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嘛。”沈筱萧诚恳的道歉:“我还没想到怎么办呢。”
沈筱萧声音满是委屈:“我也不知道我那便宜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是真的想不通,也不明白。
费尽心思机关算尽,竟然只是为了给她比武招亲。
是为了让她彻底断绝朝中的权利斗争吗?所以才这样欺瞒于她……
然而,他们又为什么要阻止她掺合朝中之事呢。
“你若不愿意嫁,那么就不嫁。”顾易辞斩钉截铁。
沈筱萧好奇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顾易辞沉默了片刻,漠然道:“没有。”
沈筱萧叹了口气,“吧嗒”一下躺回床上,喃喃道:“那就只能逃婚了……”
顾易辞沉默了一瞬,她想说什么,但始终还是没有开口。
第二日,沈筱萧去见了沈丞相和沈夫人。
屋内氛围低迷,沈丞相沉默再三,还是开口问道:“筱萧可会怪我擅自做主?”
沈筱萧冷静非常:“我想知道父亲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唉,当时你那么小我们便把你丢送往乡下休养,若说不心痛是假的,得知你后来走丢,你母亲更是连续好几个月睡不着觉。”沈丞相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只愿你好好的活着,并不想看你建功立业,去做那些男子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是女儿家,何不选一条比较好走的路走呢?要知道你父亲我贵为丞相,可以为你择一门好的亲事,从此以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何必同那些心怀叵测者斡旋争斗?”
“是以,父亲母亲便商量好了,故意在寿宴上设下计策,要比武招亲。因为渊朝重文轻武,为的就是将我隔绝在朝堂之外。”沈筱萧冷冷道。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足够理智了,跟着师尊学了那么久,又经历了那么多,她以为着自己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也就便是在此时才发现,她再怎么着也是一个人。
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会伤心欲绝的人。
师傅说她亲缘淡薄,她一笑置之。
然而沈筱萧一直对父母仍然心存着期待。
师尊虽然待她好,但因性格清冷并不喜喧哗。
所以沈筱萧一直规规矩矩,不敢逾越半分。
她也曾憧憬着阖家团圆美满,其乐融融,有父亲待她如珠如宝,由母亲她他无微不至。
她也可以孝敬他们,将最好的一切双手奉上。
然而不行。
她已经得到了太多了。
她得师尊庇护,老樵夫相救,师兄门疼爱,十四令众人拥护……这些已经够多了,她不该奢望更多的。
沈筱萧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父亲,我弃仙入世,就是要入朝堂纷争的。”
“你怎么如此不听劝呢。”沈夫人叹息一声:“那些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戴着假的面具,鬼影幢幢,一张皮囊之下满是算计,刀刀致命割肉,一句话就可以将你置之死地。”
“说什么黎明百姓,说什么拯救苍生?就算天下大乱,死再多的人,也不过都是些陌生人罢了。世上每天都会有人死,你救得了这个也救不了那个!”
“筱萧!阿云!你自小便不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是以我对你的品行有诸多犹疑,害怕你是趋炎附势之人,见利忘义之辈,可见你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为娘已然心满意足了!何不就此罢手,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世家小姐!”
沈筱萧闭了闭眼睛,沉默了片刻,缓声道:“我小的时候,师尊曾教我了一首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若我不曾见山河壮阔,或许还会偏安一隅。若不曾见百姓生离死别,或许还会贪享荣华富贵。若我不曾见山岳崩颓,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我或许愿意做这一个世家小姐,安安稳稳度此一生。”
“可总有一些事情是要人去做的,或许是我,或许是你,或许是别的什么人。”
沈夫人冷声道:“自古有云,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杀人者人恒杀之。”
“你要在诡谲云涌的权利场上兴风作浪,就不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别人棋局中的一颗棋子吗?”
