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进去后肖战正光着膀子站在董三儿面前。
“肖哥,那天我说话不太好听,对不起,我……”董三儿说到这肖战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扬了一下下巴。
王一博和董三儿对视了一眼,一个鄙夷一个不屑。不过王一博现在没心情关注别人,他全部关注点都在肖战身上。
今天粉丝又爆了,老粉是为了给狗尾巴草撑场子,新粉是被微博视频或者肖战的颜值吸引过来的,不管怎么样,纳新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肖战光着膀子面向着舞台调着音,这次没有抽烟,灯光从上面照下来,给肖战的后背镀上了一层暧昧的光。
王一博一直看着他,直到肖战回身给了他一个眼神。
他开始了今天的Free Style,没有任何想法,完全是乱敲一气。王一博的鼓质量很好,手脚配合早就成了肌肉记忆,就算是乱敲下面的粉丝也没有多少人能听出来。
但舞台上这几个就不一样了。
肖战回头一直看着他,王一博心虚地打起了点精神。
轮到正式演出的时候,王一博第一首歌吐了几个泡泡。业余粉丝听不出来,这专业的就不一样了。
“今儿我们的奶音炮不对劲啊!”
“可能是骂累了。”
“说实话,我最喜欢的就是出状况的场景了,你看肖战一直在往后看王一博,可太逗了。”
“一会儿肖战就该把他轰下来自己上了。”
每次王一博打错,肖战就会回头看他一眼。
王一博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那样的话,想气肖战?想看肖战反应?不知道,肖战毫无反应的样子让王一博感觉自己很幼稚,连带着对前女友最起码的尊重都丢掉了,做人失败。
第一首歌结束后,肖战看着王一博笑了笑。
这个笑把王一博给弄得没了脾气,强打起精神把刚才的事忘了,才正常起来。
表演结束,肖战把草儿扔给了王一博,骑着车先回了一趟家。
今天董三儿找了个原因没来吃饭,王一博点了一堆素菜。
素得潘顺看着菜直叹气。
肖战回来的时候洗了个澡,身上一股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头发在额头前垂着,还有些湿。王一博特别不安,他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潘顺当时为了让王一博和肖战好好相处,每次都把俩人的位置安排到一起,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肖战进门坐到王一博身边,感受到王一博的眼光,回看了他一眼。
“肖战。”
“嗯?”
“……”肖战水灵的眼神看着王一博,导致他一下子卡住了。
“你女朋友是不是不同意你做乐队?”肖战想了想问道。
王一博看着他没说话。
“家人不同意就不要勉强自己,做出来的音乐也不会快乐,最后反而成为负担。让自己快乐一点,简单一点。”肖战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前女友。”王一博感觉再不说点儿什么,肖战的话能把他扎死。
“这么快就分了?哎,有问题好好沟通啊,大晚上这么晚来找你,不要因为外物就看不见自己的心,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有舍才有得。”肖战轻声安慰着他。
王一博明白肖战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朋友了,在别人眼里很小或者关系很远的事,肖战居然在走心地开导他。
“得不到理解就先不要伤她的心,等她理解之后再做乐队也一样啊,你还年轻,着什么急。你如果要走别担心我们这,我们这鼓挺好招的。”
肖战说完王一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呢?”王一博问。
“嗯?”
“你有没有什么不得已要舍弃乐队的事?”
