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盛二十四年二月初三,孝贤皇后崩于昌宁宫,帝哀,罢朝七日。景盛二十四年二月十二,孝贤皇后出殡,帝伤心不能自抑,遂着太子代行。
“义安,你身体怎么样?”
王一博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看向骑马跟在边上的肖战,“皇兄刚吃过药,睡下了。”
肖战颔首,“一博你也休息一下吧,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西山。”
后方以邢尚书为首的马车中,几个大男人正议论纷纷,这辆车中坐的都是保皇党,至于私底下是谁的人,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陛下当真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没有过来?”
“这种话也就是骗骗百姓罢了。”
“如今三位皇子,诸位如何看?”邢尚书开口道。
“储位之争,腥风血雨,我们不必参与。”
邢尚书再度开口,“大理寺卿与四皇子合作的如何?”
大理寺卿看他一眼,“你今日是怎么了?净问这些有的没的。”
邢尚书讪笑,“这不是路途遥远,有些无聊,大家随便聊聊。”
大理寺卿哼笑一声,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你我都是一心效忠陛下的,陛下的选择就是你我的选择。”
“是是是。”
车外路过的步舟将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他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
“公子,我方才听见了些有趣的东西。”
肖战走在整个车队的最前面,他是这次皇后出殡的护卫统领,需负责整个车队的安全。原本这件事情应该交由羽林卫,但是安帝以忧思过度为由留在了皇城中,羽林卫统领因此不能离开,所以只得由肖战接下这个任务。
肖战瞥他一眼,“说。”
“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趣。”步舟小声嘟囔着,随后收到了肖战的眼刀,轻咳一声,将方才听到的事情转述给肖战。
“步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昨日下午东宫第二次议事结束,步闻便被肖战派去了月溪村。此刻还未归来。
“还未。”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肖战心中明了。
“传令下去,加快脚程。”
皇陵
在安帝亲选的鸿胪寺官员的唱祝下,孝贤皇后的出殡礼顺利结束。肖战分出一半兵力,由羽林军副统领带队护送随行官员回城。
官员内部虽有异议,但还是被肖战的一句话压了下去,“两位殿下由本侯亲自卫护,诸位还请放心。”
不错就在今晨,安帝点了肖战做此次护卫统领,顺便还颁了封他为靖远侯的消息。
看着远走的大部队,肖战薄唇轻启:“你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昨日
肖战下朝后便在府门口的小厮手中拿到了一封密信。
拆开书信,内容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明日有人欲行刺太子。
肖战当即换了衣服,去了东宫。
王宽仁倒是不怕,自他出生开始,他经历过的刺杀与投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只是原先的皇子府也好,后来的东宫也罢,肖珮和肖珩都给了肖战最大的保护。唯一一次中毒,还是在太后宫中。
他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情上,“你说,父皇会知道这件事情吗?”
王一博闻言有些沉默,他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不能接受安帝揭去慈父面具后的样子。
“陛下虽然有心夺去殿下的太子之位,但不会如此着急。”
王宽仁颔首以示赞同,接话道:“淑贵妃和谢家的那几位也都不是蠢人。”
那么便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两人异口同声道:“王修远。”
“皇兄,你们看上去,并不担心?”
肖战莞尔,“既然知道了背后是谁,那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王修远,草包一个。”
王一博闻言一噎,“二皇兄平日里虽然不成器了些,但他背靠谢阁老这个外祖,总归不会无人可用啊。”
王宽仁露出和肖战的同款表情,“他不敢让谢阁老知道的。”随后他继续与肖战道:“父皇明日十之八九不会一道去皇陵。”
王一博不解道:“可是按照流程,需要父皇亲自描碑啊。而且,”说到这,王一博有些难以启齿,“而且,父皇如今不正是摆着一副对母后情深不寿的做派,怎会不去。”
肖战摇了摇头,“一博,你还是单纯,直接说自己优思过度,难以远行便可。”
王宽仁道:“父皇在宫中,羽林军统领是不会动的。但两位皇子出行,护卫上又不得出错,大概率会点你做总领,羽林卫副统领协同。”
“王修远胆子不大,去的路上他大概不会做什么,回程动手最为妥当。届时我们兵分两路即可。”
王宽仁端起茶杯,碰了碰肖战面前的杯子,以表赞同。
“他们应该走远了,我们也出发吧。”
距离皇城三十里,有一处矮山,肖战昨日便料定他们会在此动手。
一道寒光闪过,肖战微微侧身,躲掉了射过来的利箭。
他调转马头,行至马车边,冷冷的看着冲出来的十几个刺客,朗声道:“捉活的。”
不消一刻,十几个刺客全部被活捉,肖战端坐在马上,手中的剑都没有出鞘。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愤恨盯着自己的刺客头目,冷冷一笑,朝步舟点了个头。
步舟会意,将那人的面罩拉下。
肖战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孔,微微一笑,“刺杀皇子与侯爵,该是什么罪名?”
