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剩了今早上没吃完的米粥，冷掉了倒在碗里坨成了一块，“我着急出门，没来得及倒掉，你等会儿，我重新给你做。”刘耀文先一步拿过碗来，说不用重做，我就喜欢冷的。

“你该吃坏了，到时候又胃疼。”指定这几天没有好好吃饭，问他住哪儿又含含糊糊的不说话，长身体的年纪瘦得脸颊都凹陷了，宋亚轩把他推到浴室，等你洗好了，我就做好饭了。

宋亚轩煮了碗面打了蛋花和青菜，汤里的热气快透过白瓷碗，他吹了吹烫到的指尖又摸了摸耳垂，可巧耀文耀文从浴室出来，便招呼他坐下吃饭。

“好香啊！”

刚到客厅刘耀文就被这香气勾住了，也不是宋亚轩的厨艺有多好，是他太想了，猫窝里的小猫有妈妈带吃的回来，是半片冷掉的沾着灰尘的火腿，它窝在妈妈的怀里蹭啊蹭，撒娇似的喵喵叫。

倒不是说宋亚轩是他妈妈。

他吃得快，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宋亚轩听不清，只让他慢慢吃，别着急，碗里的面汤烫了舌头，连呼出的热气都是烫的，痛得他直拿手扇风。

宋亚轩注意到他露出来的手臂，上头的伤痕结了痂，与旁边的皮肤划了深与浅的分界线，轻一条重一条像是盘在上头的多腿蜈蚣。

“耀文，对不起。”

他不知这段时间说了多少次抱歉，同样的，也听了许多次。

两个人之间常常觉得亏欠。

“我总自以为是的对你好。”从来没问过你愿不愿意接受，明明想要保护你，反而一直让你受到伤害。

刘耀文越过茶几去牵他的手，亚轩的指尖微微凉，他不懂亚轩为什么道歉，他总不是那种不懂感恩不识好歹的人，他刘耀文何德何能遇到宋亚轩，这人真诚的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

可他刘耀文凭什么呢？他凭什么那样心安理得地接受亚轩对他的好。

“是我的错。”

或许他们都顾忌太多，其实远远没有两个人想象的那么复杂，只要心里有对方，不论在哪总是互相挂念。

“我们以后都不分开了。”

再也不分开了。

刘耀文总以为亚轩是降落凡间的天使，所以才那样毫无保留地爱他护他，“可我还是不明白，我怎么值得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碗里的面见了底，连面汤都吃了干净，他瞧着月亮高高挂起，明亮的像是夜晚的太阳。

宋亚轩问他，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刘耀文回，我相信。

他不敢明说自己是穿越回来，这太离奇了，可也不敢像从前一样含糊过去，这小子不问清楚，心里老憋着事儿，下回在不声不响的走，他真吃不消了。

“如果我说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呢。”

“那上辈子的我们是怎样的。”

嗯……上辈子，我们也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吃饭、聊天。

自相遇起，就从来没有分开。

“上辈子，你也救了我吗？”

听到他的话，宋亚轩笑着摇了摇头。“上辈子，你救了我。”视线交汇，宋亚轩注视着刘耀文的眼睛，那样干净，清澈。“那我这辈子，也会拼尽全力保护你。”

这样仿佛哄骗小孩子的话语，刘耀文却听进了心里，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无条件的相信宋亚轩说的一切。

后来的某一年某一天宋亚轩也问过他，你当时真的相信我说的前世今生，还是只做样子哄我开心。他说我真的相信，你说的一切我从来都没有怀疑。

床边的夜灯不算明亮，昏黄的光透着暖洋洋的温馨，宋亚轩靠在刘耀文的怀里，久违的安心，他隔着窗帘去瞧天上的月，是夜空中皎洁的银白，如果月亮有味道，那一定是清冽的泉水，亦或是冰沙里的薄荷。

“耀文。”

感觉到耀文没有睡，宋亚轩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

“怎么还没睡？”刘耀文侧头看他，拿手轻轻理了理他的刘海。我睡不着，宋亚轩说。

“那我陪你聊聊天。”胳膊被亚轩枕着，刘耀文微微侧过身看着他，右手顺势搭在自己的腰上，任由亚轩牵过他的手指把玩，他的手常年干活磨出了茧，不似亚轩的手白净细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划伤他的皮肤。所以刘耀文只虚搭着他的手，不敢用力，“好玩吗？”