“没有,我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肖战低头点了一颗烟,手从王一博手里收了回来。
“那你有没有……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
肖战吐了一口烟,说:“没有。”
王一博看了肖战一会儿,偏过了头。
肖战不是没有得不到的东西,而是无欲无求。
不想要,怎会有“得不到”。
酸,心酸,王一博总是在肖战身上体会到这种感情。
看他一个人遛狗心酸,看他一个人吃饭心酸,看他一个人进进出出心酸,看他一个人背着吉他往前走心酸,看他无欲无求心酸。
这是肖战的生活,但是到了王一博这就是各种酸。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他并不是一个共情能力强的人。但是肖战,让他体会到了感情的另一种存在方式,不可求不敢求,酸也要忍着。
“肖战,我们早就分手了,跟乐队没有关系,我现在是单身。”王一博说完就低头吃起了菜。
肖战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后背。
吃完饭王一博打车回了家,躺在床上的时候,怀里没有狗后背没有人,感觉还挺不自在的。
辗转反侧,失眠心慌。
他一大早就去了肖战家,肖战看他来去自如的,都习惯了。他看着肖战和草儿忙进忙出的,心里踏实下来,又想起了廉照。
他拿出手机给廉照打了个电话,他开车到了指定位置,廉照早就等在了那里。廉照化着妆也遮不住疲惫,王一博咬了咬唇钉。
他把从车里拿下的包裹放到廉照脚下,廉照看着那些东西也就明白了。
“王一博,彻底结束了是吗?”廉照抬起头看着他说,说完眼睛都红了。
“廉照,谢谢你一年多的照顾,我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经常惹你生气,我也……我也没办法再跟你继续了。”王一博双手交叉,看着廉照说。
曾经喜欢过,温暖过,所以这是王一博一直觉得俩人不合适还在坚持的原因。如今没了再坚持的理由,也有了不坚持的理由。
他把廉照送的钉子和各种小物件儿,用过的全扔到了垃圾桶里,把没用过的都带了过来。
王一博为自己没难过感到挺讶异的。
“王一博,我真的好想骂你啊……”廉照转过脸,眼泪流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以后会找什么样的人。”廉照站起来走了,一脚把王一博给她的包裹踢翻了。
王一博看着散了一地的记忆,感叹终于彻底结束了。
他无精打采地回到肖战家的时候,肖战坐在门口马扎上笑了。
“神出鬼没的,要不要我留一把钥匙给你?”肖战摇着蒲扇问他。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笑容,就特别想抱上去。
他忍着冲动,坐到门槛上,看着肖战说:“肖战,我真的单身。”
肖战的蒲扇都忘了摇,过了一会儿他拿蒲扇拍了拍王一博的脑袋。
“知道了,王一博同学。”
又到了演出的日子。
“今天我朋友要过来,我得早点过去。”王一博拿着电动车钥匙说。
“过去呗。”肖战低着头说了一句,又抬起头看王一博,“你不会是想骑我的车吧?”
王一博笑着点了点头。
“我这车真倒霉,挨着嫌弃还要被骑。”肖战说完也站了起来,“我也跟你过去。”
俩人一狗到了酒吧后门,王一博放下草儿就去前门了,等到了才发现售票员的腰包忘摘了。想了想摘下来还得拿着,就这么带着去了酒吧。
王一博的朋友们包了个卡座,他刚到就被一群人围了上来。
“王一博,真牛逼,狗尾巴草都能进!”
“你妈不让你去英国了?”
“挣钱不?”
“肖战好不好相处?”
“好相处。”王一博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
一群人乱乱哄哄地围着王一博,王一博陪他们喝了几杯就停下了。这时一个女生凑了过来,一身的香水味,想打喷嚏被他忍住了。
“听说你单身了?”女生问。
问完她摸上了王一博的腰包,腰包是黑色的,跟王一博的衣服很搭,但腰包一看就是地摊货。
王一博躲开了。
“一博,我送你一个LV的吧。”女生往王一博这蹭了蹭说。
“不需要。”王一博站了起来,他得回去了。
这一晚上演出很顺利,不过就是一个女生跳上来要抱肖战的时候,被保安拦住了。
王一博在心里为这些保安一人发了一个鸡腿。
王一博结束了演出,跟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就跟乐队走了,没留下来,那些女生他招架不了。
