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符府的饭菜刚是送来,陈惊澜便被小厮请去了别处。
那请人的是管事。他姓李,浑身套在黑色的长袍子里,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跟一个像鹰一样勾起来的鼻子。
他的皮肤很白,白的几乎没有任何的血色,显得尤为不正常。靠近时,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腐肉的味道,跟夹杂着的花香——是兰花。
“我先生多日前带来的两人,我正放在后院里好生的养着。那其中有一个叫做纪不释的人,您应该有点印象。”
厅内,李管事静看着陈惊澜,诚恳道:“他原本是我家小姐定下来的新郎官,却不料被您先抢了一步,收做了奴仆。”
“我不问您抢,也不问您交易,您若是觉得可以,就将他卖给我,价格您定。”管事一双微微发黄的眼睛看着陈惊澜,语气中的起伏感接近于无。
陈惊澜端详着手里的扇子,过问道:“嗯,那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您这是同意了?”李管事眸光微动,“您买他二人时,花了整整五百两,如今又忍痛割爱,我不占您便宜,给您一千两,您看如何?”
“再合适不过。我向来识趣。”
陈惊澜将手里折成的折扇在手心里一打,笑口应了他的话。
下半午,牛车载着一车银两从符府内走出。尚司秋在装满了银两的箱子上坐着,陈惊澜则仍在原位上坐着架着牛车。他的神情淡然,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捻着一张银票。
银票材质上等,摸上去微微犯木意。鲜亮的白底上有着“五十两”三个字——在尚司秋坐着的箱子里,装满的尽是这类银两。
他拿两指头夹着它,随即将它握进手心,掌心腾起一缕火。
一股腐烂的味道缕缕燃出,陈惊澜面色不变,将掌心一开,银票早已经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
他轻蔑一笑,心道:“当真是为财者臭。”当即指尖一挑,这液体就化作一层薄薄的膜片,随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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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惊澜对纪不释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在尚司秋昏睡期间,他就曾收到过对方书写来的信:“致先生。我与周世青两人,已经尊先生的意思,将府邸查看无遗,并绘出详细图。现想将此物递给先生。地址:柳明岸东河柳草庐。”
河柳草庐在离客栈不远的河道旁,是一处茶馆的旧址。陈惊澜去赴约的时候,纪不释已经在庐内的凳子上坐着了。
他今年大概二十余岁,眉目清秀,身量高挑,一眼瞥过去,给人以不近人情之意。
陈惊澜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对方,见其没有动身的意思,干脆开口道:“您可是等的久了。”
纪不释是早听到有开门声的。他侧对着门的方向,此番听到了陈惊澜的声音,才转过身,恭敬的作揖道:“学生不敢。只是学生不足以判断来人是谁,才没有出此下步。”
他的姿态很是优雅跟端正。陈惊澜未提让他起身的意思,他便顺应着当前的姿势,道:“学生此次叫先生来此,一共共有三件事情想要禀明。”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捧在手心里,继而向着陈惊澜的方向递过去,道:“一是先生让我注意符暮春,学生已是注意到了她每晚都会去让人端一盘生肉过来,且从不避人;二是先生让我熟络符府的情况,学生已将其的布局图绘画在手上所捧的卷轴内;三是……”
他微微沉默,感受到陈惊澜探手将那份卷轴拿走,才轻轻的开了口:“三是,先生上次所说的那些东西,学生已铭记于心,也已经考虑完毕。学生信任先生,也请先生对学生足够放心。”
“嗯。”
一只温热的手掌扶起他。纪不释垂着眸,压下因长时间伸着而有几分胀感的胳膊的颤动,神态温顺又恭敬。
陈惊澜看着他的眼神,不觉带上了几分不清的情绪,“说的不错。就是不知,你可好记得我那时是与你说的什么。”
纪不释慢慢的抬起头,浅淡的目光直视上了陈惊澜的眼睛。他的语气很是淡然,“火烧符府,以救亡魂。”
思绪到此止住,陈惊澜抬眸,人已是到了客栈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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