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祁安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走到帘子拂动的窗边,看着那个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接电话,有说有笑的男人。
目光偏执又深情,喃喃低语仿佛是黑暗中,最古老的诅咒,“哥哥,为什么不能乖乖留在我身边?”
“哥哥义无反顾地走了,是因为柏在洲吗?”他喉结微动,宛若深潭般沉寂的眼底化过一丝波澜。
虞祁安拿起手机,微弱的光亮在黑中闪动,拨了个电话过去,“给我好好盯着柏在洲,要是动了本不该他动的东西……”
“虞总?他要是动了,需要我怎么做?”对面感受到了自家老大怒火,声音都颤颤巍巍的,恭敬不已。
虞祁安乌木般的双目中,怒火沉寂下去,理智和冷漠升腾起来。
“不需要你们动他,”他保持着最后冷静道:“你们不能给他与夫人的机会。”
他不能这样过于明目张胆地动柏在洲,因为在此刻哥哥的眼中,柏在洲是救他于深渊牢笼的人。
若是那样做的话,估计哥哥又会与他闹脾气。
这通电话挂了之后,虞祁安又打了另一个电话,吩咐说:“薄夜,远远地注意着夫人的安全与动向。”
“好。”那边的声音很沉稳,给人满满的安全感,这件事只有交给他,虞祁安才能彻底放心。
江酌言抵达柏在洲给的地址之时,正好是夜场会高峰期,来回的人潮汹涌不止,川流不息。
靡乱的灯光缤纷晃动,潮流的歌声震耳发聩,他看见了坐在卡座上,悠闲晃着红酒杯的柏在洲。
江酌言拖着行李箱,略显局促地走过去,看着几个喝躺的,在邻边空着的卡座上坐下。
最先注意到他的不是柏在洲,是一边的醉得不轻的旁人。
“哎呦,来了个小美男,”他蹭着往江酌言靠过来,“长得真不错咧,是谁的?”
那人的脑袋却在相距二十厘米处停下,吸吸鼻子,眉头紧皱眉,“被标记了的Omega?不对,你是Alpha?”
周围灯光投射进江酌言眸色漆黑深沉的眼睛里,闪动着熠熠光辉,薄唇微微勾起,透着若隐若现的厌讽。
义正言辞道:“我是Alpha!”
游神之中的柏在洲反应过来,端着酒杯揽住江酌言的肩膀,眼眸寒光微闪下敛,“别动,是我的。”
那人连忙转开头,屁股也挪回了自己卡座上,面上赔笑道:“对不起,柏哥,我不知道这是您看上的人。”
心里却疑惑地直犯嘀咕:“柏在洲的信息素什么时候变成青梅酒味了?”
江酌言错愕地扭头看他,几度以为是周围噪音大,自己听错了,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钻出来。
“在洲学长,我不是……”
柏在洲笑容凝固着,片刻之后,扯扯嘴角,露出个更加勉强的笑,“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酌言想喝点什么?”他拿起干净酒杯,仍是那副不急不缓,逢人便笑的温文儒雅模样。
对谁都是这般温吞的照顾,看不清他职业假笑下,抱着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谢谢,我喝果汁就行,”江酌言视线转落在卡座旁边的行李箱上,“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办。”
柏在洲跟着看向银白行李箱,鼻间荡漾着青梅酒与雪松结合的信息素,唇畔的笑依旧温柔如清风。
“跟你家里那个Beta吵架了?这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江酌言接过他递来的橙汁,垂了下眸,转而也温柔笑开,“嗯,意见有些不合,吵架了。”
“怎么说?”柏在洲借着添橙汁的动作,向他靠近了些,“我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
他眼眸中宛如盛满潺潺春水,嘴角勾起的笑,让人如沐春风般,江酌言心里所以受了的委屈,在这目光中涌上心头。
“他……他有点过于强势了,占有欲爆棚,还很容易吃醋,他总缺乏安全感,家里仆人都是Beta,甚至不让我见任何Omega。”
江酌言毕竟还很年轻,才二十五六的年纪,一想到虞祁安,心头便就微微发起热来,无意识间,嘴角就已经翘上去了。
“但是他有时候会很温柔,很听我的话,会做饭,很会哄人,对我深情又偏执,还很变态。”
柏在洲笑了,笑就像是清泉的细细波纹,从他嘴角的漩涡中溢出来,漾及满脸。
“我怎么觉得……”他笑得肩膀抖了抖,“你像是在对着我这个单身狗秀恩爱呢?”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江酌言放下杯子摆手,垂头失笑,我居然会情不自禁地说出这些话。
“你别紧张,我懂你的意思。”柏在洲借机抬手攀上他肩膀,安抚性地拍了拍。
浓郁的青柠薄荷信息素包围在江酌言身侧,虽然分明是安抚性的,于他却带着无形威压,让他很难受。
距离越贴近,浑身酥软的感觉便更加强烈,江酌言微微蹙眉,在心底猜测着——
柏在洲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信息素怎么会这么浓?