晚上吃饭董三儿也来了,一群人心平气和地吃完饭,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王一博还是会跟在肖战后面要小票,不过是光明正大的了。
肖战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我明天要去你们学校讲课。”肖战等王一博坐上后座说。
“什么?”王一博搂住了肖战的腰,探着头一脸不可思议。
“也不能说讲课,反正是有个讲座让我去讲摇滚乐队。”肖战嘴里叼着烟没点着,夜风吹着,话说不太清,但王一博听兴奋了。
“停车停车!”王一博掐了肖战腰一把。
肖战停住车,王一博一下就跳了下来。
“明天直接去我们学校,我在那等着你。”王一博说完就打开了打车软件,等他到了家才反应过来,没问时间和教室。
王一博在联系同学,有睡得晚的有起得早的,他忙活了一晚上。
他们学校会在暑假做这种学术研究的讲座,面向学生也面向社会。王一博有种带肖战来自己地盘的兴奋感,甚至盘算起了是不是要送肖战点东西。
第二天,肖战把草儿留院里就骑车去了学校。这所学校离他住的地方得有十多公里,肖战到的时候感觉快被晒死了。他来过几次,都是来听课,去讲课还是第一次。
音乐节多少起点作用。
快到教室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音,有人在打架,周围围了几个学生。
肖战骑着车子绕过去,看见王一博正在拿着吉他跟人互殴。
吉他包是布的,王一博拿着琴颈用琴箱往人身上招呼着,吉他的共振提醒着周围人他砸得有多狠。
肖战笑了,他骑着电动车围着俩人转。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王一博从繁忙的肢体业务中回了神。
他看见肖战穿着自己给他买的浅蓝色的短裤,白色的衬衣,里面还内搭了一个老爹背心,新的,不松。头发都是出门打理过的,还简单定了个型,一脸的坏笑,帅得不行。
王一博冲着肖战笑了。
“神经病,王一博,我跟你没完!”被打倒在地的男生站起来又冲了过来。
被其他人拦住了。
“肖战,肖战来了。”有人小声冲那地上的男生说着。
那男生看了一眼停在那支着腿坐在电动车上的肖战,“哼”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土,就往教室去了。
“干嘛了?”肖战笑着问走过来的王一博。
王一博背上吉他说:“没事,走,去讲课。”王一博把肖战拽了下来,帮他把电动车停好后,带着肖战去了阶梯教室。
“疼吗?”肖战看见那小子几拳打到了王一博的肚子上,他想撩起王一博的衣服看看。
王一博一把按住了衣服,然后扫了扫鼻子。
“王一博,你鼻钉掉了一颗。”肖战看着王一博鼻子说。
“没,我刚捡起来了。”他说完从兜里掏出那颗鼻钉,戴了进去。
“不洗洗吗?”肖战皱着眉头问他。
“不用,走吧。”
“吉他坏了……”肖战还没说完,就被王一博打断了,说:“坏就坏了,没事。”
讲座下午三点开始,这会儿教室里居然坐了一半人。肖战感叹自己这么有名气呢?之前大佬来也就三分之一的人。
他不知道这里面有一部分根本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是王一博从外面叫来的人。
王一博说肖战说话就鼓掌就行了,一群人也乐得看热闹,都挺给面子的。
肖战站在台上,他肩膀很宽,就那么规规矩矩地站着,也丝毫看不出拘谨,反而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
“大家好,我是肖战。”肖战上台拿着话筒,说话的时候还想摸肩膀处,摸了两下放了下来。
王一博知道他这是在找吉他,下意识动作。
王一博带头鼓起了掌,好不热情。
肖战笑着说:“不用这么热情,我其实挺羡慕你们的,我没上过高中,初中文化,还来这里讲课,我感觉替你们不值得,谁愿意听一个初中生说话?”
王一博踢了踢旁边的室友,室友高喊了一句:“我!”
然后下面稀稀拉拉跟了几句“我”。
肖战低下头笑了笑,说:“我十三岁之前跟着我父亲的大篷车满中国跑,去过内蒙、陕西、广州、宁夏、四川、河南、河北。我的摇篮曲就是我爸爸的吉他和我师父的架子鼓,所以我对音乐的认知并不是你们认为的精神食粮或者一种学科,而是构成我的一部分,是实实在在的一部分。”
王一博没想到在这个讲座里能听到肖战的自我剖白,他聚精会神地听着。
“有人说我七年时间再也做不出《野火》那样的专辑,知道我的都知道我有四年多不唱《野火》了,好多人问为什么。因为《野火》是我最不喜欢的一张专辑,是我对「雅俗共赏」对「好听」做出的妥协,人们对好听的旋律总是那么着迷,而没时间去听音乐的内核。”肖战说到这看了一眼王一博,王一博坐在靠后的位置。
王一博对着他笑了笑。