黑夜之中，宋亚轩看不清耀文的表情，也看不清他泛红的耳朵和脖颈，莫名的，刘耀文觉得脸颊发烫，他不知道这屋子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

“我觉得好玩。”宋亚轩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搂住刘耀文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处蹭了蹭。

有些困了，眼皮在打架了。

“耀文。”

“嗯？”

“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刘耀文伸手揽过亚轩，又往自己怀里搂了搂。

“睡吧，我不走。”

……

这一夜宋亚轩睡得格外安稳，恍惚间想起上课，突然惊醒地看了眼手机。

十点了？！？

迟到了啊！！！

刚要下床，感觉到自己腰上环着的手臂紧了紧。

刘耀文困得睁不开眼，感觉受到亚轩的动作下意识地收紧手臂，“今天是周末，亚轩。”

宋亚轩这才回过神来，被刘耀文搂着又躺回他怀里。

“饿不饿？”他早在亚轩还在睡着的时候煮好了早饭，都在锅里温着，也不怕凉。见早饭做好了亚轩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他便又搂着人睡了会儿。

“不饿，你今天不上班吗？”

刘耀文摇了摇头，说我今天旷工，不上班。

又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宋亚轩是真的睡不着了，因为肚子在向他抗议了。

“你去还钱的时候，那个混蛋没为难你吗？”

宋亚轩小口小口地吃着包子，他都不知道耀文什么时候学会蒸包子了。

“钱都还了，他还想怎么样。”

真把我逼急了，报警抓他诱拐未成年。

刘耀文半开玩笑地说着，那刀疤就是个流氓无赖，怎么可能那么好说话。

父亲原先是跟着刀疤去赌的，手机里自然有他的联系方式，刘耀文本想把钱直接打到他的卡里，干脆一点，一了百了，可那混蛋却非要让他去换成现金当面给他。

刘耀文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坏水，自然不肯去，可那混蛋拿亚轩威胁他，“我记得你那个漂亮的小朋友，你要是不来，我就亲自去请他，他穿的那个校服还怪眼熟的，我记得……”

“你放心，法治社会，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刀疤没给他太多时间考虑，见面的时间就定在当天夜里那条街巷中心的会所。

刘耀文本想着把钱放下就回去，可偏偏刀疤脸非要拉着他寒暄，“别急着走，想当年你爸爸活着的时候，你还叫我叔叔呢！”

天知道刘耀文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才忍下不揍他一拳的想法。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开了二楼的包房，里头装修的金碧辉煌的，却闷得连扇窗子也没有，四角开着彩色的霓虹灯，屋内的设施有些他瞧着古怪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屋子里透着的风气让他莫名觉得不太正经，想要逃离。

刘耀文想放下钱刚要离开，可门口让他两个小弟拦着，他刚要强闯出去便被人硬拉着坐了回去。

“喝一杯啊，大侄子，这可是你爸生前最爱喝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刘耀文的错觉，这人好像一直再拿话刺激他。

“我不会喝酒。”

猛的一声清脆，是杯子和桌面磕碰的声音，“耀文，你应该知道，我并不需要逼你喝这杯酒，因为你没得选。”

他知道这是场鸿门宴，可也没想刀疤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他下药。

“给你了留面子你不要，就别怪我来硬的。”

他使了眼色示意手下人讲刘耀文控制住，好在耀文早有防备，随身带了防身用的小刀，他平日做的都是些搬搬扛扛的体力活，只两个人一时也钳制不住他，再加上他带着刀毫无规律地胡乱挥着，惹急了像是不要命了。

眼瞧着到嘴的肥肉就要飞了，他今天可接了个大单子，不把人洗干净送上去他这场子还怎么开下去，实在不听话就喂了药，再不济打两针。

敬酒不吃吃罚酒。

招呼了一声，门外候着的人一窝蜂似的涌进来看着六七个都是壮汉，刘耀文被这群人逼到墙角，他当然知道这人抓他要去做什么。

“我已经报警了。”

逼急了，刘耀文将刀抵在自己的脖颈。“你也不想警察一会儿来见到一个死人吧。”

刀疤心里觉得这小子是唬人的，总不至于刚烈到这种地步，可以想到之前好几次哪怕把人揍得浑身找不出好模样了，他也没松口求饶一句。

若是发生在别处，他才不会在意这小子的死活，只不过这人要是死在他的场子里，他还真不敢冒这个风险。

所以但亚轩找到那个会所的时候，还要闯进去救他，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极了。

不过这些他都不敢让亚轩知道。

知道这些糟心事做什么，好好吃包子。

香的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