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走了。”
宋亚轩轻轻唤了一声,那棕红色的大马便继续慢悠悠的往前走,等他走远了,刘耀文又偷偷从窗户里探出脑袋来看他。
“阿文,看什么呢?”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不怪刘耀文惊讶,现在既不是饭点也不是黑夜,刘季青竟然破天荒的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阿文过来看,爸爸给你搞了个新玩意儿。”
刘耀文好奇的凑过脑袋去看,是一个木头叉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绑了条绿色的胶带子,他伸手捏了捏,硬硬的。
“爸爸,这是什么?”
“弹弓,爸爸小时候还玩过呢,怕你太无聊,专门做的,可以用来打鸟和果子。”
刘季青一边解释一边给他做示范,看着那硬硬的带子竟然可以扯那么长,刘耀文吃惊的瞪大眼睛,随后便抑制不住的笑起来,这个新玩具看起来就好玩极了。
“给我试试。”
刘季青将弹弓给他,然后嘱咐他“不许拿它对着人,也不许拿它对着自己。”说完这话,又拿着他那厚厚的笔记本出门了。
爱玩本就是小孩儿的天性,刘耀文虽然相较其它同龄小孩儿会更稳重一些,但遇到新奇玩意儿也难免兴奋,于是拴上门便出门寻鸟去了。
樊家寨虽只是一个寨子,但占地很广,村里人并不是很多,但每户人家的屋子都很大,所以房子坐落的也不算太稀疏,等他寻到一个合适打鸟的地方时已经跑出来很远了。
这是一块略微有些空旷的草地,最左边有一个池塘,池塘旁边是一颗好大的树,特别特别大,那个树干看起来好像两个刘耀文展开双臂都围不起来。
池塘的另一边呢,有一片芦苇地,里面还夹杂着几颗小树,上面会有小鸟停在树枝上。
当然了,更多的鸟会停在那颗大树上。
树下有一头牛,胖乎乎的,大大的嘴还在嚼吧嚼吧,它脚下的草已经有一小片被它“斩头”了。
刘耀文望望牛,又望望树,笑道。
“你是哪家的牛?能不能发发慈悲挪个地,我怕误伤了你。”
牛不动,于是只能刘耀文动,他抬起弹弓,往芦苇地里射石子儿,石子落进芦苇里,惊起了几只鸟,刘耀文叹了口气,又将弹弓转向另一边,可结局依然如此。
如此反复,刘耀文泄了气,长长的叹了口气后又重拾信心再次拿起弹弓,这一次,他的目标是那颗大树。
“砰!”
石子飞进叶子里,再一次惊起一片鸟,看着那些鸟飞远,刘耀文迫不及待的再次弹出石子,最后还是落了空,下一秒,树枝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忽然往一边拢去,露出了里面的一个人。
男孩儿不耐烦的偏头望着他,手里正捏着一只挣扎的鸟,脖子上挂着一个面具,正是那个祭司少年脸上那个,刘耀文看呆了,往日只听别人说宋亚轩多好看多好看,此刻自己见了,竟是比想象中还要好看。
只是他那琥珀绿的眸子里此刻全是不耐烦,他是来这睡觉的,结果石子惊扰了鸟,而鸟又惊扰了他,于是,他抓住了惊扰他的鸟,此刻又看向了那罪魁祸首。
刘耀文听见他说。
“鸟都打不死,玩什么弹弓。”
男孩儿说着,手上一用力那鸟便不挣扎了,下一秒,他便跳到了牛背上,身上的银饰和银铃铛因为他的动作撞在一起,丁零当啷的一片响,那清脆的声音止住时,他也稳稳的坐住了,少年一边重新将面具罩在脸上,一边询问。
“没人和你说过,这是我的地盘吗?”
少年霸道,好像根本不懂什么叫礼貌,刘耀文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因为确实没人和他说过,宋亚轩拍拍牛背,那牛便走起来了,路过刘耀文时,宋亚轩将手上那死鸟扔在了他的脚边,警告道。
“下次再吵到我,被捏死的就是你。”
刘耀文丝毫不觉得这是假话,因为光是听他的声音,他的脖子就已经凉飕飕的了,他转身抬眼看去,只见宋亚轩双手交叠在脑后躺倒在牛背上,一腿曲起一腿搭在曲起那条腿的膝盖上,脚尖晃啊晃,老牛走的又慢又稳,好不悠哉。
“凶死了”
刘耀文这么评价他。
那人大概是听到了,于是又直起身回头看他,刘耀文的尴尬还没来的及持续三秒便狼狈的扭头开始跑,因为他看到有条火红的蛇从那少年的肩上直直的冲他来了,那蛇看着就毒,长长的一条游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异常扎眼。
刘耀文回头看它,看着那蛇与自己越来越近的距离腿肚子直打哆嗦,于是,脚上一绊,他便摔了出去,然后就彻底爬不起来了。
“爸爸!救命啊””
他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那蛇缠上他的腿,立着身子看他,刘耀文石化在原地,望着它不敢动弹,泪珠子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掉,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此刻就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哭什么哭,烦死了,丢不丢人?红羽,我们走!”
少年转身离开,那缠着他的蛇也跟着离开,刘耀文愣愣的望了他好久,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擦擦眼泪捡起一旁的弹弓走出草地。
只是刚走进拐角,那原本离开的少年又在那了,刘耀文转身就想走,结果被他喊住了。
“喂,小少爷,胆子这么小?”
