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虽然突然多了个王一博,但肖战晚上翻译文件熬了夜,半夜的时候才躺下,困得眼皮子打架,倒没有顾忌什么,一觉睡到大天亮。
睡醒了先检查了王一博的呼吸,然后才慢条斯理穿衣服,错过了早餐时间,他肚子不饿,也不想做事,就坐在窗口抽烟。
虽然住在这栋别墅里,可没有工作的他总是心里茫茫,跟吐出的烟雾一样,轻飘飘的,像是活的不真实。
两根烟抽完,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才起身开窗户,散味道,拉开衣柜给自己选领带,翻译虽然还没做完,但是客人打了定金给他,钱虽然不多,但他觉得踏实,于是他打算出去一趟——工作不能荒废。
这时周锐打了电话来,问王一博有没有什么异常,肖战简单描述了一下,让他放心,挂断之前不知怎的突然问了一句:“王总出车祸一个月了吗?”
“是啊,一个月,怎么了?”
一个月,那就是他刚搬过来的时候,在那之前见过王一博两面,后来周锐找他,说王一博有重要的事出了国,还嘱咐他一定要把肖战带回去。
出国应该是谈业务吧?怎么这么巧出了车祸?
肖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上面,甩了一下脑袋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那王总都躺了一个月了,工作怎么办?”
“他的叔叔暂理,这个您不用管。”
王振?肖战皱了一下眉,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下,又听见周锐问:“还有事吗?”
“哦哦,我看王总身上干干净净的,这不像躺了一个月啊?在国外是谁照顾的?我说的是贴身擦洗这种事。”
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形,肖战还有点脸红心热,不知道过去的一个月,是谁在做这种事!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回答肖战:“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问一下不行吗?”
“现在人交给你,照顾好就行了,过去有什么好问的?”
“艹!”肖战骂了一句,心底蹭地升起来一股火气,“你得我等着,王总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我就让他开了你!”
对方啪一下给他挂了!
被挂了电话以后肖战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嘀咕了一句:“他说的没错,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终于把领带系好,出门之前又蹲在王一博面前看了一下,捏住他软软的脸颊问:“王总,我跟以前伺候你那个人比,谁照顾得更舒服?”
手松开又冲他做了个鬼脸,“我走了啊,晚上见。”
他出门是为了见一个长期保持着联系的客户,叫沈原。
他跟沈原于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无意中救过他的女儿,沈家夫妻一直对他很感恩,后来得知肖战的工作性质,便一直保持了合作关系。
沈原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比不上孟氏及美泰这种上市集团,但对肖战曾经工作过的几个小公司来说,他算得上大客户了。
出了门就给他打电话,想见面吃个饭聊聊天,巩固一下关系,再趁机问问最近有没有合适的合作机会,过些日子若他能带着这么个大客户应聘,也能给自己增加不少胜算。
约了一家私房菜馆,两人见面相谈甚欢,落座后肖战先问了一句:“墨墨还好吧?”
沈原笑得合不拢嘴,“挺好,丫头很调皮,不过上次跟我提了一下,说好久没见你了,想吃你做的汤圆。”
两个人围着孩子聊了两句,沈原问了一下肖战的近况,肖战实话实说,略过王一博的事,只简单说了下工作,“总之就是这样,新工作看情况吧,这两天估计也顾不上。”
沈原没问他为什么顾不上,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了个电话,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肖战只看见他眉头倏的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费解。
挂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说:“我一朋友,破产了。”
“啊?”肖战吃了一惊,筷子里的食物也忘了往嘴里放,问:“怎么回事啊?”
“肖战,你相信玄学吗?”
沈原突如其来的一个问句,让肖战有点愣神,他摇了摇头,并不是表示否决的意思,而是告诉他,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这个朋友,公司原本并不是他的,是他老婆从娘家继承的家业,后来他老婆生病,他在外面养了小的,还生了孩子,他老婆病逝了,尸骨未寒他就把小三跟私生子给带回了家,看看,这才几天,说破产就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外债。”
肖战听得一愣一愣的,歪了歪头,问:“你的意思是……”
“嘘!”沈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说:“欠别人的,迟早都是要还的!别以为人死万事空,人在做天在看,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还他儿子也得还回去!”
肖战的肩膀哆嗦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说:“没想到你还信这些。”
“自古以来都有这说法,善恶有报,因果轮回。”沈原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给我公司看风水的那个大师还跟我讲过很多类似的故事,比如有些人生来就是替父母还债的,偿命的都有,那种怎么算呢?万事皆是命数,唉!”
肖战嘴角抽了一下,心里莫名有点抵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沈原的话匣子已经打开,挡都挡不住。
“要不怎么有做善事为儿孙积德这一说法呢?对吧?”
肖战的脸色不太好,手里的筷子颤了颤,夹的菜最终掉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你是冷还是热?”沈原看了他一眼,又问:“额头上还出汗了。”
肖战艰难地笑了一下,说:“来,继续吃饭吧。”
那个话题就这样带过去,两个人边吃边聊,但肖战的心情受了影响,没有了谈工作的热情,简简单单就结束了饭局。
从饭店一出来,肖战就看到了路边的周锐,他在饭店门口站了一下,周锐看他身边有人,也没上前。
沈原提出送他,被他拒绝了。
“沈总,您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打车就行。”
沈原没跟他客气,告了别就直奔停车场。
肖战走向周锐的车,问:“接我?”
