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拖着肖战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又响了一道雷。

雨点子还没落下来，但天色看着太差，王一博又没开车，且不说骑摩托载一个醉鬼他会不会半路摔下去，单是走到半路上下雨也够他们俩受的。

想了想，没去管自己的车，架着肖战在酒吧旁边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肖战实在喝太多，酒劲上头，意识涣散，被王一博的大手拎着，手腕上扣出青痕，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好不容易进了房间，王一博将人放在床上，想要问他还起不起得来去洗个澡，但看那个样子，问了也是白问。他只帮人脱了鞋，衣服没动，把人安置在床上后看了一眼时间，在床边上坐了一会儿，掏出钱包看夹层里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看一眼照片，再看一眼肖战。

十二岁到二十七岁，已完全褪去稚嫩的壳子，但容貌还是能看出许多相似之处。

只不过床上的人烂醉如泥，睡着了也眉头深锁，像是梦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而照片上那个孩子则笑得一脸明媚。

“这十五年，你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王一博感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拽着往下沉，他的手指不由自主覆到了肖战唇边，想要摸一摸那颗小痣。

谁知肖战受到惊扰，猛然张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只不过他意识不清，力气也没多大，咬一下就自动松开来了。

王一博淡淡扫了眼手腕上的牙印，眸色渐深，深吸了一口气，混着胸腔里的郁结吐出来。

“你睡吧，我走了。”王一博的手换了个位置，在他后脑勺上抚摸过去，正要站起来，被肖战给拽住了。

“妈——”肖战闭着眼睛叫了一声。

王一博哭笑不得，但身体没动，任由他将自己扯得紧。

“你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即便醉成这样，即便沉睡状态，但这句话还是表达得完整且清晰，像是说过太多遍，早就镌刻进身体里。

漆黑的窗边突然一闪，天上撕开一道口子，巨大的雷声轰隆隆传进耳朵，王一博的目光在窗户上停留片刻，心想：下大雨了，他想走也走不掉了！

这么一个失神的功夫，再低下头发现肖战的身体瑟缩起来，额上出了汗，背上也是，他身上的T恤本就薄，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吸附在皮肤上。

脸是醉酒后的红晕，唇色苍白，额头上的汗沿着皮肤纹路往下滚，口中喃喃，但听不清说了什么。

“你怎么了？不舒服啊？”王一博摸了一下他的脸，将他拽着自己的那只手撸下来，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来，替他擦了脸，掀起衣服也擦了擦身上的汗，但肖战看着还是不舒服的样子，他索性将他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擦洗完毕给他盖上了被子，王一博再回到洗手间放毛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脸，赶紧开了水龙头，胡乱洗了两把，心神还没从肖战的身体上收回来。

穿着衣服能看出来身材不错，脱了衣服才发现，那不是一般的好！

别看瘦，该有肉的地方一点没少。

擦洗的时候，指尖透过毛巾掠过他的脸颊，脖颈，前胸，腰窝，屁股，大腿……

王一博赶紧又洗了一把凉水。

是肖战的哭声让他恢复了正常，他丢了毛巾出去看，肖战缩着，被子被他抱在怀里绞住，哭得很伤心。

“孟浩死了……”

王一博听见这几个字，大吃了一惊将耳朵凑上去，问：“你在说什么？”

“他们都怪我，打我……”

“妈，你为什么把我生下来？”

“我恨你……”

“我恨孟家的人……”

“对不起，孟浩……”

肖战紧闭着眼睛，深深陷在梦魇里，脸上的表情矛盾且痛苦，这让王一博打了个寒噤，按住他的肩膀问：“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云姐，我要替你报仇。”

“我要杀了他！”

王一博的呼吸差点窒住，试图再安抚一下床上的人时，肖战又顺势拉住了他半截手臂，语气忽然转得柔软又可怜，“你带我走好不好？我再也不找你要爸爸了……”

“好，你听话，我带你走。”王一博猜到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某个特别信赖的人，比如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以为抓着的是自己的妈妈。他只好顺着他的话安抚。

肖战又嘀咕了几句，呼吸渐稳，眉头的褶皱也平了下来，但却一直拽着王一博没放。

王一博看见自己细白的手腕上被他抓出几道白印，他没挣扎，顺着他拉住的方向上了床，在他旁边躺下来，说：“好了，睡觉吧。”

肖战的脸色缓和下来，身体放松，人也安静了，缩在被子里像一只温顺的猫。

“喂，真睡着了？”王一博没有困意，枕着手臂看他的脸，“我说话你现在能听见吗？”

肖战没有任何回应。

但王一博还是自顾又开口：“你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在河边救过一个人？”

肖战嘟了一下嘴，侧着的脸动了一下，仍然睡得沉。

“救了我，还要骗我身上的钱，跟你姐姐说我像个傻子。”

“第二天跑到度假村混进去，趁着七夕学别人相亲，还说长大了要嫁给我。”

“哎不是，你那时候不是女孩子吗？明明是长头发，怎么变成男的了？害我找这么多年。”

王一博似是觉得好笑，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又用掌心贴了贴肖战的眼睛，说：“睡吧……”

……

天还未亮王一博就醒了，他有事，要赶飞机。

周锐打了电话来，问去哪里接他，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肖战，思绪纷乱，心乱如麻。

“周锐，你现在帮我查一件事，查孟氏集团孟玮光，他儿子孟春和孟秋，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事，能查到多少是多少！”

“王总，您要这个做什么？我们两家公司素无往来……”

“你别管，照做就是！”

王一博简单下达指令，周锐没再说什么，应下来之后又提醒了一句：“王总，现在要去机场吗？”

“我自己过去，你不用管。”王一博的手指摩擦着手机后屏，忽然又加了一句：“你来君豪酒店905房，找一个叫肖战的男人。”

周锐又愣住，可能感觉王一博有点不同寻常，问：“要做什么？”

“跟他谈，在我回国之前，把他带回我那里，条件任他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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