“乐队如果只做旋律,大可以都去做作曲人,乐队是一种表达,表达的不是只有动听的旋律,而是思想。鼓和贝斯配合还是跟吉他配合,全看我们的成员的想法,是自由的,相对来说也可能是难听的。”
“「好听」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我对自己的评价里,我做的音乐是表达,不是取悦。”
“虽然我也很喜欢「好听」的旋律,但我做的音乐要满足我的定义。”
王一博看着站在台上侃侃而谈的肖战,才发觉自己居然一点都不懂肖战。肖战这些想法会对潘顺冯坤说吗?还是他们自然而然都懂?王一博日常跟肖战相处,从来没想过要在音乐上产生共鸣,虽然他们也有一些默契,但是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份工作。
此时王一博感觉和肖战的世界更近了一层,他甚至沉浸到了里面。
等肖战讲完,来到了提问环节。
一群人跃跃欲试的,他们有的人听进去了,有的人认为完全是胡说八道,大学生尤其是搞艺术的大学生可没有那么好认同别人的观点。
“顶格乐队的歌旋律都特别好听,而且很火,你的意思就是他们的音乐都是没营养的是吗?都是取悦?”一个男生没等到肖战指定就站起来问。
“你有做记者的潜质,断章取义?”肖战在讲台上挑着眉笑着问他。
“顶格乐队确实牛逼,他鼓的编排特别出乎意料,加上木哥的编曲,封神是应该的。”
“因为我做不出对你们来说好听又符合我定义的音乐,我做不出来的时候要舍弃的部分,就是我认为不重要的。”
“或者说,我的目的并不是好听,我的目的是做。”
“每个乐队都有自己的风格,这个不是简单的一句描述,往深里说,是他们的文化,是他们的内核。每个都不一样,能在一起埋头做音乐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肖战说完,刚和王一博打架的男生站了起来。
“你自己承认了你做不出好听的音乐,所以你干脆就不做了,你认为好听降低了你的档次。乐队表达,就一定要表达难听吗?你们的情绪只剩下难听了吗?为什么别人的表达都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你们得到的就是难听?”
肖战还没开口,他又继续。
“我并不认为从小生活在音乐环境中就能做出好的音乐,尤其是没上过学,没有表达能力的人。你可能需要去好好上上大学,学会表达,没准儿你小时候的音乐思想就被你完整表达出来了。”
男生说完还没坐下,就被王一博踹到了桌子上。王一博一句话没说,随手拿起个东西就往他身上砸。
肖战从王一博站起来就看到了,他刚想出声提醒一下站着说话的男生,王一博就踹了上去。
互殴逐渐变成了群殴,肖战走到舞台上的架子鼓旁边,拿起一边的鼓槌敲了起来。脚鼓的咚咚的声音,敲击着这群互殴人的神经,让他们挥出去的拳都变得有节奏起来。
他这动静吸引了一些还算理智的同学的目光,有人拿出手机给这个场景录着视频,有人来疯也跑到舞台上拿出自己的吉他或者贝斯或者萨克斯,跟着肖战一起演奏起来。
这场热闹的大戏,被老师叫来一群保安才止住了。
老师们对这场景似乎都习惯了,他轻描淡写地对肖战说:“谢谢啊,肖老师,有机会咱们再约。”
说完还跟肖战握了握手,把他送到了门口。
肖战叼着烟笑了一路回了家。
草儿看见肖战进了门,跑到晒了一下午的热水旁边,用脚扒着水盆看着肖战。
“又洗澡?”肖战问草儿。
草儿没说话,看看肖战看看水。
“奶奶,你给草儿晒的水啊?”肖战蹲下来对着屋子喊。
“啊,它扒着那个盆儿,肯定是想洗澡,我就给他晒上了。”奶奶在屋里喊着说。
“你真会折腾人啊,草儿。”肖战抱着草儿给他放到了盆儿里。
正给草儿擦着毛,就见王一博进了屋门。
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左颧骨有一处擦伤,身上肯定不少。
肖战叹了口气,把草儿放到一边,让它自己出去晒晒。
王一博坐在椅子上,没说话。
“过来,该你了。”肖战站在王一博身边,看着他的伤口说。
王一博往肖战那凑了凑脸,肖战用酒精先给他消了消毒,他龇牙咧嘴的。
“带着唇钉鼻钉打架,不怕豁个口子吗?”肖战边抹药边说。
“想不了那么多。”王一博声音有点冲。
“掀起来。”肖战对王一博说。
王一博撩开自己的上衣,肖战看了看没什么破皮的伤口,全是瘀伤。
“我去买点红花油,我多久不打架了,家里都没那东西。”肖战说完就出去了。
王一博看着在一边舔毛的草儿,羡慕它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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