“执黑守白,我之荣幸。”沈筱萧态度坚决。
“庶子妄言!”沈夫人怒极:“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待后日比武招亲,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来人,将小姐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
于是,沈筱萧华丽丽的再次被看管了起来。
直至比武招亲当日,沈筱萧被一群侍女从床上拉起来,涂脂抹粉,穿了一件十分华丽的衣裳送进了马车。
演武场上热闹非凡,来往看戏比试之人不在少数。
沈筱萧百无聊赖,她四处张望,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轩王沈与时。
沧源小世子顾易辰。
以及浮云楼老板娘柳意和及顾准。
还有一个黑着脸的季渡。
季渡是沈筱萧的师兄,此番前来,定然也是听到了些什么流言蜚语。
沈筱萧沉默的坐在台上,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地下窃窃私语声不断,有许多人对她评头论足。
“真是个肤白貌美的美人啊……”
“啧啧,这小脸白得,摸着肯定滑嫩……”
“你看见那沈小姐的手没,这纤纤玉指,简直不知道握在手里是何触感……”
“这要是娶回家了,是修得八辈子的福分啊。”
还有的人皱眉轻嗤:“身段虽好,但太瘦弱了,不大好生养,娶回家也不过是供了尊菩萨……”
“老兄,说得好像你能娶回家似的。”有人嘲笑道。
沈筱萧耳力极好,讲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下了。
她心中陡然怒火翻涌,正想拿了剑将这些轻浮之辈一一收拾了,却只听破风之声,有一个人拿着剑站到了擂台之上。
是顾易辞。
她神色冷漠如霜,身姿挺拔矫健,站上擂台之际,竟隐隐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谁来一战?”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沉澈清冷。
“我来!”一名彪形大汉飞身上前,他满脸横肉,样貌奇丑无比。
可不过与顾易辞过了三招,便败下阵来。
沈夫人皱眉,沈丞相看着这一幕,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还有谁?”顾易辞一脚将大汉踹下擂台,神色莫测难辨。
接着,又有四五个人被打下了台。
沈筱萧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滋味。
顾易辞性格清冷,做事向来顾全大局,来了天京城以后,更是避开那些人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蛰伏。
而如今却为了她,站在了站在了众人面前,也站在了刀光血影面前。
他们会想什么?
沧源王虎父无犬子,沧源小世子也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他们会权衡,会筹谋,会有藏在暗处的人心虚,会对顾易辞痛下杀手。
然而这一切顾易辞不会不知。
但是她还是站出来了,一人一剑,便敌百人,只因她的那一句:“你若不愿意嫁,那么就不嫁。”
顾易辞也不知自己会为何冲动。
她只觉得自己在看到沈筱萧第一眼时,就觉得这是一个美人,是要捧在掌心之中悉心照顾的。
她像一朵娇花,得细心灌溉,给她阳光,给她雨露,无微不至,她才盛放得美丽。
她像话本中勾人心魂的女妖,只是浅浅一笑,她便魂牵梦绕。
开心时,会在她身边撒娇卖乖,难过时会哭得昏天暗地,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她觉得她是纤尘不染的明珠。
而如今,却有人妄图染指。
她坐在高台上,台下的人对她的样貌评头论足,放肆的话语声不断。
她心中凭空生出一股怒火,生平第一次杀气四溢,想将这些不积口德之辈统统杀个干净。
然而她又觉得自己对不起沈筱萧。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参加比武招亲,那不是欺骗吗?
而且,沈筱萧恐怕本一开始就是把她当做男人的。
她的倾心相待,她的笑颜如花,她的软语轻言,她的真心……全都是面对身着男装的她的。
若有一日,沈筱萧发现她是一个女人,又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恶心至极,痛恨至极?会不会觉得她心理扭曲,她的爱不光彩?会不会与她绝交,从此不复相见。
顾易辞觉得,今天做了一件错事。
可她,竟一点也不愿悔改。
她只是聚精会神,将满腹心事全都贯穿于刀剑之上。
从上午打到下午,从日出打到日落西山,顾易辞竟是所向披靡,毫无对手。
然而顾易辞也经受不住这车轮战了。
到最后走上擂台的几个人,却好似隐隐藏着些许杀招,招招致命。
沈丞相豁然起身,沈夫人一眨不眨的看着。
沈筱萧将手攥出了血。
这不是普通人,沈筱萧一眼便看清楚了他们的招式,环环相扣,直逼要害。
这是经过精心训练的杀手。
她知道那些人会注意到今天这一场闹剧,却不想他们动作如此之快,竟然顾来杀手想让顾易辞死在擂台之上。
而此时看热闹的也走的差不多了,人们大多只是看一个热闹而已,比武招亲虽然精彩,但看的多了,不免厌倦。更何况顾易辞一人顶百人,已经是注定的赢家了
到最后,只留寥寥数人想要知道比武招亲的结果。
顾易辞一时失手,被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沈筱萧与顾易辞都明了,只要她现在被打出了擂台,那么他就可以就此脱身了。
若他一直站在擂台之上,就给了那些杀手可乘之机。
沈筱萧站起来,握住了自己的剑。
台下的轩王微微眯了眯眼,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堂堂十四令的少主是丞相之女,就已经让他够意外了。
柳意和顾准也做好了只要顾易辞下了擂台就立刻替她解决了那些杀手的准备。
然而意料之外,顾易辞仍然没有走下擂台。
他一招一式都渐渐力不从心,被一名杀手击中后背,活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沈筱萧大惊失色。
顾易辞却趁着这个机会,忽然变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对方的腹部,然后一脚将他踹下了擂台。
“谁还一战?”顾易辞抹掉嘴上的血,笑容中带几分嗜血鬼魅。
她的眼睛极亮,竟是丝毫不慌。
然而台下隐藏在暗处的刺客却踌躇了,他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恐怕沈丞相也察觉到了什么。
今日,恐怕杀不死顾易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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