“在洲学长,你……居然还是单身吗?”他哑然失笑,斜睨对方一眼,满脸不可置信。
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挪,腿都靠到卡座扶手边上了。
柏在洲步步紧逼,上身继续靠了过去,“是啊,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吗?”
“我没有合适的人选。”江酌言垂头失笑,水润的眸子里结满了愁绪,像朵朵幽幽绽放的昙花,清冷又疏离。
“没有合适的人选?那你或许可以把……”柏在洲鼻梁英挺,几乎快要触到江酌言精致的鼻尖,“把你自己介绍给我。”
柏在洲撩人的目光缓慢下移,落在他紧抿的淡色双唇上,眼底的欲望情绪写得清楚明白。
“哈哈,在洲学长,你又跟我开这种玩笑。”江酌言往后仰,竭力拉开小段距离。
柏在洲垂下脑袋,清俊眉宇淡淡皱着,目光停注在他略显红肿的唇上,抬起手又放下。
“酌言,都到现在了,你以为我真还是在跟你开玩笑吗?”他声音轻哑,带着丝丝恳求、委屈。
江酌言十分自然地放下饮料杯,干脆坐在了卡座扶手上,声音如冬日早晨冷冽的湖水的轻细涟漪。
给人暖意又冰冷,“在洲学长,抱歉,我的心没有办法从他身上挪开,再放到你身上。”
“为什么?”柏在洲脸颊酡红,眼底尽是醉意,没了逢人假笑的温雅,心思暴露无遗。
江酌言的手腕被他发狠地叩住,借了酒劲,才鼓起勇气道出:“我易感期到了,就想见你。”
“这一次特别,特别想,”柏在洲双手攥紧他左手,“偏偏不抱希望的叫你时,你还真就来了。”
“我还以为,你是有那么点点,对我心软了,才会答应过来的,你知道我明明……”
柏在洲忽然叩住了他后脑,猛地拉近两人距离,“酌言,能不能不要再躲开我了?”
“在洲学长,”江酌言如画眉眼浅浅皱起来,“你喝醉了。”
话音刚落,迎面两个端着红酒杯的男生走了过来,是两个信息素极其优质的Omega。
一左一右坐在柏在洲身边,对已经坐在了皮质沙发扶手上的江酌言礼貌说道:“先生,能往边上挪挪吗?”
江酌言当然是乐意至极,成功逃离了清凉薄荷信息素的压迫,换了个卡座坐下。
留下两眼懵逼的柏在洲,被两个身娇体软的Omega调戏。
“先生长的真英俊帅气啊,不知能不能赏个脸,和我喝上一杯?”男生挑挑眼尾,眸中全是蛊魅。
另个男生挑起他的下巴,将杯沿抵在他唇边,“先生,尝尝我的,不仅我的酒又香又甜。”
他继而伸出软若无骨的手,攀上柏在洲壮阔的胸膛,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下按着,“我人更香更甜还很软,先生不想试试吗?”
江酌言还是头次见着这明目张胆地搭讪场景,愣怔片刻后,只觉得想笑。
魅力这样大的柏在洲,如若不是心里装着某个人的话,怎么会还单着。
“不,不用了,两位,你们搞错了吧?我没点陪酒服务。”
柏在洲的神色似乎很不耐烦,但说话语气还是带着极具礼貌绅士风度。
那两位男生并没有因此退开,反而直接往他身上靠去,贴上他胸膛,“我们自然知道。”
“不过先生长得这般好看,就算白嫖我二人一整夜,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那两位Omega一个贴在他左胸,一个贴在他右胸,娇嫩的小脸儿上,全是勾引人的谄媚。
香甜的信息素在靡乱灯光下,在昏暗的令人神晕目眩的空气中,织成细密的网,将人罩在情欲之中。
“够了,”柏在洲今日喝的有些微醺,耐性也不比平时,更没有成熟儒雅气质。
他抬手捏捏鼻梁,双眼中闪着熠熠寒光,“我没有叫陪酒服务,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两个Omega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道:“先生,我们是自愿的。”
“我记得色欲员工若是私下收他人贿赂,而打扰到客人,一旦查明,是要扣除半月工资的吧?”
柏在洲挑挑眉,意在我看破但不说破,你们好之为之。
“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两位Omega道歉鞠躬后,灰溜溜地快速走开了。
江酌言转头望着,与那两个慌慌张张背影,交接的男子,清冷的桃花眸中闪过疑虑。
那是虞祈安的人?
“怎么了?”柏在洲走在他身边柔声问道,“在看什么?有认识的人?”
“没有,”江酌言摇摇头,“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
取笑跟前人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洲学长魅力还是这么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酌言,还是别取笑我了。”柏在洲提起旁边行李箱,“我送你吧,回家还是酒店?”
“去酒店吧。”江酌言淡淡掀开眸子,变幻的彩色灯光照的他眼睛熠熠生辉,“但有个事情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
路上,柏在洲的眼睛几乎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两人静默许久,他才开口道——
“虞祈安对你并不好不是吗?他囚禁你,他强迫你,他还霸王硬上弓,不是吗?你为什么还是甘之如饴?”
“即便这样,你也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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