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室内气味有些刺鼻，肖战揉了揉鼻子，一声轻微的喷嚏声，转瞬淹没在嘈杂的吵闹声中。

十几个男人形成了圆形的包围圈围住中间的两人，各个表情兴奋，在看好戏。

肖战的视线越过人群的缝隙朝里瞧，只见一个俯着身子的男人正把一个女人压在方桌上。

男人身型壮硕，女人的身影隐在他的背影之下，只露出一双尖头高跟鞋。

他拧起眉，耳边回响起刚才在门外听到了那声女人的尖叫。

“放开我！”

紧随尖叫其后的，是男人猖狂笑声：“哈哈哈哈…恼了？恼了可就不是站在桌子上跳个舞的事儿了。”

“别！你别动！”

“你说说你，把我们当什么人？衣冠禽兽？不然怎么还穿安全裤防着我们呢，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男人扬高了声调的声音和乌合之众的起哄声同样透过门板传到了肖战耳中，令他拧紧了眉头，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还是周哥说得有道理，这臭娘们以为自己是谁呢，叫她跳个舞扭扭捏捏的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以后怎么拍亲密戏？拿什么混什么娱乐圈？她的安全裤吗哈哈哈哈……”

“咱们周哥最讨厌用这种小家子气的女演员了。”

……

桌子上跳舞。

女人。

意味深长的男人

肖战不仅仅是听说，他曾在在宴会上亲眼见过这种场景。

玩得开的男男女女们之间气氛暧昧，女人站在高高的桌子上叉开腿跳爵士，男人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欣赏，说到底你情我愿，一场表演。

男人将漂亮女人视作商店橱窗里被精心陈列商品、明码标价、一目了然。

女人将男人视作梯子，找准了对的那架，就可以一步登天。

但人，始终不是商品。

所以肖战坐立难安，随便找了个由头便避到了门外。

按理说，他是清楚这些男女之间的拉扯的，今日更不应该多管闲事。

但这个女人在拒绝。

她在说：“不要碰我！”

上了头的观众们没有注意到门被人推开，有人进来了。

发现没有人看向自己的肖战，进门前脸上刚挂起的笑容，也随着一个喷嚏落下。

他微凝起眉头，在视野里，那双孤立无援的高跟鞋像只困兽在原地不安地踱步。

杂乱的脚步声、平稳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在他耳中逐渐分解消散，他只听到了脚步声。

肖战往前走了一步，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安全裤，显然，在肖战在门外迟疑的那段时间里，男人已经得逞了。

一丝厌恶从他的脸上闪过。

肖战认出来了，压着女人的男人是圈内的有名的电视剧制作人，周泽。

他把女人的安全裤丢了还不罢休，愈发得寸进尺。

“舞蹈学院出来的女人身段都软，既然你不愿意跳舞，那就给我们表演个一字马吧。”

女人明显松了口气，以为男人终于愿意放过她，一声服软的“周哥”刚出口，就听到男人怪笑着说：

“来，就在这，就这个姿势，周哥帮你把腿掰开，咱们来个仰天的一字马。”

“什…么…什么？”

话音刚落，哄笑声乍起，四下热闹，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替这个无措的女人出头。

再也听不下去了的肖战整理好情绪，伸手拨出条道来。

“麻烦借过。”

被肖战挤到一旁的人刚要发怒，目光一触及到对方脸上的笑容，莫名地就熄了怒火，这人的牙可真白真好看啊，他有些被晃到了。

“周哥。”肖战叫道。

周泽头都不抬，他忙着解决身下不断挥舞双手欲阻挠自己进攻的女人。虽然他就爱看女人这种欲拒还迎的样子，跟个炸了毛的宠物猫似的，顶多叫两声，伤不着人。但要是宠物猫欲拒还迎过了头，不懂得看主人脸色，真惹恼了主人，就大大的不可爱了。