步舟道:“罪同谋反,至少得诛九族。”
肖战仿若恍然大悟,“原来是诛九族啊,那幕后主使呢?”
步舟适时迟疑,“若是有官,自然是脱去官服,诛九族外,所属乡里停至少三次科考。若是皇亲国戚,玉蝶除名,贬为庶人,终身幽静宗人府也是少不了的。”
刺客头目冷汗直冒,不变的是眼里对肖战的愤恨。
肖战仍旧是笑,甚至比方才笑得还要灿烂,但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令人不寒而栗,“步舟,你说这个人被捉住了,为什么不自尽呢?”
那刺客头目终于出声,“要杀要剐随你便,羞辱人算什么?”
肖战歪头,“你原来不是哑巴啊。我肖某坦荡一生,从不做羞辱人的事情,不信,你大可问问我这些属下。是不是啊?”
众人闻言配合,“是——”
“步舟,将这些人绑起来,用绳索牵连着,亲自送到二皇子府去。”
马车中,王一博看着偷偷撩起门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情形。
看着肖战的做派,他吃惊地张开嘴,“皇兄,表兄他......”
王宽仁倒是并不意外,“我们小时候,清晏也是这样,看上去最乖巧,实则最调皮。常常偷偷带着我逃课,偏偏课业还从不拉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步舟带着这些刺客走在前面,守门的官兵见到这些熟脸后,正要去二皇子府报信,但脚步还没迈开就看到了后面骑在马上的肖战,以及后头跟着的皇家马车。
他登时消了念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一行十几人被丢在二皇子府门口,他们身上还穿着刺客的衣服,明眼人一看便都明白了,但步舟犹嫌不够,朗声道:“太子殿下途遇二殿下府中之人遭人劫掠,现特将人捉拿归案,交由二殿下处置。”
说完不顾看门小厮难看的脸色,转身策马而去。
肖战进城后便直奔皇宫而去。皇城之中,消息的传播速度往往是个谜,比如二皇子府的消息甚至比肖战更快进宫。
安帝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靖远侯,你好大的官威啊。”
肖战跪地拱手,“陛下恕罪。”
安帝冷哼一声,“纵然修远有错,你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打他的脸和打朕的脸有何不同。”
肖战心中冷笑,面上不显,“陛下容禀,微臣此举,乃是为了几位殿下考虑。”
“哦?你说说看。”
肖战沉声道:“二殿下行刺太子,这可是兄弟阋墙。传出去,皇家的脸面何在?”
安帝脸上仍旧不好,“如今你这么做,难道不是传出去了?”
肖战摇头,“如今太子殿下已然表态,此事便成不了文章。二皇子只需将这几人处置了,便不会有人再敢议论。而且......”肖战适时停顿。
安帝道:“你继续。”
肖战道:“而且微臣深知陛下对二殿下寄予厚望,二殿下却一直未能理解陛下的苦心。微臣替陛下心寒呐。”
安帝脸色略略好了些,他本就理亏,此刻肖战已经给了台阶,他没有不下的道理,“战儿,还是你懂朕。朕对修远,实在是很铁不成钢啊。”
肖战应和道:“陛下正值壮年,教导诸位皇子尚有大把时间。”
“孝贤皇后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肖战不卑不亢,“微臣惭愧,还并未有眉目。”
安帝叹息一声,“无碍,尽力便可。你今日两处奔波,也快些回府休息吧。”
肖战起身,“是。微臣告退。”
朝贤宫内,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玉书胆战心惊的朝屋内看去,淑贵妃的声音响彻殿内。
“这个蠢货。”
随后她恨恨地看向自己的肚子,突然泪如雨下,“若不是本宫不能生,哪里轮到他。”
谢家送淑贵妃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看顾二皇子,因此早早一碗药灌了下去,绝了淑贵妃的后路。
这几年,她也曾偷偷找过大夫,但都说无法挽回。
玉书在外间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大惊失色,冲了进去,“娘娘慎言。”
淑贵妃抬头看向她,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然恢复了往日,“本宫心中有数。通知二皇子过来,就说本宫病了。”
玉书低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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