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坐在椅子上,冷意未消,谢允东夸夸西夸夸,说上三两个字就亲一口,言冰云也不恼。
“安之”,蓝忘机有些恼了,“这是藏书阁”。
“安啦,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法定夫夫还不让亲密了吗?”
二皮脸一般的谢允,蓝忘机很难想象这是南秦的太子,未来的王。
“无羡,你在江门究竟是什么身份?”言冰云开口问道,比起忘羡二人单纯正直的性子,言冰云在无声战场摸爬滚打出来,更会洞察人心。
“阿?身份?大师兄阿?”
“据我所知,江门的江格比你入门早,拜师早,你怎么会是大师兄?你有行拜师礼吗?”
“没有,江叔叔带我回云梦,就让其他弟子唤我大师兄。”
“你称江宗主为叔叔,江小姐为师姐,其他弟子又唤你大师兄。无羡,你若是江宗主正儿八经认的徒弟,你该行拜师礼,称他为师父;不是徒弟你就该称江厌离为江小姐而不是师姐。堂堂江门连这点礼仪规矩都掰扯不清楚吗?”言冰云看着魏无羡,气不打一处来,知道魏无羡是个重情重义热心肠的好朋友,却不知道魏无羡还能这么傻白甜。
“阿云消消气,消消气”,谢允拍了拍言冰云的背。
“无羡,看江晚吟的态度,你在江门过的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说是故人之后,连个正经的身份都没有,无羡不是我说你,这宗门规矩抄了这么多你别光抄不长记性啊!”谢允受的帝王教导,宫廷礼仪远比宗门复杂,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讲究的宗门。
“安之”,蓝忘机出声制止。
“好了,好了”,谢允比了个闭嘴的手势,拉着言冰云去楼上找资料去了。
魏无羡被允言二人的一番问话搞得不知所措,“蓝湛,我真的不知道啊!”
蓝忘机看着一脸茫然的魏无羡,摸了摸魏无羡的头,“无妨,我教你”。
“魏婴,一流五宗除了讲宗门实力,也讲究宗门名声。蓝门之所以受欢迎,一是因为蓝门书籍丰厚,教书育人底蕴所在;二是因为不论出身,不拘人才,集百家所长。入蓝门者必先经过考核,入内门后行拜师礼,师徒关系同等于父子关系。师徒关系于宗门而言是利刃也是剑鞘,宗门为弟子提供立身之所,助其修行,弟子学成反哺宗门。”
魏无羡并不愚笨,听到蓝忘机以蓝门为例,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未拜师又担着大师兄名头的身份不伦不类,正经拜师亲传弟子的江格却被自己压了一头。
“蓝湛,我”
“不急,慢慢想,走,魏婴我带你去玩”,蓝忘机拉着魏无羡出了藏书阁。
魏无羡对江氏姐弟的感情深厚,七年相处,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
魏无羡还沉浸在,‘蓝湛竟然说了这么多话,还要带我去玩,这还是蓝湛吗?’