因此当他发现身下女人的抗拒越来越明显，收起了一开始的不紧不慢，很快就用左手箍住了女人的两只手腕。

又一声极大声的“周哥！”在周泽耳边响起，这下他不得不回应，因为这个没有眼力劲的毛头小子竟然伸手去掰他束缚着女人的手。

真是好大的胆子！

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人敢在这种紧要关头扫他的兴？

面生得很，长得倒是挺好看，可惜是个男的。

周泽不耐烦，语气不善：“别哥哥哥哥的乱认哥，我跟你很熟吗？”

要是脸皮薄的人被这么一问，肯定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肖战反应很快：“周哥，是红姐叫我来找潇潇的，说有事跟她谈。”

“阿红？呵…”周泽不以为然，“就算阿红有再重要的事，也叫她等着，潇潇跟我还有点事没做完。”

意料之中，周泽并不卖红姐这个面子。

红姐资历是老，但总有比她资历更老的，比如周泽。虽然大家都叫他哥，实际上他已经五十多岁，从经纪人做起后来转行成为制作人历经三十年，是红姐的老前辈。

肖战并不失望，也不松手，面带微笑：“周哥，我真得带潇潇走，您看我替潇潇给您陪个不是 ？”

周泽眯起了眼，细细打量眼前气定神闲的男人，轻蔑地笑了：“我说你带不走。”

有人附和道：“周哥说你带不走你就带不走！”

目光交汇的两人手上开始比力气，一个握拳，一个手指半弯，一个要潇潇逃不出自己手掌，一个为了自己不认识的人强装淡然。

肖战越表现得胸有成竹，其实心里越慌，但他知道不能让对方看出来，本来不动手带走潇潇 的几率就不大，一旦被对方看出来自己是在虚张声势，就真的带不走潇潇了。

果然，周泽开始狐疑：“小子，姓什么，哪家出来的？哼，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天这事儿可没那么好了结。”

语气算不上温和，也比一开始好上不少。

背后的那道视线很灼热，从他伸手拨开人群起，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看了那么久的戏也不打算出手吗？

肖战有些失落，尽管他只见过王一博两次，可他以为他是了解他的，他以为，他一定也看不惯这种肮脏的行径。

但是，在潇潇被起哄做一字马的时候，跟在他身后而来的他没有出声，现在他被周泽为难，他也不打算出面吗？

这个房间里一定有他的朋友们吧，说不定他和周泽就称兄道弟，导演们和制作人们，关系本来就亲密。

也是，他苦笑，他肖战算个什么东西能让王导不帮朋友们而帮他呢？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王一博了吗？可是那天，他明明……

不过，今天这事，他王一博不想帮也得帮了。

一直垂在身侧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肖战举起来，朝着周泽道：“红姐之所以叫潇潇去，其实是因为王导要见潇潇，王导说新电影中有个角色很适合潇潇，等下想跟她聊聊。不然，王导怎么会给我这张私人名片，叫我拿着这张名片来你这带走潇潇呢？

没错，这张是王一博的私人名片，周泽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刚才王一博也来过这，知道潇潇在他这儿。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有些松了。

肖战察觉到了，暗松一口气。

“嘿嘿，王导，您什么时候过来的？看我，居然都没瞧见您。来，大家让让，让王导坐里面。”

这人话音未落，大家就已经自觉给王一博让开了条道。

周泽挑眉，侧目一看，嗯，真的是王一博。

肖战一是失落，二是在正主面前大摇大摆拉大旗作虎皮属实有些难为情。

他有些不敢看他。

“一博，你认识？”周泽问，手上的力道又松了松。

潇潇仰着面半躺在桌子上，满脸泪痕，一副彷徨失措的可怜模样。

她闻言也侧目，眼神中带着企盼和希冀，她心里有些忐忑，刚才这个男人拔腿就走，现在……

王一博走上前，若无其事扫过垂着眉眼故意不瞧他的肖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冷漠地开口：

“不认识。”

房间里刚缓和下来的气氛顿时又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