁家人都有王华做主。

陈柚笙睡的不好，罕见地睡不着，在车里也是清醒的状态。

【希望我死了，你们真正在意的人能回来。】

陈柚笙看着窗外，小幅度叹了口气。

他一直都有点优柔寡断的毛病。

或者换句话说，有点圣母心。

可世界上的事情 怎么能诸事周全，总要有人伤心，有人获益。

陈柚笙这次是真的做好决定了。

*

但还没等他造次，人就快死在船上了。

这船就不是人能坐得，飘来飘去，晃晃悠悠，人已经快要yue出来了。

陈柚笙窝在一边，脸色刷白，连死都想不起来了。

“大哥，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可以下船。”

陈柚笙颤抖着的手，戳了戳祁谨正。

祁谨正看见他这副样子，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还有半个小时。”

陈柚笙听见这个时间，差点眼一闭一睁，差点过去。

*

祁谨正试图和他聊天，转移他的注意力：“平时不是一上车就睡觉，今天怎么不睡了。”

陈柚笙无力地说：“睡不着。”

祁谨正见他没什么心情聊天，有些无奈，突然想起来昨天闲逛的时候买到的梅子刺客，被他放哪里来着。

祁谨正打开自己的背包，梅子果然在里面躺着。

他就知道他不主动给陈柚笙拿出来，陈柚笙根本懒得自己找着吃。

好像酸的东西能抑制恶心，王华怀祈愿的时候，每天酸的辣的一起吃，当时家里的橘子都是杀手，能把人酸死的那种。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正好有梅子，死马当活马医了。

祁谨正拿了一颗梅子递到陈柚笙嘴边。

“张嘴。”

陈柚笙还算听话，让张嘴真张。

酸甜的味道在嘴里爆开的那一瞬间，恶心的感觉好像是少了点。

“谢谢大哥。”虽然还是难受，但确实有点效果。

能被人这么关注着，陈柚笙怎么会不感动。

【祁谨正。】

【你真的很好。】

陈柚笙看了他两眼，沉默不语。

现在他完全不能看窗外，海面一直晃着，感觉再看下去，马上就要口吐芬芳了。

索性闭目养神，殊不知，他闭眼之后，祁谨正看了他几眼。

***

祈愿这个时候来找祁谨正了。

陈禾源被安排在陈柚笙旁边，他看着陈柚笙，按照祈愿的话就是，陈柚笙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陈禾源就要大声吼叫。

陈禾源是个聪明的小孩，祁谨正也放下点心，跟着祈愿走了。

祁谨正和祁愿已经走远：“愿愿，什么事？”

祈愿也没办法开口说自己能听见陈柚笙的心声，只好明里暗里暗示：“你今天一定要看住二哥，我怕他想不开。”

“就是上次他跳楼之后，我感觉他真的挺想死的，海边人多眼杂，要是看不见，搞不好他又想不开。”

有理有据，祁谨正倒是没多想。

“你倒是挺上心。”祁谨正说道。

祁愿笑笑，应下：“我感觉二哥变了挺多的，毕竟一起长大的，也不想让他死掉。”

祁谨正嗯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当然好。”

祈愿现在看见陈柚笙都有小说男主滤镜，怎么可能还讨厌。

简直就是一个越看越喜欢的状态。

*

陈柚笙晕得死去活来，就差yue了。

安安稳稳缩在角落，陈禾源很关心他：“哥哥，你要不要喝水啊。”

陈柚笙听见水脑壳子都快炸了，“不了不了，别担心，哥哥一会儿下船透透气就好了。”

陈禾源这才放心了些：“那哥哥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