允言夫夫站在窗口开着忘羡二人离去,“忘机喜欢无羡”。
谢允伸手刮了一下言冰云的鼻子,“阿云怎么看别人就这么精明”。
言冰云礼尚往来,捏了捏谢允脸上的奶膘,“旁观者清,无羡怕是开窍才开了一半。”
“我们多示范示范,受点启发全开了。这要是我们没来,蓝忘机就算开窍了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说不定会白白错过。”
如果没有允言夫夫于听学时期与忘羡见面,谢允之言一语成谶,没有人教过蓝忘机该如何追求喜欢的人,对待喜欢的人。
金子轩与江晚吟打架一事,蓝忘机有心息事宁人,金子轩也同罚了抄门规禁足,偏偏江晚吟心里不舒服,总觉得蓝忘机有意偏袒。
先是一封书信告到江枫眠那里,言明魏无羡与他生出了嫌隙,势有退出江门之意,紧接着又告到蓝启仁处,言蓝忘机公私不分,偏袒谢允。
蓝启仁先是找来金子轩对质,关于二人打架之事,两封书信分别发往莲花坞与金陵台,由金江两家自己决定。
关于偏袒谢允一事,蓝启仁将忘羡,允言四人全部喊来,了解前因后果过后,对蓝忘机的判罚并无反对,呕的江晚吟一肚子气。
“江晚吟,你若是不服我蓝门掌罚,大可离去”,蓝启仁下了最终通告,让忘羡,允言四人离去,江晚吟与金子轩则被谴责回去接着抄门规。
接到信的金光善与江枫眠当即御剑而来,由蓝启仁作证,金江两家的婚约取消。江枫眠有意将魏无羡带回云梦,却被蓝启仁强硬制止,在蓝启仁看来魏无羡并不是江枫眠口中的生性顽劣之人。
“江宗主,魏无羡此人重情重义,虽有些跳脱无伤大雅,退学带回是万万不可能的。蓝门听学中途退出,无异于毁人名声。倒是江晚吟,江宗主还是多教导一番,江门少主风范缺失。”
蓝启仁对魏无羡的好印象源于听学以来,魏无羡基本是和蓝忘机,谢允,言冰云三人打成一团,学业认真,虽然想法胆大,不过是少年心性。将蓝忘机带动的多了几分人气,蓝启仁对魏无羡的印象就更好了几分。
见蓝启仁这么说,江枫眠只好打消想法,“犬子顽劣,望蓝先生多多教导。”
“蓝先生,我儿子轩,也望您多多照顾,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只管教训就是”,金光善跟着插了一句话。
蓝启仁点点头,算是应承了金光善与江枫眠。
‘主动退婚约的是江匹夫,不关我事,夫人那边好交代’,金光善边想边同江枫眠一起离开了云深不知处。
江晚吟一拳打掉金江两家婚事的消息在蓝门中不胫而走,江晚吟一出房门听闻此消息,又止不住的低骂了两句,将江枫眠请来,不仅没有帮自己争个公道,反而背上污名。
江晚吟的性子说好听的叫傲娇,实际上是刚愎自用,骄傲自大,缺了魏无羡在一众学子中调和,江晚吟在一班独木难支,反而与六七班的学子打好了关系。
一班汇集了一流五宗的核心弟子,江晚吟此举直接将自己脱离了宗门下一辈的核心圈,自己却浑然不觉,在旁人的奉承下,颇为得意。毕竟一班除了魏无羡可没人惯着江晚吟的性子,江晚吟敢骂,就有人能说的更毒;江晚吟敢打,就有人直接约了比武台斗武。
藏书阁一事,江晚吟有心记恨,对后来魏无羡的示好,横眉竖眼,每每想要挑刺找茬又总被蓝忘机轻轻驳回。日复一日,一月下来,搞得江晚吟更加讨厌蓝忘机,对魏无羡越发不是滋味。
听学三月,云山秘境历练即将开始,为期一月,一到十班,五人一组,自由组队。秘境历练成绩将由纳入期末考核,秘境成绩过低,将会导致历练加倍。
进入秘境历练前一天,蓝忘机带着魏无羡来到了龙胆小筑。
“龙胆小筑,好别致的名字,蓝湛这里是?”魏无羡看着院门口的匾额,观此字迹应出自女修之手。
蓝忘机推开院门,领着魏无羡往里面走,“母亲居所,母亲通医理,龙胆清热燥湿,泻肝胆火。”
“原来是这个龙胆啊,我还以为”,魏无羡摸了摸鼻子,”蓝湛,你带我来这里是?“
静室的庭院种着一棵玉兰树,龙胆小筑内却是满院的鲜花。蓝忘机熟门熟路的拿起角落里的木桶水瓢,打水浇花。
仙门之中,青蘅君的美名倒是有所听闻,唯独蓝忘机的母亲名声不显,起初还有些同辈中人关注过青蘅君与其夫人,随着青蘅君闭关不出后,也渐渐的泯然众人。
魏无羡看着满院的花,佛手花,四季兰,扶桑花等全是可以入药的花,“蓝湛,这些花都是你在打理吗?”