周锐点头,肖战身上冷热不定的,拉开车门进去,在周锐准备开车时忽然问了一句:“谁让你跟踪我的?”
“没有,恰好路过。”
肖战白了他一眼,心想,我信你个鬼!
路上周锐就几乎不再说话,肖战也没什么心情,一路上都很沉默,到了家上楼,洗了一把脸,拉了椅子坐在王一博床前,摸了摸他的脸,问:“王总,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我想跟你说说话,可以吗?”
“你相信命数吗?”
“孟春是不是坏事做多了报应到他儿子身上了?”
王一博这里莫名让他心安,房里的冷气吹得很舒服,自言自语了几句之后,刚吃过午饭的肖战便有些昏昏欲睡,进了浴室冲了个澡,躺在床的另一侧休息。
午休并不安稳,他恍惚间梦见自己缩在一个小小的屋檐下,身上很冷,雨水浇到脸上,看着孟浩从家里冲出来,他像是知道在做梦,又像是梦到过太多次,能预知到即将发生什么一样,肖战吓得站起来叫他:“哥!”
水哗啦啦将他身上都浇透了,肖战的手臂往前一伸,碰到比梦境里更凉的东西,吓得脚下一顿,被吓醒了。
这时才发现自己碰到了王一博的脸。
虽然是大白天,还是有些膈应,肖战吓得呼吸都停了两秒,继而便吭哧吭哧大喘气。
盯着王一博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拉过被子继续睡。
倒没有再继续刚刚的梦,但可能是心事作祟,肖战迷迷糊糊听见孟春在骂他,还有杨露,各种难听的话跟刀子似的钻进他耳朵里,说他是扫把星,害死了自己的哥哥,肖战急怒之下冲着孟春怒吼:“我小云姐不死的话我就不会跑出去,我不出去孟浩也不会出车祸。是你害死了他们,你儿子是替你偿命的!所以孟浩的死不是我的错,是你,都怪你!”
但换来的是毫不留情的几个巴掌。
火辣辣的疼从脸上传来,肖战伸手要还击,一巴掌拍在了王一博脸上。
他自己也吓醒了。
手赶紧收回来,但王一博脸上还是留了一个鲜红的手指印。
“真对不起。”肖战的梦被吓退到爪哇国,眼睛盯着王一博的脸,不停地想对策:不能让下人看到,尤其是不能让周锐看到!
他彻底歇了午休的心思,下床拿热毛巾给王一博敷脸,还替他揉了揉,最后将毛巾丢了,叹气说:“反正你也感受不到疼,算了。”
但下午没再出门,一直在家里守着,缩在卧室里继续未完的翻译,一直到晚上,天突然又下起雨。
夏天的天气怪,白天还艳阳高照,吃晚饭的时候就开始打雷,肖战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上了楼给照常给王一博擦洗换衣服,忙完之后脱了鞋子上床,在旁边躺了下来。
碍于午睡的经历,肖战为了让自己能休息好,他用力将王一博往边上蹬了一下,把床让出大半的空间。
下雨天他很明显心情不好,把火气撒到无辜的王一博身上了。
蹬完之后拉过被子,关了灯就睡了过去。
半夜雷声阵阵,扭曲而模糊的记忆翻江倒海似的,变成了让人癫狂的梦魇。
这不是第一次。自责,愧疚,害怕,惶恐总是见缝插针地钻进肖战的梦里,他有时候哭着哭着就醒了,有时候哭着哭着睡过去了,等到第二天早上,照旧拖着麻木的躯体开启新的一天。
他从十二岁进入孟家时就逐渐认命了,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爱他,安慰他。所有的一切,脆弱,无助,惶惑,他都必须自我消化。
身上好像很疼,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抖得厉害,嘴里的话也说不清晰,脑子混混沌沌间,但梦境里能感知到巨大的悲伤,他捂着脸哭,“对不起,对不起……不,不怪我,不是我的错……”
他陷在巨大的矛盾中无法自拔,缩着的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又开始叫:“妈,妈,小云姐……”
眼泪流了满脸,神经在惊恐状态下像是一把拉满弓的弦,仿佛随时能断开。
肖战在梦魇里撑得很艰难,话不成句,唯有不停地哭。
突然一只手捞过他的肩膀,下一秒他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不怕,不怕,没事了。”
声音低沉,温柔,像是在哄小孩子。
肖战仍旧缩着,牙关闭得很紧,嘴唇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哭了,乖~”
这说话的腔调让他想起自己的妈妈,可耳边分明是个男声。
是谁?他挣了一下,想要睁开眼,可怎么都是徒劳。眼前的一切都在转,一会儿是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一会儿是孟家,没有什么愉快的经历,过往种种,一帧帧的画面,如刀子剜在心上。
哪里都疼。
但肖战没再哭,就是身体和嘴唇都在抖,抖得厉害,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一张唇突然覆上来,有点凉,但气息是热的。
肖战更惊恐,想挣扎,不知是什么麻痹住了身体,脑海里胡乱挣扎,身体却没动。
“听话,现在乖乖睡觉,”那唇放开了他,又亲在他耳后,轻声呢喃:“只是做噩梦了,不怕啊~”
声音低沉有力,字节跳进耳朵里却软绵绵的,肖战下意识抱住身边的人,脑袋往他怀里一栽,梦魇散去,睡得很沉。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