宋亚轩快步朝他走来,最后在离他两步的地方站定,刘耀文低着头不敢看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恐怖,还凶巴巴的,他不喜欢。
他看到少年的鞋子又觉得那鞋格外好看,黑色的靴子看起来是布制的,鞋尖有个弯弯的尖尖往上卷,靴筒上缠着一条银制的小蛇,靴筒边缘挂着一串水滴状的流苏。
刘耀文不禁感慨,不愧是樊家寨里被传的跟神一样的人物,就连鞋子都精致的不得了。
不过看他那张脸,也的的确确是只有这些精致玩意儿才配得上的。
“不理人?没礼貌的家伙。”
刘耀文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总不能说“对啊,我就是胆子小”,反正他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因为他要面子,于是,他胡乱说了一句。
“我叫刘耀文。”
“谁问你名字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那睡觉。”
刘耀文终于抬起头,因为道歉的话还是得诚心一点,低着头难免会让人觉得不正式,只是他一望他那眼睛,便又呆住了。
好漂亮的眼睛,琥珀绿?这就是琥珀绿的眼睛?果真是漂亮的要命,刘耀文心里这么想着。
宋亚轩抬手将面具取了下来,那张漂亮的脸也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些弧度,然后歪了歪脑袋,好奇的望着眼前人。
“你这人真是有趣,胆子小说话也莫名其妙,还时不时就愣神,莫非…是有痴症。”
刘耀文摇头,回他。
“我没有痴症。”
刘耀文从小学习就好,学什么都快,对什么都有兴趣,所以什么都会点,是实实在在的别人家的孩子,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有“痴症”,他便努力的解释。
“我没有痴症。”
他又说了一遍。
宋亚轩笑笑,将面具抛的老高,又稳稳接住,回他。
“我管你有没有,让开,我要走了。”
刘耀文看了看一旁宽阔的路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退开了一步,宋亚轩将面具重新扣在脸上,然后折身往另一头走了。
“莫…”
刘耀文想说他莫名其妙,可话到嘴边,想到那条蛇又将那话咽了下去,宋亚轩当然听到了,他只是笑笑,然后摸了摸红羽的脑袋,小声道。
“红羽,咱们有新玩具了。”
他将刘耀文当作新玩具,他怕蛇怕虫,呆呆地,还矫情,有点好玩,比这村子里的所有小孩儿都好玩,因为整个村子,只有他怕蛇。
自那之后,刘耀文再也没出过门,他怕遇到那个脾气不好的小祭司,更怕那个浑身通红总是立着身子吐信子的蛇。
只是,家里面每天都会出现“新伙伴”,第一天是桌子上的一条翠青蛇,第二天是厨房里的黑蝎子,第三天是客厅里拇指粗的蜈蚣,第四天是床上碗大的黑绒蜘蛛,第五天是手臂粗的一条黑蛇。
新伙伴每天都不重样,可每次都能吓得刘耀文到处跑,那些“小东西”似乎是在他身上安了追踪器一般,他去哪儿它们便去哪儿,于是,他便从厨房跳到客厅,又从客厅跳到卧室,一楼跳到二楼再从二楼跳回一楼。
那原本安静的小屋子里,变得吵吵闹闹,路边偶有人经过,皆是驻足几分钟后又笑着离去,直到家里的新伙伴越来越多,刘耀文终于受不了了,哭着跑去找他的爸爸。
刘季青正和村长玄云深在一处,村长在放牛,而刘季青坐在田埂上捧着笔记本在记着什么,刘耀文一边哭一边喊着“爸爸”,老远就引的两人回了头。
刘耀文向来稳重,刘季青哪见过他这样失态的样子,于是赶紧合上笔记本朝他迎了上去。
“怎么了我的儿?”
刘耀文指着背后一直追着他的大蜘蛛,抽抽搭搭的解释。
“家里有好多蛇,还有大蜘蛛,它们一直追着我跑,我害怕,可家里没人。”
刘季青和玄云深一齐朝着刘耀文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见一只碗大的蜘蛛正停在他的不远处,毛绒绒黑漆漆的,见人看它,便往另一处跑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大蜘蛛?我从没见过这样大的蜘蛛。”
玄云深捋捋胡子,浑浊的眼睛望望刘耀文又望望远处,笑道。
“你是不是见过阿宋那孩子了?”
刘耀文点头,揉了把眼睛解释道。
“那天我去玩弹弓,他在树上睡觉,我不知道,于是不小心把他吵醒了。”
玄云深点点头,又道。
“难怪呢,走吧,带你去见见大祭司,你在与她说道说道。”
宋亚轩在村子里地位很高,很多小孩儿不敢和他一起玩,生怕触怒了他受到惩罚,于是,他也不屑和他们一起玩了,但若是有人不长眼惹到了他,那他便搞恶作剧吓唬他们,直到他烦了,腻了,这事儿才算消停。
玄云深不知道该怎样帮他解决这事儿,只能试着去找找大祭司,看她愿不愿意管,毕竟,这是她的客人。
听说要去见大祭司,刘季青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拉着刘耀文的手恨不得飞过去。
“我也只是先带你们过去看看,大祭司愿不愿意见你们还不确定。”
“好好好”
随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宋亚轩掀开身前遮挡的树叶,冷笑道。
“胆小鬼。”
随后,手掌一撑便从树枝上跳回了地上,又朝跟前的小狼崽挥了挥手道。
“玄宝,走,跟上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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