蓝忘机点点头,“母亲故去后,这里就是我在打理”。
“魏婴,我带你去见见我母亲”,说着蓝忘机带着魏无羡进入房内。入目的是案桌上供奉的牌位,“程尔月之位”。
蓝忘机点香,上香,下跪叩拜,行云流水,熟练至极,魏无羡也跟着和蓝忘机拜了两拜。
江门也有江氏宗祠,魏无羡虽然不曾入内,却也在门口见过,青蘅君夫人的牌位不该如此书写。此刻,魏无羡觉得自己见到了蓝忘机冰冷之下的另一面。
“魏婴,我的母亲是被囚禁而亡”,蓝忘机简简单单一句话在魏无羡脑子里炸开花,蓝门君子之风闻名,怎么会有囚禁之举。
“蓝湛,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年少时外出夜猎,回城途中遇见母亲,一见钟情,将母亲带回了云深。后来母亲杀了父亲的恩师,蓝门长老要求严惩,父亲为了保住母亲,压着母亲拜堂成亲。然后废掉母亲修为将母亲关在龙胆小筑,而父亲自己辞去宗主一位,闭关不出。”
放到三个月以前,蓝忘机绝对不会说这么多话,也不会向旁人讲这么多私事。闻言,魏无羡既为蓝忘机的身世感到悲伤,又暗自觉得‘我果然是蓝湛的好朋友’。
“蓝湛,你的父母很恩爱啊!”说着魏无羡又拜了一下,程尔月背负着宗主恩师的人命,与青蘅君有夫妻之名,却不得蓝门承认。
“恩爱吗?或许吧!”情爱一事,蓝忘机只见过两种,一是父母爱情,藏起来护着她;二是允言夫夫,生死不离。
难得见到蓝忘机脸上出现迷茫,魏无羡笑着说道:“青蘅君虽然废掉蓝夫人的修为将其关在这里,却也是在保护她。一旦蓝夫人离开这里,极有可能会被那位恩师的家人寻仇。对于青蘅君来说一边是爱人,一边是情同父子的恩师,青蘅君大概做了最好的选择。”
闻言,蓝忘机并不认同,如果是他绝对不会这么做,在龙胆小筑里程尔月过得不开心。幼时蓝忘机不懂,十六岁的蓝忘机见了情爱,懂了程尔月的悲凉。
“魏婴,魏叔叔与藏色散人也是闻名的恩爱道侣,你的父母也很恩爱!”
听见蓝忘机提起自己的父母,魏无羡愣了愣,对于自己的父母连样貌都已经记不清楚了,“蓝湛,你知道我的父母?你快给我说说”,魏无羡扯着蓝忘机的衣袖。
“魏婴,你不知吗?”说着,蓝忘机拉着魏无羡到了隔间。
“当年,你的父母都曾来云深求学,魏叔叔与藏色散人与叔父是同窗。当时母亲也在蓝门求学,与藏色散人相识,只是不在一处罢了。”蓝忘机边说,边打开一个木箱,从木箱内拿出一叠书信递给魏无羡,”母亲与藏色散人一见如故,只不过母亲当年求学不过半月便离去,便时常以书信联系。“
魏无羡激动的打开书信,四岁丧父丧母,五年街头流浪,九岁被带回云梦,关于父母的事情随着年岁渐长所知却是越来越少。
“蓝湛,我娘写的字真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说着魏无羡流下两行清泪。
“魏婴”,蓝忘机伸手为魏无羡擦拭掉脸颊上的泪水。
“蓝湛,我没事,就是太开心了。”
”母亲这里只有些书信,叔父当年和魏叔叔他们是同窗,知道的会更多。“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的衣袖,“蓝湛,带我去见见蓝先生,好吗?”
蓝忘机点头,“今日休沐,叔父有空,走我带你去。”
忘羡二人风风火火的前往雅室,见到蓝启仁,魏无羡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先生”。
“忘机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先生,是我让蓝湛带我来的,先生我想问问关于我父母的事情。”
蓝启仁点点头,“江宗主与魏长泽情同兄弟,云梦关于你父母的遗物应该更多,原以为你不需要云深这点东西。”
“先生,需要,需要;莲花坞没有爹娘的遗物”,魏无羡急切的说道。
“忘机,去后面将木柜中的箱子拿出来”,蓝忘机转身,魏无羡伸长了脖子眼巴巴的看着。
“魏无羡,莲花坞怎么会没有遗物,没有遗物魏长泽与藏色的衣冠冢怎么立?”
“先生,没有爹娘的墓”,魏无羡低着头不敢抬眼看。
蓝启仁手拍桌,音量高了几分,“什么!魏长泽在莲花坞生活了至少十年,与藏色成亲后,二人也呆了一年有余,怎么会没有遗物。立墓一事,你不懂,他江枫眠还不懂吗?好一个情同手足。”
“当年你父母出事,我,聂良信都前去夷陵找过你,是他江枫眠发出公告要抚养你,照顾兄弟的后人,我和聂良信方才放弃。好一个江枫眠!”蓝启仁十分生气,年少同江枫眠等人一同听学,对江枫眠的作风就为不喜,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枫眠还是死性不改。
“先生,江叔叔他,他也是有苦衷的!”魏无羡为江枫眠辩解到。
蓝忘机将手中的木箱放到地上,魏无羡赶忙上前打开,最上面放着魏长泽与藏色散人的手抄本,下面放着二人当年穿过的学子服。
蓝启仁见到魏无羡要哭的表情,忍住了想要斥责之语,“秘境历练结束,魏无羡以你人子的身份为你父母立碑。”
“是,先生”,魏无羡可怜巴巴的说道。
魏无羡眉眼与藏色散人尤为相似,看着这个样子的魏无羡,蓝启仁叹了一口气,“魏无羡早听闻你顽劣不堪的名声,原以为你和藏色一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安生不下来的性子,怎么你就把你自己活成了个小可怜。你父亲魏长泽年幼拜江老宗主为师,游侠之名远传;你母亲藏色散人,师从抱山散人,地位尊贵,你为他二人之子,当不堕父母风骨。魏长泽与藏色散人是为了保护百姓除祟而亡,整个夷陵都得承你父母之恩,魏无羡你当为骄阳,而非浮萍。”
教学数年,什么样的学生没见过,细心观察之下,蓝启仁早早发现了魏无羡没有传闻中的不堪,江家对他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
“先生,我”,没有人告诉过他的父母有多厉害,没人告诉过他该活成一轮骄阳。
没有对比,魏无羡永远也不会发现,人与人是不同的,同为长辈,蓝启仁声声劝诫,江枫眠处处纵容。
“叔父”,蓝忘机不忍。
“好了,你们回去吧,明日历练多加小心”,蓝启仁摆摆手。
忘羡二人行礼离去,魏无羡径直抱着木箱跟着蓝忘机回了静室,“蓝湛,我把爹娘的遗物放在你这里好不好”。
这些时日,魏无羡没少在静室的隔间留宿,对静室比自己的宿舍更熟悉。
“你们回来的刚好,快来,吃饭了”,谢允端着一盘子菜,冲着二人说道。
静室内,饭菜的香味弥漫,勾起二人的食欲。
言冰云添了两副碗筷,招呼着忘羡二人落座。
美食在前,魏无羡悲伤的心情一扫而光,大快朵颐起来。
谢允冲蓝忘机挑挑眉,‘我的方法有用吧!’
蓝忘机微微点头,言冰云好笑的看着二人,筷子未停为谢允夹着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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